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岚有些诧异这斯斯文文的青年居然爆粗口,就见他走了几步后,后面果然跟过来一伙人,为首那个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穿着一身裁剪合适的西装,松了松领口,吹了一声口哨大声道:“霍老板,走那么急干什么?”言语间有些戏谑的味道。
那青年背对着那伙人翻了个白眼,站住脚,沉沉出了口气,回头道:“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令堂对霍老板真是关爱有加。”那西装男一副痞子样,走了几步道:“霍老板,我这等你这么多天了, 好不容易才有幸得见,不如赏个脸?”
“脸就一个,给你我就没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青年看上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嘴巴却是不饶人。
那西装男果然怒了,冷哼一声:“霍老板牙尖嘴利,我今天算了得见了,但是随你怎么说,今天这顿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说罢便一挥手:“请霍老板上车。”
后面一种小弟,顿时涌过来,青年面色一变:“这是请?”
“不过一个戏子,本少爷看得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西装男戏虐道:“小心着点儿,别蹭破了皮,看着细皮嫩肉的。”
小弟们很听话的上前围起青年,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明显不想去的人“请”上车,还得小心着别蹭着了.......
“那真是糟糕透了。”青年不屑道:“被你看上,不如被一头母猪看上。”
“看不出来霍老板口味儿挺重。”西装男不以为意:“不过你放心,今儿,有的是重口味等着你。”说着看着一群不敢上的小弟,不耐烦道:“快点,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小弟们暗暗叫苦,这不是得仔细着他的皮肉吗,但也不敢耽误,挑准了方向,便一拥而上。
然而还没有碰到那人衣角,却是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近在眼前的人一把拉过去。
穆岚目光越过一种小弟,冷冰冰的视线落在那个西装男身上:“绑架?”
那人显然没料到这里有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但随即回神:“你他妈谁啊!管老子绑架不绑架。”
穆岚眉梢皱了皱,回头看被自己拉过来,显然也还在吃惊中的人:“你欠他们钱?”
“没有。”青年愣了愣回到。
“那你跑什么?”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青年依旧愣愣回答。
穆岚似乎是想了想可能性大小,才嗯了一声:“饿了?”
那人也似乎没回神,只是下意识的点头。穆岚这才回头看眼前一群人沉声道:“有什么事可以去警察厅说,或者督军府也行。”
那西装男闻言啐了一口,正要上前说什么,却是一个看似精明的小弟拉住他,轻声耳语几句,那人打量着穆岚,这才看到昏暗的灯光下,穆岚一身军装,脸色变了变,道:“原来是穆副官。”
穆岚冷眼打量着他一眼,表示并不认识他,那人不甘心的咬了咬内唇,道:“既然穆副官和霍老板相识,那我就打扰了,后会有期。”
说罢理了理西装领子,愤愤折身离开,小弟们纷纷跟上去,不多时,巷子里又是一片安静。
“副官?你是督军府的人?”青年声音从一边传来,穆岚转身看他,虽然灯光不够亮,但是,青年清秀的脸还是能看得清楚,嗅着那一丝卸妆后脂粉味,穆岚点了点头。
青年恍然大悟似的摸了摸下巴,笑的眉眼弯弯:“交个朋友吧,我叫霍千古,沁园唱戏的。”
穆岚有些诧异于他的态度,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告诉他自己是个唱戏的,还送上自己的名号。但还是淡淡回答道:“穆岚。”
“木兰?”霍千古眨眨眼,似乎在确定是否正确似的:“木头的木?兰花的兰?”
穆岚看他睁着眼睛,一副认真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沁园门口大骂纨绔时所见的嚣张和台上顾盼生辉的冷艳,霍千古相貌清秀,却又因为那一双大眼睛,添了几分灵气,穆岚把这几种形态放在这同一人身上,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违和之处。
“是不是?”霍千古追问道。
穆岚回神淡淡道:“你母亲不是叫你回家吃饭?”
“骗人的。”霍千古嘴一撇:“这你也信?我就是出来趁着夜色溜达溜达,谁知道会被那傻冒盯上”
穆岚看他一身白衫,眉梢皱了皱,这是故意的?大晚上穿白衣出来,不盯上那岂不是白长那一双眼睛了。
“哎,你不是真叫木兰吧?花木兰那个?”霍千古不依不挠的跟着穆岚追问。
穆岚走了几步停下:“你不回家?”
“我家就在沁园,顺路啊。”霍千古认真道。
“你知道我去哪儿?”穆岚疑惑。
“不管去哪儿,肯定先去沁园。”霍千古一脸理所当然:“你没吃饭吧?我请你。”
“不用了。”穆岚闻言想起还在九味阁的贺庭歌,便加快了脚步,霍千古却是跟上来,穆岚眉心皱了皱,却没说什么,径直先去了一趟沁园。
“你真叫木兰?木头的木?”霍千古不死心,临进门前又问了一遍,穆岚眉心皱了皱,回身拉起霍千古的手。
霍千古一脸茫然的看着穆岚修长的手指在自己手心划过,有些痒。
穆岚写完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有些无奈,折身走向夜色。
霍千古看着自己手心,似乎刚才的触感还在:“.......穆岚?”再抬头,却是只看到漆黑的夜色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穆岚到九味阁的时候,车还停在门口,只是小二出来说贺庭歌和傅清城已经回去了,说是饭后走走,帮助消化,就打算走回家。
穆岚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开动汽车往督军府走,路过沁园的时候,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也只是看到空荡荡的门口。
当贺庭歌看到收拾行李的傅清城时,只是靠在门框上,唇角斜了斜:“傅会长真的要走?”
“既然这几日风平浪静,我相信少帅把那天的事也查的差不多了,即便没查到什么,我也该走了。”傅清城合上箱子:“如果少帅能罢免我会长一职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清闲几天。”
“那晚.......”贺庭歌靠着门框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金属质感的东西在指间滑动着,有些凉意:“你是故意的吧?”
傅清城有些意外的抬起眉眼看了看他:“少帅什么意思?”
“故意呆在我身边,故意坐在显眼的地方,故意带我去后院,故意坐在葡萄架边上,故意把后背漏给杀手。”贺庭歌说着这些,信了有些不食滋味,怎么想,自己都不过是他利用对象罢了:“你利用唐玉对葡萄架的重视程度,利用他的愤怒去追查另一个人的线索,而你,到底护着谁?”
傅清城收拾文件的手顿了顿:“贺少帅猜的不错,不过我没要护着谁。”公认不委的话落在贺庭歌耳朵里,有些刺耳。
“玉蜂呢?”贺庭歌看着傅清城走出门要下楼梯的背影,终究是淡淡问了一句。
傅清城站在楼梯口,顿了顿脚步径直下了楼梯:“你只要相信,玉蜂并不站在你的对立面就行,其他的,到时候你自己会知道的。”
贺庭歌站在二楼扶手边,看着那人推开门毫不留恋的走出去,直到外面响起汽车发动的嘈杂声,才回身走回书房。
桌上是最新的晨报,上面头条就是“黑龙帮帮众被乱棍打死,弃尸街头,夜天堂老板公认不委”
这种事情,警察厅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黑龙帮势力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在东北镇得住场子的黑帮,帮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帮派也算是在众黑帮里行为低调。唐家在东北也是好几代的富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怎么会突然出了人命。
贺庭歌扫了眼报纸,唐玉祯也算是他发小,他的为人贺庭歌也知道,上次的事,知道他是迫不得已,贺庭歌也没深究。但是这几年来,唐玉祯行事却是越来越狠辣,如果没猜错,那惨死的人,应该就是那晚开枪人之一。
只不过是一株结不出葡萄的葡萄架,唐玉祯就不惜让他以明相抵,看来,那葡萄架也不简单。
想到傅清城临走前说的话,贺庭歌心里考量了几分,傅清城和玉峰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但是是什么原因,黑龙帮要杀傅清城?
而傅清城看似并不想让他知道玉蜂的下落,那到底又是为什么?
“少帅,金小姐来了。”穆岚轻轻敲了敲门框,贺庭歌回神道:“嗯,知道了。”随手整了整衬衫领子,开着两颗扣子,看着随性洒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