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逸睁开眼,他原是睡不着,听见窗外雨水滴答,知道是下雨了。(手打)
他翻了个身,检查云凤的被子盖严实了没有,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云凤睡觉不老实,跟个孩子似的。
他抬手给云凤撩了撩被子,却看见云凤也睁开了眼,那眼神清醒得很,明显的一直没睡着。苦笑一下,看着他:“我当你睡了,所以不敢吵醒你,在这儿装睡,原来你同我是一样的。”
峙逸不回答她,拍着她的臂膀:“睡吧。下雨了,凉的很。”
云凤蜷缩进了他怀里,整个人埋入了他怀里。她被他时不时的温柔举动弄得鼻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浸湿了峙逸的单衣。
峙逸捧起她的面孔,细细碎碎亲吻起来,这亲吻慢慢得变得炽烈,让他忍不住叹息一声,随即分开了云凤的两腿,毫不犹豫的深深进入了她。
这一切来得这般快,云凤却没有半觉得不自然,她的身体和心一样为着他随时敞开,没有任何的阵痛或是不适应,默默等待着他。
她此时如在大海上漂浮一般,流着泪水感受那一浪又一浪的漏*,哀伤的轻轻呜咽。
峙逸始终沉默,只有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她,那目光哀伤而又坚定,似乎是急于在她身上打下证明的烙印,又似乎有什么话要同她诉。
到底,却是什么都没。
云凤被这种哀伤而炽烈的温柔包裹住,感觉自己慢慢融化,慢慢变,似乎就要缩进了一个她专属的壳。
她的壳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屈服于他,何尝不是因为他能为她遮风挡雨,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是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纵使这样,她也能感受到他满身弥漫的忧伤气息,她不知道他为何而忧伤,她也不敢问,他心里想的什么,她统统都不知道,他只让她知道想让她知道的。
可是她还是感觉得到他对她的爱,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爱她,如同她爱他。
在她二十来年的生命里,不曾同任何一个男人这般亲密过,亲密到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连在了一起,没有什么是值得避讳的,没有什么是不可告人的。
她紧紧抱住了他,她几乎一无所有了,唯有感谢上苍留给她这最后的慰藉,也许他们之间有太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也许有一日他不再需要她,可是她在此刻却是无比满足。
痛苦和欣喜的泪水交织,她攀着他的臂膀到了。
听到云凤轻轻的一声吟哦,峙逸也在这时几个猛冲,终于后仰了身子,一时**蚀骨。
峙逸俯下了汗水淋漓的身子,与云凤目光相撞,莫名的哀伤却在云凤眼中流转。
今天原不是个适合做这个的日子,她却不这样就入不了眠,她想着,难道她和峙逸都想从对方身上证明什么吗?她不知道。
峙逸起身寻了白绢为云凤和自己擦了擦身子,疲惫的躺下。
云凤嗓子暗哑:“我……我爹的后事……”
峙逸搂着她:“我给他弄口上好的棺木,给他做几天道场,你不用担心。”
“恩……”
云凤心里正犹豫,峙逸道:“还有什么,就吧。”
云凤侧头,长发婆娑着峙逸的手臂:“我想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还……对……云英……”
“没有。”峙逸不待她完,皱皱眉头答道。
云凤一时百感交集,欣慰有之,愧疚有之,夹缠不清,半晌道:“我爹让我照顾云英……”
峙逸翻了个身:“我会安排的,你不用管了。”
云凤咬了咬唇:“可是……”她原是想问得清楚些,峙逸却冷冰冰道:“很晚了,睡吧!”云凤无法,只能闭了眼睛,到底是累了,一忽儿就睡去了。
京郊
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青年赶着一辆车走在土路上,见到一处庄户,停了下来,牵住了马,问门口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妇:“大妈,麻烦打听个事儿。”
那妇人慢悠悠的抬起头,艾维这才看清,这女子分明不过三十多岁,却故意做这老妇打扮,身上衣衫也格外整洁干净,面孔白净标致,一都不像个农妇,而且这相貌也有些眼熟,不由暗自存了心。
那妇人乜斜着眼睛打量着艾维,见他衣衫虽半旧,却也是通身锦绣,看那做派长相,分不清是殷实人家的公子还是富贵人家的贵仆,心里不由有几分忐忑,面上冷冷道:“公子,要打听的是何事??”
“请问大嫂可知道这附近有户人家,姓周或是赵……”
那妇人可不就是赵氏,吓得打了个突。
这赵氏如何这般落魄,又为何这般害怕旁人呢?
诸位看官,此处因由不妨细禀:
原来这赵氏本是个死了爹娘的孤女,被本是姨表亲的赵家过继做了女儿,十几岁就同那没甚血缘的哥哥赵文杰暗通款曲,破了身子。
一直到那赵文杰娶了媳妇,他们还时常偷情,就这么被赵文杰新过门的媳妇知道了,那妇人原也是个泼辣货,吵着闹着把赵氏卖出去了,结果这赵氏也是天生丽质加上有几分有造化,一路扶摇直上,竟做了周府的夫人,她本也需要娘家人帮衬,那赵文杰又很是懂得巴结,一来二去,便又勾搭上了。唯独瞒着周文晰,枉他做了个老乌龟。
那赵文杰人不怎么样,却亏得有一张哄死人不偿命的嘴,把这赵氏哄得好不开心,把周家家产都放在了他手上,只盼着以后这娘家哥哥佛祖一般的供奉自己,谁知这姓赵的本就有儿有女有家有业,加上这赵氏也年华不再,脾气也烈,他同她又有什么真感情,不过哄她的钱罢了。
自从这周家倒了,他越发有恃无恐了,卷了这赵氏的钱财不算,还想把她同云英一并卖了。还好云英机灵,半路上识破,带着赵氏逃了。
母女两个怕被买他们的歹人寻了去,乔装易容来了这京郊,典当了些首饰,买了个房子,雇了个丫鬟,暂时落了脚,谁知那赵氏总怀疑那丫鬟手脚不干净,就把那丫头卖了,同云英两个过活,母女两此时正哪里也不敢去,想着对策活路呢。
周氏眼睛心里无底,骨碌碌一转,指着前面的岔路道:“知道知道,你从前面转角往右走,许就是了。”她原是瞎指了条道儿,那条道通着比邻的庄子,好不遥远。
艾维虽狐疑,却没有破,道了声谢,沿着那方向去了。
周氏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赶紧进了屋,栓了门,冲床上的云英狠狠的捶了一下:“就知道睡,昨天让你去典当个首饰,一天不见你的人,去了哪里了?”
云英穿着一件半旧粗布衫,却也不掩脸上的好颜色,拧拧眉:“我去看爹……受刑去了。”她神色怏怏,不是不难过的。
赵氏冷笑:“那老东西算是没白疼你,原是他没用,又怪得了谁?”随即瞪眼道:“是不是你昨天出去太招眼,被人瞧见了?”
云英不解:“什么意思?”
赵氏气哼哼的道:“刚刚有人来寻我们呢,我怀疑是……”
云英先是害怕,随即却嘀咕:“不会啊,我还抹黑了脸呢,会不会是姐姐……”
赵氏冷笑:“你想得倒美,哪有那样的好事,你莫不是还惦记着那艾峙逸吧!哼哼,当年那事儿,可是你自己拿的主意,怪得了谁?倒是便宜了周云凤。不然现在在艾家享福的就是你了。”
云英气了,指责母亲:“当年分明是你撺掇我的,现在还同我这些风凉话作甚……”
母女俩一番争执,又要吵将起来。
正着,敲门声又响起来。
二人俱一脸警惕。
赵氏慢慢靠近那门,就听见外间艾维的声音:“请问是亲家奶奶吗?的艾维,奉我们少爷的命,来接亲家奶奶和二姐回京……”原是艾维觉得赵氏古怪而面熟,佯装向前走,见她进了屋,转了马头问了隔壁人家,这才知道真是被赵氏耍了。
云英一听这声音,喜得几乎要跳起来:“是艾维……我听出来了,是艾维……”
赵氏一头雾水:艾维是哪个?
云凤却认得,她时候去艾府,同艾维也是一处玩过的。
艾维听到屋里话声,兴奋起来:“二姐……”
云英赶紧让赵氏启开了门,一脸期待:“是峙逸哥哥让你来接我的吗?”
艾维笑一笑:“是大奶奶让来关照的。”
云英笑容有丝僵硬了。
周氏却想着这周云凤怎么会有这么好心,但是这么多年看过来,周云凤却也是个最老实的,倒也不准。
可是这艾家怎么着也轮不到周云凤做主啊!
莫不是那艾峙逸还惦念着云英?
若真如此,这倒是天大的好事了。
母女俩本没有旁的门路,眼看着坐吃山空,收拾了包袱就跟着艾维上车了。
云英一路都很开心,虽是落难,却没怎么晦气的样子,拉着艾维些时候的事情,顺便问问云凤同艾峙逸的情况,连带着连老夫人、素琴都问过了。
她原是个甜姐儿,又生得美,从就招人喜欢,和沉默寡言、阴阳怪气的云凤自是不同。艾维同她一路笑,不是不开心的。
云英满以为自己这趟是要去艾府,谁知却入了一处普通的三进民宅。
艾维带着他们母女进了院儿,就看见一排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一个管家立在那儿。
艾维笑吟吟的道:“亲家夫人,二奶奶,这宅院原是我们艾府的产业,从今后就拨给你们住了,以后份例什么的都是我们艾府出,若是有了什么事情,让王管事去艾府知会一声便是了。”着,扫了一眼那个中年管事。
云英笑嘻嘻,一脸感激:“姐姐和峙逸哥哥真是太周到了。”
这里虽不错,却比起周家老宅差太多了,从千金姐沦落到寄人篱下,却还这般乐观开朗,艾维越发觉得这位二姐做事做人都贴心得很。
正想着,云英又道:“姐姐和峙逸哥哥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们了。”
艾维笑得干巴巴的:“会有机会的,大奶奶还要给您寻一门好亲呢。到时候少不得一阵奔波。”
一侧的赵氏冷哼,没有话。
云英的脸,一瞬间垮下来了:“姐姐同峙逸哥哥这般关照我……”着着,就要下泪。
艾维好一通劝,她才好了些。
这么折腾到了晚上,艾维总算是脱身出了宅子回府去了,走到路上,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半晌才醒过神来,这云英从头到尾,都没有称过艾峙逸一声姐夫。
赵氏吃着桌子上厨娘做的饭,好一番满足,打量着怏怏的云英,勾唇一笑:“女儿啊,我们转运了。”
云英没话。
赵氏哼一声:“你也是个傻的,还闷闷不乐呢,你真以为这些都是你那没用的姐姐给你的吗?我打听过了,那云凤如今在艾家算不得什么,如今艾峙逸宠着的,是个通房丫头……”
云英抬眼看着母亲:“娘,瞎八道什么呢。姐姐不是要给我找门好亲吗?”
赵氏摇摇头,按住云英的手:“那不过是唬人的话,晓不得她用了什么法子动了刚才那个艾什么来着来同你这么,叫你知道好歹,不要同她争罢了,只要你有能耐,该是你的,都还是你的。我的闺女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