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玉是的很烦江望这磨磨唧唧的样儿。
她看得出来韶阳羽也忍了很久, 只是重创江望后,韶阳羽到底是有几分力竭,此刻也过是在人强撑露怯罢了。
就像方才, 尽管韶阳羽隐藏的很好, 姬冰玉眼角还是瞥见了韶阳羽在从江望身旁站起身后嘴角溢出的鲜血。
确实如此。
江望好歹多活了几十,修为比上足比下有余,故而韶阳羽如今的情况算上好。
也算太糟。
尽管江望倒下的很突然, 江府丝毫没有乱起来。
因为此次止是容清垣,更有远万里从流明谷赶来的清源道人、以及凤家特地派来的一位在族内德高望重的长老、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人——总, 有这些人在,起码管理一个小小的淮州桃城全然成问题。
韶阳羽负责在府内与来的几位商讨桃城后续,并安排一些江府宜。
那群修士显然吓得轻, 一个个都面容恍惚、噤若寒蝉,来也是被这变故吓得轻。
倒是那个叫连如月的女子让姬冰玉有些意外。
当时在那地牢中看见她时, 分明是这样狭小阴暗的地方, 连如月也分明出于极度的弱势中,她依旧卑亢,好似全然没将叫嚣的雁流苏放在眼中。
当然,也正是她这样的态度激怒了雁流苏, 险些又成了一桩惨案。
过在有了这样痛苦又难堪的经历后,姬冰玉本以为连如月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平复心情,熟料对方的心里远比她象的还要坚强,在吞咽下几枚补气丹药,略微能顺几口气后, 连如月当即起身。
“我要去帮忙。”
刚打算从她房中离开的姬冰玉:“你要去帮什么忙?”
连如月:“如今江府虽未乱起,过是因为消息暂未走漏,一旦江望所为以及地下城的件暴露, 江府必然还要乱一场。”
尽管身上的伤势依旧很重,甚至重到连经脉都在疼痛,可这完全没有影响到连如月的思考。
她从小就善于思考,话往往直击要害,一针见血,并懂得委婉些。同时,幼时的连如月看人的眼神也像是同龄的小孩子那样天可爱,眼中往往透着些审视,看起来古怪又讨喜。
因此当时很少有人愿意与她交好。
或,与她交好的人,只有当时的江府小小姐江流苏——也就是韶阳羽一人。
连如月冷静道:“江府中人员纷杂,除去江望的嫡系外,恐怕还有各路人马在传递消息,若快刀斩乱麻,恐怕日后纷争断。”
姬冰玉比她还要冷静:“你能去。”
连如月:“过是身上有些皮外伤罢了,我并大碍。”
四目相对,姬冰玉发现了她眼中的坚定与执拗。
显然,这个连如月完全是那种受点伤就要吱哇乱叫的凤飞霜式娇娇女(凤飞霜:?),而是另一种极端。
除非是死,恐怕其他的伤在她眼中都是小伤。
哦,即是死,恐怕连如月也会一声吭,最多在即将去世的一秒,面表情地看着她,发出冷酷且淡然的声音——
“啊,我要死了。”
·冷酷硬汉风
迄今为止,姬冰玉的仙友圈中,第一次出现这样风格的人。
连如月和韶阳羽同,韶阳羽是后天性格转变,在一些小上,还是能看出些许她曾经的天烂漫来,而连如月则是天生如此。
像极了绿唧唧霸总文里懂爱恨的冷酷总裁。
姬冰玉:嘶——姐姐好酷我好爱!
然而尽管如此,姬冰玉还是能让她离开。
“为何。”
连如月坐直了身体,平淡提问:“眼下正是要乱的时候,我来此曾收集过桃城资料,过去是能帮上忙的。”
“……我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姬冰玉沉默了一秒,忽然问道,“你听过我吹唢呐吗?”
连如月动作一顿,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抽了抽,眼皮颤动,显然是脑中正回起了什么特的回忆。
姬冰玉了然道:“那就是听过了。”
等连如月开口,下一刻,姬冰玉用一种比刚才的连如月还要冷静的口吻道:“如连小姐执意要去,那下一次这唢呐就要为你而鸣了。”
连如月疑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引得道友出手?”
姬冰玉摇摇头:“是,是在你出殡的时候。”
连如月:“……”
连如月:“。”
的,姬冰玉的唢呐的音色吧,实在太独特了。
连如月禁起她刚才第一次听见唢呐时的场景。
实相瞒,尽管在找到连如月时,姬冰玉等人已经用上了所有的办法让连如月身上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由于伤势过重,连如月的意识还是有几分模糊。
直到后来。
直到那一声唢呐响起。
连如月可以毫迟疑的,倘若是姬冰玉的那声唢呐,自己绝会这么快恢复理智。
什么江府、什么复仇、什么江望——
当时思绪混沌,脑中模模糊糊像是一团泥浆的连如月什么都记得得了。
她远没有姬冰玉脑补出来的这样淡然镇定。
在那个慌乱的、眼一片漆黑看清路的时期,重伤的连如月的脑中只剩下一件——
——谁能在我死,把这个天杀的鹅拖出去鲨了。
连如月:即是死我也要让这个鹅陪葬!
或许是这样的愿望过于强烈,导致了连如月竟然靠着几枚丹药的修补,硬生生睁开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恍恍惚惚的连如月没看清姬冰玉手中的东西,她错以为这声音从姬冰玉的口中发出。
……好强的一个鹅精!
就这样,姬冰玉叼着(?)唢呐的身影留在了连如月的脑中,成为这本子法忘怀的风景。
它与的乐器——甚至是的唢呐都同,姬冰玉的唢呐实在是独一二的存在,让人见忘俗,起码三月见到这糟心玩意儿。
即是死。
连如月到,即是死,她也要这个完全符合她审的东西在她的棺材响起,否则恐怕她即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唢呐滚出修仙界!”
……
……
眼见这一招有用,姬冰玉立即打蛇上棍:“躺下。”
她歪嘴一:“否则我就上唢呐!”
连如月:“要!”
姬冰玉:“嘿嘿,知道要就按照我的做!”
刚刚走到门外的几人:……
此时他们是万万敢直接住在江府的,毕竟谁知道鱼龙混杂的江府里还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所以连如月休息的地方是在江府旁边的一出院落。
算是一个院,虽然至于豪华,胜在干净,设施也算齐全。
有一点。
这里太小,而姬冰玉来时也没着下隔音咒,于是她的话被门外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连天行当即脸色一变,大步上,猛地将门推开!
“姐姐!你——”
……怎么了。
连天行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姬冰玉摁在床上,双手抵在姬冰玉肩膀上、满脸通红却毫反抗力的姐姐连如月。
此时此刻,连天行只觉得自己新世界的大门被暴力拆迁了。
欢喜冤家、破镜重圆、阴差阳错。
边缘恋歌、因缘邂逅、情有独钟。
替身、白月光、追友(?)火葬场。
他喃喃道:“原来如此……竟然如此……替身虐恋,白月光回归……”
姬冰玉:?
小同志你在什么鬼话?
姬冰玉总觉得这个连天行的脑子似乎也有点奇奇怪怪,她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姬冰玉晚开口了一步,等她开口时,连如月已经将情安排妥当。
“多谢郦道友,天行会跟你一道,江府就拜托你了。”连如月对着同来的容清垣和郦抚卿颔首示意。
姬冰玉看着仅仅点了点头的郦抚卿,赶忙薅天道羊毛,在心底传音八卦:[嘶——大师兄今天格外安静啊。]
是的薅天道羊毛。
上次姬冰玉偶然得知,她所以能和容清垣如此畅通阻地打异地电话甚至网速高达10086g,除去那个神奇的白玉坠外,还有天道帮忙的缘故。
被愿透露姓名的容某人压榨的天道:我小小纪就付出了太多[点烟.jpg]
容清垣瞥了眼郦抚卿,微微颔首:[是有一些,大概是喝了些茶,有些恍神罢。]
姬冰玉一本正经:[也有可能是闷醋喝多了。]
姬冰玉猜的错。
郦抚卿自己知道为什么,被连如月拜托要照顾韶阳羽时,怎么都觉得对劲。
就有种又憋屈又奇怪的觉,郦抚卿形容出来,总他舒服就是了。
当然,连如月本人并是这个意思。
她虽然自己能往,仍旧十分担忧韶阳羽的安危,所以拜托自己的弟弟代替自己,去助韶阳羽一臂力。
至于为什么拜托容清垣……
尽管连如月能下床,也并清楚的知道容清垣的身份,连如月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十分危险。
而这个本能,是庇护了连如月在妖魔密布的西方边境生存下来的优势一。
连如月又看了一眼容清垣。
此时容清垣已经将自己的面容用法术改变,除去姬冰玉等相熟人外,旁人看他时,只会看见一张平平奇的脸罢了。
然而即如此,连如月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要然就是他杀人如麻,导致她浑身上下叫嚣着远离;要然就是他已经强大到了危险的地步,导致她连战意都升起丝毫。
还有……
连如月总觉得,面这个青白衣衫的男子绝该长着这样一张普普通通的脸。
[有趣。]
容清垣忽然道:[我觉得这位连小姐的祖上,也许有妖族的血脉。]
是普通的妖族。
而是极为强大的某种妖兽。
[管什么血脉,我觉得她现在都该休息了。]
姬冰玉:“该休息了。”
连如月:“我还累。”
姬冰玉清清嗓子:“然我给你吹首摇篮曲?”
连如月立刻转身、躺平、拉上被子:“必,马上睡。”
全程动作超过三秒。
容清垣勾起嘴角,浅地看着姬冰玉。
姬冰玉:“……”
郦抚卿:“……噗。”
像是生怕姬冰玉的在她的房间中做出什么可挽回的情,连如月立刻打断道:“我是的有些累了,你们必管我,去帮流——”
连如月忽然顿住。
她眨了下眼睛,忽然有几分怅然。
儿时好友已经多未见了,自己连她现在的名字都记住。
“韶阳羽。”
等姬冰玉开口,一直未开口的容清垣淡淡接道:“这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韶阳羽……韶阳羽……”
连如月将这个名字读了几遍,似是要让唇齿间都留下这个名字的印记。
“好听啊。”连如月了起来,这是她露出的第一个,“比先那个好听多了!”
这句话惹来了郦抚卿极大的赞同:“是啊!这名字是当时我和她一起取的!”
姬冰玉能象出当时的画面。
她知道郦抚卿其实也并知道韶阳羽的本名,只是通过某种惨烈的方式才知道了韶阳羽喜欢流苏制品。
那么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韶阳羽:“我换个名字。”
因为追问姓名被揍的郦抚卿:“呱。”
韶阳羽:“改为‘韶’姓。”
出于容清垣威慑能还手的郦抚卿:“错!”
韶阳羽:“以‘阳羽’二字为名,大师兄以为如何?”
毫文学细胞的郦抚卿:“妙啊!”
——以上,大概就是郦抚卿‘这名字是当时我和她一起取的’的全过程。
是姬冰玉知道,代表所有人都知道。
比如连如月。
她脸上的容一下淡了许多:“我这里需你们,你们快去帮她,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咦?先是还好好的吗?
姬冰玉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草!站在连如月的立场来看,郦抚卿方才那句话也太绿茶了吧!
打个恰当的比方,简直就是那种上一秒朋友a在叹以的好友b最爱吃虾,也知道现在有没有帮她剥。然后c拍了拍a的肩膀,爽朗万分地安慰。
“担心,b现在爱吃虾啦,因为我爱吃鱼,所以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的时候都是吃鱼,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帮我剔鱼刺呢!”
姬冰玉:。
这种既视就很绝。
她默默看了容清垣一眼,恰与对方目光相接。
姬冰玉痛心疾首地传音:[师父啊!你看看你把大师兄教成什么样了!]
容清垣更加痛心疾首道:[好徒儿啊!强扭的瓜甜,有些人天性如此,为师实在坳回来啊!]
姬冰玉:???
虽然郦抚卿读书少,我又是文盲!
容清垣!睁大你的狗眼告诉我!这个谚语是这么用的吗?!
姬冰玉和容清垣的眉眼官司过短短几秒,而另一边,连如月和郦抚卿的“战争”还在继续。
“你二——阿韶啊。”
郦抚卿知为何,突然改了称呼,他较劲儿似的道:“你小看她,她很厉害的,即我们在,也能处理很多。”
姬冰玉:……
[我在的时候,大师兄是是从吃草改吃茶了?]
容清垣轻。
连如月道:“你为何叫她‘阿韶’?”
郦抚卿反应极快:“连小姐又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
连如月正色道:“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春饮朝露,夏扑彩蝶,秋梳成妆,冬起暖阁。自幼同进同出,自然情非泛泛。”
郦抚卿道:“过至多十罢了,呵,后可都是我们在一道相处。”
连如月手一颤:“一道?”
郦抚卿认道:“没错,就是你的,呃、同进同出,情非泛泛?”
连如月瞪大了眼。
郦抚卿现在是少体型,所以连如月全然没往情爱方向思考,她只觉得郦抚卿是韶阳羽的玩伴。
就像是当初的自己一样。
一见连如月忽然垂下眼,姬冰玉就知道他们恐怕待了多久了。
然,下一秒,连如月收起了容,对着连天行冷冷道:“听阿羽和郦道友的话,要惹,你脖子上的东西是摆设,像是刚才那样冒失的行为我看见第二次。”
连天行缩着脑袋听训,又灰溜溜地跟着郦抚卿离开。
至于姬冰玉,她则是与容清垣一道去江府外看热闹。
“阿玉先为何为连小姐解释清楚?”
“有个小误会也好。”姬冰玉道,“反正大师兄肯定会露馅儿,转移一下师姐的注意力也好。”
容清垣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姬冰玉:?
她看着容清垣微的表情,总觉得背后有点发毛?
“好你个姬冰玉!这么大的情居然都叫上我们一起!你还记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你是是忘了我了?”
一道气势汹汹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熟悉的娇蛮!熟悉的语调!
是凤飞霜!
姬冰玉蓦然顿住了脚。
电光火石间,姬冰玉忽然起了曾经和凤飞霜的对话。
——以后做什么也要带我一起!
——没问题!
——对了啊,即你的要对付雁流苏,我也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千万许瞒着我!
——好!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容清垣似非:“阿玉这是有惹了什么风流债?”
姬冰玉:“……”
等姬冰玉编好借口,下一秒,有一道娇俏(?)的男子声音于后方响起。
“凭什么要告诉你呀。”
蝶妄生拖着他华丽比的大拖尾来到了姬冰玉的身边:“姬师妹现在有我陪着,忘记一些重要的情也是正常~嘻嘻~”
姬冰玉:“没有忘记!我——”
凤飞霜立刻调转火力:“你是谁啊?怎么也在这里?为什么叫她‘师妹’?”
姬冰玉:“是,他——”
蝶妄生抢答:“我是姬师妹新认识的人呀~嘻嘻,在这里当然是来找姬师妹的了~”
姬冰玉:“没,我——”
凤飞霜打断:“我管你是谁!反正是我先来的!”
姬冰玉:“他——”
蝶妄生冷,拿出了一丝正经时的邪魅妖族太子气场,霸气宣言道:“呵,小妹妹,有的情可分先来后到哦~”
姬冰玉:……
她终于找到了比自己的唢呐更阴间的东西了!
凤飞霜!蝶妄生!你们两个这都是什么阴间台词!
姬冰玉绝望地看向了知道在喝什么东西的容清垣:“你怎么提醒我?”
容清垣一饮而尽,将玉瓶放回芥子内,辜回望:“有些恍神,没注意到。”
姬冰玉完全信:“你怎么可能会恍神?”
容清垣微微一,垂下眼睫看她。
两人距离离得有些近了。
姬冰玉忽然发现,尽管容清垣今日的瞳色有些浓,像是藏着来自深渊中的古书秘籍,明智危险,又偏偏忍住去探寻一二。
容清垣弯了弯眼睛,他看着她,得极其好看。
姬冰玉觉得容清垣就像是传中魅惑众生的青丘九尾,光凭这一眼,就能将人勾魂摄魄。
哦,这个“人”字在这里是个限定词,单指她自己。
就在这时,姬冰玉听容清垣浅道:“为何我能恍神?”
鉴于他得太过于好看了,姬冰玉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欺师灭祖的情,赶紧错开眼:“……你还如是醉酒。”
编也编个像点的!
熟料这一次,容清垣居然难得正经,认解释起来。
“这世间寻常酒类醉倒我。”容清垣道,“若是我恍神,只有一点……”
姬冰玉悄悄竖起小耳朵。
“——大抵是闷醋喝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