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来了,天都黑了,又不知去哪儿找你们,可急死我了。”儿子儿媳同时消失,家里有两个婴儿和一个病号,她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简直是度时如年。
“娘,孩子们醒了吗?弟弟伤势有没有恶化?”
“没有,万幸他们都好好。”王婆子迎上前,忽然有果香扑鼻而来,她耸动了鼻子,下意识顺着香味的来源寻去。一看到儿子背后的竹筐,里边塞满了果子,顿时无比震惊。
“这是?”
“娘,其实呢,前两日相公在打野猪的地方,寻到了两枚果子,不知是否能吃,一直放在房间里。今日我见弟弟伤成那样,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将果汁挤入了水里喂他喝下,见他伤势好了,我这才知道,两枚果子也有治百病的功效,这不,赶紧连夜和相公去摘了这些回来。”何苗将早已想好的话说出。
一旁的齐一鸣用嘴型说:小骗子!
何苗瞪他:不然呢?你能自圆其说,你来呀?
王婆子对小夫妻的小眼神视而不见,忙伸手去接过了那一筐果子,却没料到会那么沉,如果不是齐一鸣手疾眼快接住,她就要连人带筐摔地上了。
她望着那即便是在夜色中也鲜艳夺目的果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在要触碰上时却又深怕了玷污了似的,猛地缩回,双手往身上擦了又擦都不敢再次伸出,样子诚惶诚恐,仿若面对的是神灵。
“娘,您还没吃晚饭吧?你先吃个桃子垫垫肚子,我看看孩子和弟弟。”
何苗拿起一个大桃子塞到王婆子的手里,自己也拿起一个。
齐一鸣望着她的背影,双眸深邃。
如此珍贵的果子,自己都舍不得吃,对家人却毫不吝啬,和以前的她相比,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人。如若不是有她生下两个孩子为证,他都要怀疑,这媳妇是被人掉包了。
王婆子仍蹲在地上,充满敬畏地小小地咬了一小口桃子,顿时满嘴生香、通体舒泰,那种甜美的滋味,她一辈子都没尝过,让她欲罢不能,大口大口地开吃。
“娘,外边冷,咱进屋吧。”齐一鸣将竹筐背起,一只手拉起亲娘,慢慢往屋里走。
温柔的月光照射在地上,将母子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却给人一种很安宁温暖的感觉。
晚饭后,一家人就坐在露天的地坪上,边烤火边说话。
因明日齐一鸣要带何勤出去几日,所以王婆子就着火光,给他们缝制两双布鞋与袜子。
何勤已能撑着拐子自己慢慢走路,他心急想要好起来帮姐姐干活,便不知疲倦地绕着地坪一圈一圈的走。
齐一鸣在用竹子编织箩筐,何苗在给孩子缝尿布,氛围是温馨的。
可见何勤如此辛苦,何苗便招手让他过来坐,“你伤势好得已经够快了,欲速则不达,凡事得有个度才好。”
何勤不懂什么是“欲速则不达”,可对姐姐是言听计从,一听她发话,便很顺从地、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双脚,在她跟前的小板凳上坐下。
“方才在饭桌上,我已说过,你姐夫在万药山得到一点机缘,猎杀了大野猪,还得到了一些异果。眼下却因此而遭来了外人的惦记和嫉恨,处境变得非常危险,只能将那些人引到万药山去了。所以,你要记住,如若别人问你话,你一概说不知,全推给你姐夫便好,明不明白?”何苗很是担心生性单纯的他会被人套出话来。
何勤一脸严肃,“姐姐,我死也不说。”
他并不傻,自己吃过野猪肉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深受重伤、奄奄一息时,也是姐姐将他治好,这一切都已表明,姐姐或是姐夫得到了神奇的宝物或机遇。
他不害怕,反而很振奋,就是怕人心的贪婪与险恶,会毁了姐姐这一家。
因此,早在心里下了决心,无论他们出什么阴招,哪怕要杀了自己,也绝对不会说半个字。
“你也不用太紧张,等姐夫带你出去转一圈回来,便什么事儿也没了。你放宽心养病便是。”
“嗯。”何勤重重点头。
“真听话。”何苗摸了摸他的头,他也没躲,只是垂了头,一张俊秀的脸便红了,即便是在夜色下也能看见。
不过是短短十日,他精神与模样,都变了个样。
身材拔高了,长肉了,皮肤变得白嫩,双眸黑亮有神,加上几分文弱、青涩,他就如同一名清苦又文雅的小读书郎。
何苗心里欣慰又心疼,暗道,得尽快让他念上书才好了。
这又让她想到了银子。
“当家的,明日你带弟弟去万药山,具体要如何做,才能瞒过那些人?”
齐一鸣见她实在是不放心,便简短地说了下打算,“先让勤儿装作伤势过重的模样,我请几个人抬他去万药山走个场,趁人不注意,选几株野果树撒水,而后再带他走另外一条路进城。”
何勤与王婆子不懂撒水是什么意思,何苗却知,他说的是山泉水。
让植物变异长出果子,迷惑那些人,而后他们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这样即便那里的人为了异果起了争斗,他们也无恙。
何苗放心了,笑眯眯地看他,“还是相公考虑周全。”
齐一鸣也是勾起了嘴角,动了动嘴,并没有发出声音,何苗却能从他嘴型看出:小财迷!
何苗傲娇地哼了声,不理他。
男人从不知掌家难,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一个钱掰开两个花,跟他多说无益。
王婆子笑了笑,说起了村里的趣事。
“英子的病全好了,你大伯又去找顺子,让他带人回家,英子却死活都不肯,这两日,她娘家更是来人,说帮她搭座茅草屋住都不许回去了。”
“你大伯去找里正,可他平日里太势利,没人帮他说话,反倒被里正的儿媳给奚落了一番,灰溜溜走了。万幸咱家被分了出来,不然此时,他们还不知如何挖空心思对待咱们呢!”
“我估摸着呀,这两日,你大伯娘便坐不住,要来找咱们了。”
“……”
何苗作为小辈的,对长辈之事不好置啄,都只是静静地聆听,偶尔搭上两句。
山里的冬日,十分的寒冷,可这一家子的身子个个都暖洋洋的,毫无冷意。
天高地阔,月色清幽,坐在火堆旁说这话,心中觉得无比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