在宋莲被秦婉逼的节节败退无路可走之时,那边被拎着的宋樟还在嘴硬,“你别以为整个学堂就你会做文章,大家一起读书,同一个夫子授课,我能比你差到哪里去?你少看不起人!”
相较于秦婉审讯的手段来说,白席显得简单粗暴的多。
不承认?
打!
扬起胳膊一巴掌扇过去,宋樟脸上瞬间浮现清晰的红红巴掌印,白席下手重,只这一下,他便麻了半张脸,脸颊高高肿起。
宋樟从小没挨过打,这一下打得他泪花涌现,有无数的委屈喷涌出来。
“我没调换就是没调换!”他恨恨道:“你自己文章做不好,没被夫子瞧上,反来寻我的不是,我明日定要告诉夫子,让他把你从学堂赶出去!”
白席冷笑,一把捏住他的下颌骨,逼迫对方抬头与自己对视。
他道:“你仗着和我字迹相仿便如此嚣张,但你须知,想要做好文章不是一天两天下苦心便行的,每人行事作文皆有自己的风格,你之前的文章一派萎靡、怨天尤人,这次却突然换了风格,你当别人看不出来?”
宋樟当下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突变。
“名单虽已交上去,但只要我将你素来做的文章,交到城中那位夫子手里去,你猜,他能不能看出来?”白席接着说道。
这下宋樟更怕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父母因此万分欣喜,连带着他在家里的待遇越来越好,邻居亲朋也都陆续知道他即将要去城中读书,皆上赶着巴结。
若此刻突然被城中夫子发现,撤了他的资格,那这些人该如何看他?
宋樟瞬间白了脸,眼神闪躲,不敢再看白席。
“抢来的东西,终究不能长久的握在手里。”白席加重力气,威胁道:“你若主动去认错,那还有救,但若一意孤行,宋樟,我让你连村中的学堂都没办法去!”
闻言,莫要说宋樟,就连宋父宋母也慌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反驳争执,急忙跪下来求饶,“白小哥,你就绕过樟儿这一回吧,他是无心的……你可别毁了他的前程啊!”
“这话说的好笑!”处理完宋莲的秦婉拍了拍手,走过来,说道:“难道不是你家宋樟先毁了别人的前程吗?”
宋母语塞,宋父忙道:“宋樟一时糊涂,做出了这等错事,可他绝不是有心的,白家小哥、秦家丫头,你们就行行好,放过樟儿吧,他才十五,一辈子不能就这么完了啊!”
说着,二人连连磕头,求白席放宋樟一马。
秦婉听得更加无语,“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装可怜,求别人发善心,天底下竟有你们脸皮这么厚的人!我看你们丝毫不知悔改!”
“你说得对,可宋樟他……他就是一时糊涂,哪里能——”
宋父还想狡辩,但被白席冷声截断:“若只是一时糊涂,又怎会将事情策划的如此天衣无缝。”
闻言,宋樟连连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没有精心策划!白席,你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只是受了——”
“即便没有精心策划,此事你也已做成,没有任何无辜!”他看着宋樟,“主动去认错,还是用偷来的机会去城中读书,你自己选。”
“我……我……”宋樟支支吾吾,无法下定决心。
他在清水村学堂乃是末流,绞尽脑汁做出来的文章,也不敌白席随手写就,如今精心筹谋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更好的机会,他哪里甘心放弃。
见他这个模样,白席明白了。
他冷笑一声,右手松开宋樟的衣领,改去攥住对方手腕,而后只听“咯吧”一声,宋樟的左手臂登时无力垂下来!
宋樟后知后觉惨叫一声,看着已然断掉的胳膊,泪流不止,“你、你!”
然而白席虽面无表情,眸光却凶狠凌厉无比,吓得他一哆嗦,也不敢同他争执,只跑去同爹娘哭诉:“我的手断了,再也写不了字、做不了文章了!”
“就你的狗屁文章,还不如不做!”白席冷声讥讽:“再者,我只折断了你的左手,你怎么就不能写字了?”
这下,宋樟连话都不敢说了,只趴在父母肩头一个劲儿的哭。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秦婉问白席。
白席冷冷看着抱做一团哭嚎的宋家三人,应道:“自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的东西到不了我的手里,别人也休想顶替用了!”
宋樟又是一哆嗦,哭声都渐渐弱了。
与此同时,宋莲正挨家挨户道歉。
她生怕秦婉会一家一户去问,半点不敢敷衍,竟真的从自家开始,从东至西一家一家的去解释、澄清。只是,这说辞,让人听起来却并非那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秦姑娘为何生那么大的气,硬要说是我编排她。”宋莲边说边哭,“她带着她小姑和张小葵,我只问了一句,她小姑便给了我一巴掌,硬逼着我出来帮她解释。”
“可我哪里知道她那天到底去做什么了,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我最先说出来的,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让我来一家一家解释。”
这样一番话说出来,谁也顾不上秦婉乘马车回家的真相,反倒纷纷可怜起宋莲来。
更有甚者,干脆当着宋莲的面狠狠骂了秦婉一顿,想为宋莲出气。
却不想宋莲听了却摇摇头,眼含泪光道:“婶子不要这样说,秦姑娘也是无辜的,外头的人这么编排她,她恼火生气,又恰好听到我也在说这件事,拿我撒气也是应该的。怪我不该人云亦云,此事确是我不好。”
那婶子听了更气了,“老天爷呀!宋莲,你都被她欺负成这样了,还帮她说话呢?依我看,马车那件事必是真的!否则,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要是没做过,何至于那么生气?定是被人看见了,心中有鬼,恼羞成怒。”
宋莲垂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的,边小声啜泣,边含糊道:“那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