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赵氏忙拍了下桌子，脸一沉瞪向大姑，“好端端的，提那个瘟神做什么？也不怕晦气！”
大姑垂头抿嘴不言。
“不是白席，那是谁？”李氏好奇道。
“白婆子家老二的大儿子，叫白城的，今天十七了，平日里就在酱油铺子帮忙，人可老实了。”说着说着，赵氏又忍不住扬起笑来，“我听苏婆子说，白家那老婆子有心把酱油铺子给这老大呢。”
见赵氏脸色好转，大姑才敢插话，却仍是小心翼翼的，“要是小妹嫁过去，以后肯定不愁吃喝了。而且还是同村，离得还近，娘这下可以放心了。”
“可不是嘛，”赵氏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划算，“老三老四都是没良心的，一年到头不回家，老六可不能嫁远了。”
大姑笑着附和。
秦婉却觉得不对劲。她站在角落默默打量，看着满脸羞涩和期待的小姑，愈发觉得怪异。
之前小姑对魏书痴迷成那个样子，甚至早上出门时还在闹腾，说这辈子除了魏书谁都不嫁，这才一上午的功夫，就转性了？
“看什么看！”小姑不知何时发现秦婉的目光，骤然变了脸色，尖声咆哮：“再敢偷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滚！”
这样小儿科的恐吓自是吓不到秦婉，她面色不变，只静静看着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窥探到些什么。
“你好好说话会死是不是！”赵氏难得没动手打小姑，只训道：“滚回你屋里去！”
李氏冷眼瞧在眼里，不由哼了一声，凉凉道：“如今到底是不一样了，六妹快嫁人了，说不得骂不得不说，如今连看两眼都不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妹是瓷做的娃娃，看一眼就能碎咯！”
“你别太——”
秦楠刚想反击，就被赵氏拽了起来，敲打着赶进里屋，“你少说点话，给我安生在家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这边的李氏也按住了秦婉的肩，半是宽慰半是抱怨道：“瞧见了吧，你奶心底里还是向着你小姑的。不过婉丫头别怕，娘在呢，她不敢拿你咋样。”
“谢谢娘。”秦婉冲李氏笑笑，之后便没再说话。
秦婉倒不是怕小姑，只是觉得对方太怪了。
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果然，不过几天功夫，秦婉还真发现了小姑的态度前后转变巨大的缘故。
这一日，她去苏婆子家取之前定制的木质模具，回来的路上恰巧遇上白席。
看他的模样似是刚从学堂回来，手里还拿着本书。只是，其余人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只有白席，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上次白席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叫秦婉琢磨了好久，但还是没能想明白，这次好不容易遇见，她忙叫住白席，小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其他学生一见秦婉来了，纷纷变了脸色，跟避难一般四散跑开。只有白席，非但没跑，反而朝她的方向走近几步。
“你瘦了。”白席忽又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这才是二人的第四次见面，但秦婉却好似已经熟悉对方的说话方式，更何况“你瘦了”这三个字，无论何时何地听到，都会让人开心不已。
她抿唇笑笑，颊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你上次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秦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微微仰头看着对方，“我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白席定定看着她，良久，摇头，“没有其他意思。”
“啊？”秦婉眨巴的大眼睛里装满了迷惑。
白席错开视线，轻咳两声，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这个呀。”秦婉拿起手里的木质模具晃了晃，笑道：“这是用来给豆腐定型的。你吃过我家的豆腐吗？好不好吃？”
“熏豆腐，很好吃。”白席老老实实说道。
秦婉听了笑意更深，嘴角扬起，圆圆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对于生意人来说，没什么事情比得到客户的认可更开心了。
“你们在干嘛？！”
忽有一红衣女孩气冲冲跑过来，很是强硬地插进二人中间，逼迫秦婉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堪堪维持住身体平衡。
眼前女孩八九岁的样子，肤白，长相和白席有两三分相似，一袭红衣很是显眼。
白席的二叔家有两个儿子，大叔家倒是有两个女儿，不过大的那个早些年就出嫁了，眼前这位，想来就是白席大叔家最小的孩子，白席的表妹——白莹莹。
她挡在白席面前，看着胖乎乎肉嘟嘟的秦婉，当下流露几分嫌弃来，“你就是村里的那个胖花痴？”
“你闭嘴！”白席猛然喝道。
秦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更别提紧挨着白席的白莹莹。
她身子一震，反应过后来迅速转身拽住白席的衣服，胡乱撕扯着尖叫：“你这个废物，你敢吼我！啊啊啊！我要告诉奶奶，我要让奶奶剁了你！”
秦婉看的目瞪口呆。
白席却面色如常，好似早已习惯，他随手按住白莹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把人甩到一旁。
而后，他垂眼，面无表情看着对方，“随便你。”
白席的表情、语气明明都不骇人，但白莹莹却没由来打了个寒颤，“呵、呵呵，今天我就……就先放过你，我才不是那种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的阴险之人。”
白席这次干脆理都没理她，只将视线移回秦婉身上，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家吧。”
“那，我先回去了。”秦婉点点头，正要转身，忽听见白莹莹又阴阳怪气道：“秦家的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
这要是再忍，秦婉怀疑明天自己就能顶把刀出门了。
她深吸口气转过身，看着一脸得意的白莹莹，挤出个假笑，“这位小妹妹，你张开嘴，我看看。”
白莹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你干啥？”
“也没吃屎啊，嘴怎么这么臭呢？”秦婉皱着眉一脸疑惑。
白莹莹愣住，直至听到白席的一声闷笑才反应过来，她面目扭曲，厉声尖叫：“你敢骂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