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儿,我抓住他双手,你掐他胳肢窝,使劲掐,不要打脸,不然外人会发现。对,就这样……”
婆媳强强联手,再度合作,混合双打。
齐一鸣皮糙肉厚的,倒也不怕被打,就是怕伤着亲娘与媳妇的手,躲也不敢躲,只能硬扛。
身上也疼的,只是这点疼,他还可以忍受。
被揍了一阵,瞧见何苗露出了疲态,便顺势抱住了她,“好了,媳妇,莫要动胎气。”
何苗哭够闹够了,气也消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可身子却是越发疲软,无穷无尽的困乏之感如潮水般袭来。
“相公……”她靠在齐一鸣身上,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齐一鸣大惊,“媳妇!”忙将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王婆子也慌了,忙去喊人,“来人啊,苗儿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大夫来到时,何苗已经醒了。
齐一鸣用内力将香米催成粉末,喂她服下后,她便没事了。
此时,正端着一碗小米粥喂她。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面色红润,神色平和,眉宇间透出淡淡的母性的温柔的光辉。
王婆子有些诧异,给了齐一鸣一个赞赏的眼神。
帮儿媳把蚊帐放下,把她的一只手拿出来,趁大夫给她把脉的当口,便凑到齐一鸣跟前,“儿砸,可以嘛,这么快就把媳妇哄好了。今晚上给你加个鸡腿。”
“嗯。”齐一鸣一副高冷的样子,可嘴角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只是加鸡腿是个什么鬼,难道暗示他的地位就跟家里的两条小狗旺财一样?
大夫在把脉,一会儿表情舒缓,一会儿眉头紧皱,面目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王婆子母子的心情,也跟着他起起落落的。
过了许久,齐一鸣忍不住问,“大夫,内人如何了?”
老大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把脉把完左手换右手,很是严肃、神秘。
又过了许久,大夫才起身,示意齐一鸣到外边说。
何苗起来想跟着出去,还隔着一层蚊帐,老大夫急忙伸手阻止,“不,将军夫人,你眼下很危险,赶紧躺着,躺着。”
何苗被吓了一跳,傻乎乎躺下去了,“大夫,我怎么了?”
“你莫急,老夫同将军商量下,会把结果说给你听的。”
何苗心里咯噔一下。
如此紧张,该不会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吧?可是,她吃过香米和仙泉,不太可能得病啊?
齐一鸣也是眸光微沉,“大夫,内人究竟如何,麻烦您如实告知。”
老大夫却是坚持,“将军,咱们到外头说,莫打扰夫人休息。”
何苗感觉他是要顾及自己的心情,便道,“大夫,我没事,您但说无妨。”
老大夫见何苗镇定自若,犹豫再三,才重新坐下来,叹了口气。
“原本是件大喜事,可惜……”
大喜事?那就是怀上了?又可惜什么?
何苗一家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齐刷刷的将目光投给大夫。
瞧着他们如此淡定,老大夫也不再卖关子。
“将军夫人是有了身孕,只是,老夫凭脉象中看出,夫人怀的是四胞胎。几个孩子在腹中生长艰难,到时也难以娩出。是以,为了安全起见,老夫建议,夫人将胎儿打掉,等把身子养好,再怀也不晚。”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何苗松了口气。
多胎妊娠是很危险的,特别是在医疗落后的古代,想要自然分娩几乎不太可能。
大夫才说可惜,建议打掉。
方才齐一鸣也说过一回让她打胎,她听了心疼得要碎了。
眼下才明白,自己是很爱肚子的孩子的,只是有些气齐一鸣没有及时吃药,导致她在这个时候怀上,这几日才闹别扭而已。
眼下老大夫再提,她心中反而释然了。
大人犯下的过错,不该有孩子来承担。而且,她爱孩子,哪怕她再丑再苦再艰难,也不会打掉。
她有仙泉水与香米续命,也不担心到时分娩的危险。
老大夫愣了一下,暗道,这家人心真大,都不担心将军夫人的么?
四胞胎啊,百年才有那么一例!
他都说了夫人怀了四胞胎,可除了老夫人表现出些许惊喜外,这对夫妻,都很平静。大将军或许是见惯了生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这夫人竟也这么淡定,莫不是吓傻了吧?
哪个做母亲的,若是知道要打掉肚子的孩子,个个不是哭天喊地的?
大夫心中满是疑惑,何苗便道,“好,我们已经知道了,辛苦老大夫了。相公,送老大夫出去吧。”
老大夫有些忧伤,他觉得这将军夫人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话。
便小心试探地问,“夫人,那您……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既然结果已是这样了,我只能接受。不过,我也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她垂眸,慈爱地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在老大夫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她的神色变得坚定,“这几个孩子我会平平安安生下来。”
她意思是不打胎?
老大夫顿时激动了,“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从未有过四胎成功娩出的例子,你这太冒险了。”
“谢谢老大夫关心,只是,我心意已决。”何苗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摆出自己强硬的态度来。
“就没有见过你这般固执的女子,你是不是心存侥幸,自己到时能挺过去?可若是挺不过呢?母亲加几个孩子,一共五条人命啊,你不替那几个无辜的生命着想,可自己的性命,也该看重吧……”
老大夫气得脑袋发晕,指着何苗一顿臭骂,齐一鸣忙将他半推半劝带了出去。
王婆子留下来,在床边坐下,握住何苗的手,“莫要生气,老大夫也是一番好心。”
何苗笑了笑,“我没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大夫。”好心当驴肝肺,该生气的应该是老大夫。
王婆子默了默,“苗儿,娘其实也很担心。大夫和鸣儿都说得没错。四个孩子,怀着的时候,又累又危险,分娩时万分艰难,咱们没这么福分,只怕留不住这几个孩子……眼下孩子还未成型,打掉对身子伤害不大……”说着说着就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