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歌自然也看出来了,想必唐玉已知道自己之前是装的,现在才来真的吧,微微一偏头躲过迎面而来的掌风,同时下盘一转,躲开唐玉另一只手。
见一招没有得手,唐玉转身变掌成爪,招招直逼贺庭歌下盘,出手速度渐渐加快,看得出是自幼就习武的 。而贺庭歌守着方寸之地,也不还手,但却总在关键时刻躲开唐玉杀招。
一时之间四周的空气都有几分凝结,几个弟子看着眼前两人来来回来几个回合,都不禁屛住呼吸,在谷里很难看到高手过招,即便有也是几个师父偶尔切磋几招,但也仅限于切磋,像现在这样,似乎招招致命的打法还真没见过,一个个看的心惊,一时间倒也忘了谷中的禁令。
转眼已交手了六七招,而正如贺庭歌所说唐玉确实没有碰到贺庭歌,甚至只是衣角。唐玉心下暗惊,贺庭歌的身手居然这么厉害,有几分后悔自己的决定,毕竟如果真的打起来输了也就罢了,现在是人家根本不出手。心里便有了几分火气。
转手一掀衣袍,只见唐玉两边腿上各有一个皮囊,细长的绑在两腿外侧,从大腿至膝盖,大约五六寸的长度,贺庭歌微不可查的皱起眉,看着那个皮囊。
唐玉嘴角微微一斜,随即双手一捞,从两侧拔出长约四五寸的利刃,碧玉的色泽,形状宛如游蛇,从手柄至尖端,一条红色的细丝弯弯曲曲的攀上来。
“竹叶青?”不由得,贺庭歌轻声念出一个名字,随即自己也有几分诧异,怎么会认得那个兵器。
唐玉手上拿的,正是唐门武功里的兵器,短刺“竹叶青”。
“看不出来,贺师弟居然认得。”唐玉冷笑道:“不如指点在下几招,不知贺师弟用什么兵器?”
贺庭歌闻言一愣,兵器?似乎除了枪之外,他还没接手过什么像样的兵器,至于那把九曲长矛,自然也是原分不动的还回去了,他总不能现在拿着那天考核用的弓和唐玉对打吧?
“不用了,兵器不方便。”贺庭歌淡淡道:“还有四招。”
唐玉闻言,脸色一青。本想着借兵器和他公平开打,即便输了也不至于很丢人,可谁知,贺庭歌不按常理出牌,不过随即一想,自己手里这把竹叶青,怎么说也是少有的神兵利器,不至于连碰都碰不着,再说,竹叶青本身就是淬过毒的,粘上了,少则大病,重则丧命,就不信自己连碰都碰不上他。想到这里,唐玉眼里闪过几分狠厉,也不再多说,手持短刺反握,脚下踏着几个虚影就向着贺庭歌而去。
贺庭歌心里也有几分惊讶,唐家的功夫却确实有几分诡异,动作不仅快,而且都是带着几分狠劲,似乎招招致命,这分明就是暗杀的本事,若不是面对面过招,而是暗杀的话,真不敢保证能不能躲开。
好在贺庭歌本身武艺高强,似乎从小练武,倒是险险躲开唐玉的短刺,转眼第九招被贺庭歌仰身躲过,几乎背都擦在地面,可就是脚下没离开那个圈半分。
唐玉有几分怒火攻心,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左手的短刺直冲贺庭歌面门,右手从斜刺里似乎是要攻下盘,贺庭歌眉心一皱,这是夺命的狠招,随即伸出背后的手,挡住面前迎来的一招,顺势膝盖一弯,右腿一抬,随后就暗道不好,心下一惊,唐玉侧攻下盘是虚招!一抬眼便看到一只短刺泛着绿光迎面飞来。
四周瞬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唐玉嘴角一斜,他自然知道这短刺伤不到贺庭歌,但真正的杀招在他手上,短刺离手,贺庭歌自然要躲,两只短刺,再加唐玉一分毒掌,即便贺庭歌能躲得过去,也绝对要离开脚下的地方,所以不管怎样,还是自己赢。
贺庭歌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轻敌了,一侧头躲开迎面飞来的短刺,就见唐玉一掌以至,就想着脚下提气躲开。
突然眼前一花,众人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贺庭歌面前已站了一个人,天青色的衣衫随风微微晃动,唐玉心下一惊,收掌已来不及,只觉得自己一掌打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有着落。
“小师叔!”众人反应过来,齐齐屈膝一拜。唐玉面色有几分发白,也匆匆拜倒在地:“弟子鲁莽。”
贺庭歌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便也向四周的弟子一样,单膝着地,只是看着眼前人天青色的衣角,有几分不明白。
“切磋呢?”傅清城拿着扇子轻轻弹了弹被打中的肩膀,似乎在打灰尘死的,轻笑着问道。
唐玉面色发白,自己那一掌虽然没带几分力,打不伤人,但是却是带着毒的,这下若是小师叔中毒,就完了:“是。”唐玉小心的回到。
“哦~~”傅清城拉了个长调,点点头,道:“都起来吧。谷中弟子本来就该相互切磋,相互学习么。”
弟子们暗自松了口气,贺庭歌一直站在傅清城身后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言笑晏晏的站在那里。
“你是四师兄的弟子,唐玉?”傅清城似是好奇。
唐玉收起竹叶青道:“是。”
“恩.......”傅清城摸摸下巴:“唐门的毒功果然厉害,想不到唐岳天唐堡主居然连贴身兵器竹叶青都传给你了。”
唐玉闻言,心里一紧,虽然翠谷收揽弟子,但几乎有背景家室的弟子都是不直接袒露身份的,唐玉虽然说是唐家堡的人,但从来没说是唐家嫡传子孙。若是被知道身份,或许就呆不下去了。
“莫不是你窃来的?”见唐玉没说话,傅清城神秘兮兮的问道:“听说唐家功夫善于暗杀,想不到这偷窃也是蛮厉害的。”
唐玉脸色一青,但又不敢直说,心里暗骂一声,傅清城语重心长到:“虽然谷里弟子不限学科,但这胡作非为的事,还是要到外面去做,在谷中,还是收敛些的好,知道了?”
唐玉咬着牙,点头道:“谢小师叔提点。”
“恩~~”傅清城点头满意道:“你们呢?”
其余弟子忙回到:“谢小师叔提点。”
“那就散了吧。”
一众弟子纷纷离开,唐玉终究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一时间空地上只剩下贺庭歌和傅清城两人,傅清城回头看到一直站在身后没有出声的贺庭歌,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略带不解的神色,微微笑了笑。
“你,没事吧?”贺庭歌看了一眼被唐玉打中的傅清城肩膀,轻声问。
傅清城看他脸色,终究是无奈笑道:“你觉得我该被那掌打到吐血?”
贺庭歌知道他没事,松了口气,道:“可能吧。”
想了想,发现两个人站在这里,还真没有什么可说的,贺庭歌道:“那我走了,冉叔在出口等我。”
说完便转身欲走。
“枫羲。”突然身后傅清城清淡的声音传来,贺庭歌闻言一愣,枫羲?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他却一瞬间就明白,那是在叫他。
贺庭歌回头看着傅清城,后者只是浅笑:“很久没人这么叫你了吧?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字是枫羲了?”
贺庭歌眉头微皱,字?表字?
“没事,反正以后也没人这么叫你。”傅清城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来,递过去:“拿着,当为叔送你的。”
“什么?”贺庭歌看着眼前的手抄书,问道。
“破兵三式。”
贺庭歌眉心微皱,似是不解。
“回去漫漫看,贺家枪法虽然至刚至猛,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但是,世上万物都有其弱点,枪法虽然势如破竹,却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若是遇到唐玉那样的短刺杀手,就不是好对付的了。这本破兵三式是我根据师祖留在梨园的秘籍里研究出来的,应该适合你。”
“你刚才算是在保护我?”贺庭歌终究是问出来。
傅清城闻言一愣,随即忍不住笑道:“你需要我保护你?”说着又自己摇头道:“不,只是你有时候太固执了,或者说,不愿意屈服,就像你手中的枪。”
“我知道了。”贺庭歌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我会看的。”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东西,会让你练功走火入魔?那可是我默写的。”傅清城好奇道。
“不怕。”贺庭歌没有再说什么,折身向着谷外走去。
傅清城看着那少年离开的背影,淡淡笑了笑,回身离开。
然而,就在贺庭歌离开翠谷不久,一队黑衣人马,悄悄逼近翠谷山坡,为首一人,斗笠下的脸上蒙着黑纱,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看着坡下的山谷。
手中的缰绳勒住胯下的黑马,精简的黑色衣袖上用银丝绣着一朵杜鹃花,中心一点红,宛如杜鹃啼血。
“吩咐下去,原地休整。”冷漠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
身后几人颔首领命,躬身退后。
“十七。”
“在。”
“带一队人,去西北方向,看信号行事。”
“是。”名为十七的黑衣男子随即带领一队人马悄声无息的想着西北方向前去。
考究的马车里,贺庭歌揉了揉被颠簸的有些犯浑的额角,耳边是车轮碾在地上的声音,吱吱呀呀,似乎像是单调的催眠曲,听得人昏昏欲睡。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一天了,贺庭歌掀开车帘,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突然有些迷茫,出了翠谷,天大地大,古道上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对于他来说,真的都很陌生。
“少爷,前面有客栈,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冉叔掀开车帘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