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席却不应答，只问她，“你昨儿乘马车回来究竟被谁看见了？现在满村子都在传你的流言，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总得想个法子止住才是。”
一听满村子都是秦婉的留言，李氏这才反应过来。
感情白婆子方才一直在顺着流言在阴阳秦婉，并非随口骂人！
“这个挨千刀的老东西。”李氏咬牙骂道：“我这就去撕了她那张臭嘴，看她还敢不敢传我闺女的闲话！”
秦婉忙拉住李氏，“娘，你先别闹，咱们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你就跟你爹一样，凡事都要问清楚、问清楚！等问清楚，外头都把你说成什么样了？！以后还能嫁人吗？不行！我这就去找那老婆子算账！”
说话间，李氏就又要去找白婆子。
幸而赵氏等人从地里回来，秦华见李氏气势汹汹的，连忙上前把人拉住，又好生劝了一会子，总算让李氏暂时压下怒火，回家去了。
见李氏不闹腾了，秦婉才放心。
她转过身去问白席，道：“我的事到底是无稽之谈，不管是谁传的闲话，只等我叫里正出来帮我澄清就好，他昨天跟我一起回来的，事情到底如何他最清楚。”
“但你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微微皱眉，“刚才白天伟说的我都听见了，什么叫‘不能再考功名，一辈子都在这里’，是不是你学堂里出了什么事儿？”
得知秦婉此事容易解决，白席才稍稍松口气，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城中有一处学堂正在招收学生，因那里的夫子资历老，在京城也有些人脉，所以不少学生都挤破了脑袋想要进这家学堂。
清水村学堂的夫子为让自己的学生有更好的前程，特地求了两个名额，又准备了一次测验，预备将最优秀的两名学生送去城中。
为了不让学生过分紧张，夫子并没有将此事告知与他们，且为让大家显露出最真实的水平，夫子随便拟了个题目，让大家做文章。
然而，有学生提前得知了此事，为得到进城读书的机会，找机会偷偷调换了白席的试卷，以至于最后白席落选，没有得到那个名额。
“这还了得！”秦婉听后大怒，“这不就是舞弊吗？太过分了！我这就去告诉夫子真相！”
白席摇摇头，道：“名单已经呈上去，此刻再解释已经晚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认了呀！”秦婉想了想，干脆道：“去找城中的夫子，把事情真相告诉他，我就不相信会有德高望重的夫子肯要这种阴险恶毒的学生！”
却不料白席又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去找城中学堂的夫子说过了，他说虽可怜我，但所招收学生的名单已经贴出去，不好更改。而且……”
说到这儿，他紧了紧拳头，面容冷下来，“而且他听闻我在村中的名声很不好，他说，即便我的文章写得好，也不会要我这样的学生。”
秦婉顿时反应过来。
那日她们三人登门感谢，却没见到白席，直至告辞，才看到神色灰暗的他夹着书本回来。想来，那日他是去城中找夫子理论去了，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那是他神色本就不好，偏偏白婆子又羞辱了他一顿，简直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做过警察的秦婉骨子里那股子正义感怦然涌现，怒道：“这样守死规矩的夫子，即便你去了，只怕也没什么好东西教给你！谁稀罕去做他的学生！”
见她这样生气，白席心中涌过一阵一样的暖，不由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村中的夫子也是一样的，纵无人脉，但只要有真才实学，总不会被埋没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秦婉欲言又止，到底压不下心中那口恶气。
“对了，是谁调换了你的文章？你知道他是谁吗？”她问道。
说起这个，白席眸光凛冽，语气陡然冷下来，“知道。不过此事跟你无关，你莫要牵扯，这样的人，我自己就能教训。”
敢觊觎他的东西，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来，必须要付出代价！
二人正说着，秦华急匆匆跑过来报信，“婉丫头，不好了，你小姑跟人吵起来了，你娘也跟着添乱，你奶奶镇不住她俩，你快回去，省的她捅出篓子来！”
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婉忙不迭告别白席，跟着秦华往家去。
“跟谁吵起来了？男的女的？”秦婉问道。
秦华抹了把汗，“是白家的那个小子，昨儿苏婆子来咱们家说亲，你小姑不是没应吗？今天那傻小子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小姑又不喜欢他，见他亲自登门，可把人给羞辱了个透！又可巧你娘刚跟白婆子打了一架，这会儿正憋着火呢，那小子刚反驳了你小姑一句，你娘就坐不住了，上前跟人掰扯了起来。”
秦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小姑和李氏两个人联合起来，别说赵氏一人招架不住，就算是来三个白婆子，只怕都会被打成手下败将。
回到家，外头堵得水泄不通，都是来看热闹的乡亲们，二人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敢说你奶奶卖酱油没有缺斤少两过吗？”李氏正叉着腰站在台阶上骂人，“做生意缺斤少两，做人阴险狡诈，就你这样的还有脸来我们秦家提亲，我呸！”
小姑也抱着胳膊在一旁冷冷讥讽，“脑袋大身子短，你这么丑还想娶我，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被骂的狗血临头的白城站在院内，孤零零的，显得愈发可怜无助。
秦婉揉揉眉心，左思右想，没直接上前去劝，而是转身倒了杯凉白开，端着给李氏送去。
“娘，累了吧？先歇一歇，大热天的，太激动容易中暑。”
紧接着，她又递给小姑一碗，道：“小姑，你也歇一会儿，不值当为了他这么生气。”
二人接了水，好歹算安生下来。
秦婉松口气，却不想院内那个白城一见二人停下来，立刻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已经认准了秦楠，肯定是要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