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鸣估摸着,接下来,类似这样的事情都有很多,处理起来很费时间,心疼媳妇在后台要等好久,便安排五个官员分别守在五个募捐箱子旁,五支队伍同时进行,每队派三个侍卫护着。
这样一来,募捐的队伍便快了许多。
不过,可惜的是,来捐赠的都是寻常百姓,都是不太值钱的物资,有个别给钱的,也都是一两、二两的捐,甚至几文钱的都有。
半日过去,每队的队伍也短到只剩下三两个人,才出现一两个捐了一百两的。晌午时,队伍已经没人了,何苗等人才草草收场,命几个人在募捐现场守着,等待那零零碎碎的个把募捐之人。
凤申帝在宫内翘首以待,各种兴奋不安,比她初次上战场、凯旋而归、登基等的时刻还要激动。
可是,待看到何苗、齐一鸣等人个个面色晦暗回来复命,心里大叫不妙。
户部递上了一张纸,上边写着募捐物资的统计,一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共三千二百五十两?就这么一点儿?”她不敢置信,满怀希望地等待了大半天,竟然是这个结果。
那个户部官员硬着头皮道,“圣上,这还是第一天,日后会再增加的。”
凤申帝再也忍不住,拍案大骂,“滚你娘的,你脑子装的是水吗?朕这捐赠大会拢共才举办三日,眼下已过了三分之一,还能有多少个日后?”
这名官员被骂得神色讪讪,头都不敢抬,其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齐一鸣皱了皱眉头,说道,“启禀圣上,因为第一天,大多数人还在观望,是以还看不出成绩来,得看明后日的结果如何。”
“奖品都摆在那里,他们还有什么好观望的?是嫌弃奖品不够好,还是舍不得出那点钱,啊?”
“朕的祖辈父辈打下这泱泱大国,用心管理,这换来这百多年的太平日子。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滋养了多少富商?八年前一场大战,将士们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不知牺牲了多少,又有多少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国家也元气大伤,不说对的家眷有多少补贴,便是处理他们的身后事、安置伤病伤员的能力,都没有。”
“国家有难,人民就该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将士们参军,保家卫国,做到了应尽的义务,可有钱人呢?有出过钱吗?”
“足足筹集了一日,才三千两银子,还是普通百姓给凑的。对于那些富翁来说,三千两不过九牛一毛。在他们心目中,朕和那千千万万的将士,都不及他们买的一件前朝古物、一个赎身的青楼女子、一个个庄子、铺子!”
“朕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也没人肯卖账,一次捐个三千两的,这多丢脸,啊?哪个老臣子说的,朕此举是让祖先蒙羞,朕起先还不信,可眼下看来,果真如此!”
“可朕身为你们的国君,朕被打脸,难道你们就好受了?朕告诉你们,这打的是你们自己的脸!偌大一个国家,筹备点军需,你们不自觉募捐,还得朕出口去问你们要,这要是传出去,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凤申帝原本就容易暴躁,眼下更是化为咆哮帝,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她怒吼声。
想来也是,她顶着巨大的压力,以铁血手腕清理、镇压那些反对的声音,不惜落下一个“暴君”的罪名。
可结果她得到什么?三千两银子!她丢掉的脸面,只值三千两银子!即便还有两日,顶破天也才万把两!
她的举国之力,只有万两!
这多可笑啊,真是……
之前对这次募捐有多期待,眼下就有多失望。
这一刻,凤申帝是崩溃的。
她恨自己的无能,恨那些贪官污吏坑掉了国家的钱,恨那些富商太过吝啬冷血……
挫败、无奈、憎恨……种种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袭来,令她失去了理智,变得口不择言,只想将这些可恶之人骂到地狱去。
众官员从未见过她如此暴怒的样子,此时除了齐一鸣以外,全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种吓死人的气氛之下,一道声音清清冷冷地传出,“禀圣上,那些富商的确是个观望中。他们并非对奖品不动心,而是他们沉得住气。只想等待到最后一刻,看排在最前面的捐了多少,他们才往上加。就想着花最少的钱,拿到最靠前的名次,获取更大的利益,这是商人的本质。”
说话的人是何苗。
眼下齐一鸣乃是兵部尚书,她便改了自称。
凤申帝对上她清澈冷静的双眸,那股郁躁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果然是无奸不商,连捐款都要算计一番。”凤申帝冷哼,“这么说,到最后一日,也不见得能筹集多少。”
何苗道,“您别着急,臣妇还有杀手锏。”
凤申帝斜睨她,“你既有法子,为何方才不说?”害得她跟个泼妇骂街似的,在这儿蹦跶,忒丢脸了!
何苗神色平和,“圣上,你并未给臣妇开口的机会。”
顿时,乾坤殿上响起一片抽气声。
连圣上都敢怼,这将军夫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然而,凤申帝却没有半点发火的样子,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面色都缓和了许多,
“你且说来听听。”
“禀圣上,这法子见不得有多高明,却是最可行有效的。”何苗顿了顿,看了看别个大臣一眼。
凤申帝心神领会,手一挥,“诸位爱卿辛苦了,都下去歇着吧。”
众臣子躬身退下,暗自都松了口气。
方才圣上发那么大火,他们都以为,自己要被问责,结果将军夫人轻飘飘的两句话,便平息了圣上的怒火,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真是太神奇!
看来,等此事了了,定得让自家夫人上将军府走动走动才好了。
大殿内。
凤申帝从皇位上走下来,迫不及待问何苗,“此事令朕的颜面扫地,接下来的活动,朕心灰意冷了都。丫头,什么法子,你快些说。”
何苗道,“圣上,方才我也说了,这些富商到最后一天才出手,估计也不会出太高价。那么,我明日便刺激一下他们。”
“刺激?如何刺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