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莲步轻移,一双美眸直看着慕容庭,面上笑容浅浅柔柔,“慕容公子,齐夫人对我有诸多误会,还要将我送往大理寺治罪。我无端背负骂名,特别冤枉,慕容公子若是也偏听偏信,那我可要伤心死了。”
慕容庭勾起唇角,“齐夫人并非心胸狭窄之人,若是她针对某个女子,定是心中醋了。至于为何人而醋,齐夫人自是心中有数的。”顿了片刻,他望向何苗,唇角满满的笑意,“师嫂,你说是吗?”
何苗怔了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已经细数了齐新宜的罪状,押解她上京是理所当然之事,怎的这人反倒跟她说什么醋不醋的,这有一毛钱关系吗?
倒也不想跟他较真,便道:“她惦记我男人,我自是有吃醋的。然,她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我将她送入大理寺,绝非是出于私心。”
“是吗?”烈日炎炎下,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无须质疑我的用心,反正她恶贯满盈,你随便找个村民都能作证。对了,还有两百个炎卫与他们统领也都可以作证。”
齐新宜深深蹙眉,“那些炎卫都是鸣儿的下属,自是帮着你说话的,算什么证人?”
“算不算证人,自有大理寺说了算。”
何苗已没有耐心同他们扯下去,手一扬,无数的钢针疾射而出,全往齐新宜身上扎去。
毫无征兆又无影无踪,速度快靠得近,齐新宜根本避无所避,瞬间身上便全扎满了针,如同刺猬一般。
她气怒交加,“何氏,你……”
何苗冷笑道,“你什么你,你这种毒到流脓的女子,我即便杀你一百遍都不过分!”
齐新宜还想说什么,无奈钢针上的毒发作了,她扑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翻来滚去,难以忍受那万箭穿心之痛。
白衣沾了一身的泥巴,再无半点光鲜靓丽的模样。
何苗再懒得看她半眼,问慕容庭,“师弟,我问你,之前这个婆娘身上的毒,可是你帮着解的?”
慕容庭面不改色,双眸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是。”
她压住心里的怒火,“为什么?”
“我说了,我惜才,一位大才女被关押在脏乱的地窖里,我于心不忍……”
何苗很生气,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停!你既不愿说原因,我也不逼你。只是,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放她一次,以后再也不要踏入我家门口半步。”
见她一脸决绝,慕容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留她还有些用处……”
“不可以!”何苗气呼呼地瞪着他,“不管你是慕容庭还是古卿,你都很清楚齐新宜的所作所为,可你竟还想包庇她……你这个是非不分的混人,你太令我失望了你!”
慕容庭似被针刺了,瞳孔骤缩了下,有瞬间的迷离,他往前一步,声音有些沙哑,“师嫂,我留着她,不过是想……”
何苗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他却是打住不说了。
他神色复杂,眼底深藏着几分怅然与苦涩。
何苗深深吸了口气,“古卿,我知道此刻同我说话的是你。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特别是为我准备了空间,救了我的命,改变我的生活,给我带来太多好处……我很感激你。你滞留在这人世间,一定有心愿未了,你若是需要,我会竭尽所能去帮你,甚至把空间还给你。可你要保齐新宜,恕难从命。”
慕容庭望着她不说话,眉宇间染上几分忧伤。
何苗是个急脾气,得不到回应,便有些暴躁,“你说话呀,光看着我干嘛?”
他转过身,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
道,“你不愿意,我便不保了吧。”语气有些意兴阑珊。
何苗的心一下子软了,期期艾艾地道,“古卿,我很抱歉,往事如烟,我记不起过往了。如今我已生儿育女,有丈夫有婆婆,你的深情厚谊,我、我无以为报。”
听她如此说,他的神情一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四目相对,他却别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何苗有些急切,忍不住道,“古卿,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有点怕你……”
他垂眸,嘴角扯出一抹笑,“师嫂,你是将我当作是那个什么古卿了吗?你同他说这些暧昧的话,就不怕我师哥听到伤心?”
又来了,他又伪装成慕容庭了。
他到底想怎样?
何苗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非要如此吗?”
他抬眸,看向天边的流云,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师嫂,道理谁都懂,可有些执念,是永生永世都放不下的。”
他顿了顿,忽地朝她走近两步。
见到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他眼底涌起层层风浪,过了半晌,却又悄然退去。
苦涩一笑,“师嫂,我很想祝福你与师哥这一生白头偕老,可终归,意难平。”
他说着转过身,一步步离去。
这是间接承认他是古卿了么?
何苗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忽然又顿住了脚步,道,“齐新宜与沐家众人,我会带回大理寺,也确保让他们被判下死刑。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去藏区。”
何苗缓缓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做不到。”
他豁然转身,双眸瞪着她,额头青筋跳,呼吸有些急促,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何苗怔住,半晌,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一个字。
她又不是木头,他对自己的情意,不可能感受不到。
只是她身不由己。
瞧他这样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默了默,她道,“你知道千里眼吧?我方才用它看到我相公了。他在藏区很不好,胸口插了一把剑,快要死了。我方才就是想同你说,要么你帮我将齐新宜等人带走,好让我少掉一个隐患;要么就帮我看着家里……”
慕容庭出声打断她,“你真要去找他?”
何苗双眸闪烁着泪光,却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身形一震。
阳光炽热,却无法驱散他眼里越聚越深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