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玉并不怀疑沈和歌的。
之前答应容清垣拜入雪腴峰后, 姬冰玉就见到了卸去伪装后的沈和歌。
玉君子,翩翩年少。
据说大师兄郦抚卿说,沈和歌是因为脾气太, 所以师父容清垣有意让他在新弟子试炼中, 磨些锐气出来。
起郦抚卿,姬冰玉猛然起来,这位就是当日在自己暴打雁沂端时, 出手相助的哈士奇拟人幼童。
她抬眼朝着站在容清垣身侧的郦抚卿望去,刚要出言道谢, 就到了对方的邪魅一笑。
姬冰玉:“……”
算了。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刚才那些,果是郦抚卿告知于她的,那姬冰玉半点都不会信, 不过沈和歌就不一样了。
自家三师兄温柔干净,脾气, 像极了那些小说故事中的修养极的世家贵公子。
这样的端方君子说出来的, 一定不会有假。
抱着这样的法,姬冰玉看着眼前巍峨端庄的建筑,油然而一股激动之情。
谁在小时候看《x蛇传》后,没去披过床单假扮娘子?
谁没在看完某七彩仙女传后, 不曾幻自己也法力无边,一举一动翩然若仙?
总而言之,在被社会毒打前,谁还没一个玛丽苏梦呢!
姬冰玉象着自己以后手持琵琶\\古琴\\玉笛等乐器,在众人或是痴迷或是震惊的目光中, 同仙子般翩然而落,衣袂纷飞,似是将天卷上雪的情景, 就忍不住激动的搓搓手。
她,姬冰玉,马上就要成为传说级别的仙女了!
“……以乐入道,以音为修,载月光饮揽星河,不顾人是非多。诸位既入我长清门,从此以后,便将杂念抛,安心修道,方可成正果。”
掌门长清子还在进行着文绉绉的领导发言,姬冰玉看见自己刚出炉的师父与刚赶来的宗门长老站在一起,此刻正在对着她笑。
……他真的很喜欢笑。
也真的笑很看。
容清垣笑起来,就像是月下松雪,带着清冽的香气不至于刺鼻,明是近乎可以用‘艳’来形容的容貌,却不让人觉轻佻,他眸中终是凝结着化不开的墨色,却不让人觉过于深沉无趣。
实在是一个矛盾令人着迷的存在。
姬冰玉心中嘀咕着,猝不及防,脑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人都认识了吗?]
这道声音清冽听,姬冰玉愣是反应了足足五秒,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师父在给自己传音。
糟糕,摸鱼被发现,有点尴尬。
姬冰玉仿佛上时开小差被抓住的,对着容清垣露出了一个尴尬不失讨的微笑:[回师父的,弟子尚未记全。]
止是没记全!姬冰玉刚才全部心神都被那据说“藏品无数,包罗万物”的九重天阁吸引,长清子说时,下意识拿出了后世面对早会时的态度——你说任你说,我摸(鱼)管我摸。
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一个字都没听清。
容清垣轻笑了一声,似是极为愉悦:[无妨。]他顿了下,补充道,[你我之,无需此客气,反倒显。]
他们二人本就是初见,客气难道不是应当的吗?
然而容清垣说自然坦荡,姬冰玉也全然未意识到不对之处,也根本来不及思考,容清垣就开始给她介绍起了宗门内的人物。
姬冰玉这才知道,长清门曾有“长清四子”这一说法,为首的自然是掌门长清子——这是一个世袭称号,每一任长清门掌门都叫长清子,他同时也是冷面大师兄荀砚池的师父。
排在二的,是云潇真君,她是一位女子,与灵霄舫关系极,今住在入云峰上,而被众弟子成为“大师姐”的灵韵,正是她的弟子。
姬冰玉偷偷抬,扫了眼站在那边的云潇真君,只见对方穿着浅紫色留仙裙,身披云霞般流光溢彩的披帛,云鬓挽起,斜插着几朵发着光晕的花。
似乎是察觉到了姬冰玉的目光,云潇真君略略错开视线,对着姬冰玉温婉一笑。
姿容淡雅,不流俗套,一个温温柔柔的大美人!
姬冰玉心底嘶了一声,恨不上前大呼美女贴贴!
[……你喜欢吗?]
姬冰玉眨眨眼,一时没回过神:[么?]
[云潇上带着的是佛陀琉璃花,温养芬芳,有助于修为,是灵霄舫的产物。]容清垣不急不缓道,[你若喜欢,雪腴峰后山的藏宝阁内应该也有些,到时候去取些来便是。]
这也可以?
容清垣的态度过于自然,姬冰玉甚至觉他是在把自己当女儿养?
姬冰玉在心底道:[佛陀琉璃花太过珍贵,师父不必太过费心。]
[不算珍贵。]容清垣轻描淡写道,[一朵花而已,也算不费心。]
要不是之前阅读过原著,知道这佛陀琉璃花在原著是个不小的圣物——就连女主雁流苏为了取一朵佛陀琉璃花,也几乎要搭进去了半条命,姬冰玉差点就恨信了这佛陀琉璃花是个随处可的东西了。
按照容清垣这养孩子的方式,雪腴峰上没有遍地熊孩子真是个奇迹!
幸见姬冰玉似乎真的不在意,容清垣也并未继续提这些事,而是继续为她介绍起了长清门的长老们。
在云潇真君之下的,就是乾明真人了。他所在的峰名为‘缥缈’,然而他却并不是姬冰玉象中逍遥淡薄的仙人,容清垣只有用了一个词,就让姬冰玉明了这位乾明真人的性格。
[他有点玄枫。]
姬冰玉瞬了悟。
每个门派都会有一个搅○棍,必这位乾明真人就是长清门中担此责任的人了!
默默在心中给乾明真人冠上了“长清门一反派”的称号,姬冰玉决定,以后除非必要,看见缥缈峰的人都绕着走。
而长清四子中的最后一个,就是住在守仁峰的乐水真人了。
姬冰玉扫了眼站在那儿的乐水真人,只觉对方一副健美的身材,和长清门各个仙风道骨的画风格格不入。
[……他善鼓,虽有时会显脾气暴躁,但对待弟子后辈十宽和,不是那等计较之人,也善修器,你入门后,会时常与他打交道。]
姬冰玉默默讲这些都记下,最后将容清垣似是将一切说完,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师父你呢?]
天道不知道去了哪里,而长清门在原著中类似于一个打酱油的角色,每次只负责在主角们需要升级时,作为一个反派\\提供反派的势力出现,着墨不多。
姬冰玉当时通读了天道提供的梗概,出了“全门派都是音修外”,根本不记多的特质了。
关于自家师父,姬冰玉并未从原著中读到只言片语,但隐隐察觉到旁人待他十不同,似乎颇为忌惮。
容清垣看着她,看的眉眼弯了弯。
[我……]
他尚未来及传音完毕,就听长清子宣布。
“开天阁!”
霎时,包括随侍弟子们在内,所有人目光都被那座巍峨的建筑吸引。
眼前朱红色的阁楼本是蒙着一层雾般让人看不清晰,而随着长清子的这一声号令,雾霭瞬散去化作星光点点,弥漫在了阁楼四周,愈发显梦似幻。
朱红色的阁楼门口出蔓延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天阶直通弟子脚下,碧水环绕同一条翠色腕带将九重天阁包围,不远处悬挂着瀑布,水流奔腾之声,气势磅礴,不住让人心豪情。
“快些进去吧。”长清子笑,“去拿到你们命定的法器。”
姬冰玉下意识看了眼自家师父,下一秒,就听他给自己传音。
[去吧,莫怕。]
……
……
实不相瞒,姬冰玉觉自家师父人真的不错,一点儿也不像是之前某些传闻中那样,是个冷血无情性格古怪的病秧子。
姬冰玉一边步入九重天阁内,一边到。
说文艺一些,在姬冰玉心里,自家师父简直就是“倾国倾城貌”和“多愁多病身”的完美结合。
姬冰玉就没见过像是容清垣这么看的病秧子。
[爹,有点出息,别被一张脸轻易收服!]
神出鬼没的天道冒出来了,它似乎化不出实体,只能在脑内对着姬冰玉传音道:[他可是*&…!%¥,容清垣他%¥!~*]
姬冰玉:[?]
姬冰玉:[你在说么东西?]
天道:[□□□□□□□□□□□□□!!!!!]
姬冰玉:[。]
全被屏蔽了,根本听不懂。
天道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完全没办法将说出,它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深沉总结教训:[总而言之,这次你别瞎搞。]
姬冰玉眉一皱,觉听这逆子的口气是翻天!
还不等她把反驳的说出口,就听天道画风一转,瞬带着哭腔道。
[求你了!爹!求你了!我真的不再去修补天道的裂缝了!]
姬冰玉:[。]
她来吃软不吃硬,此刻见天道依然被折磨的神智不清,竟有些不意思再对它下手了。
说完这句后天道没有继续作声,姬冰玉也没心情再和他battle。
这可是九重天阁啊!按照长清子的说法,简直是无数爱乐之人朝思暮的圣地啊!
姬冰玉早在步入九重天阁后,就发现这其中另有玄机。
从外部看,九重天阁虽然流光溢彩显巍峨庄严,可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阁楼的大小,但是一旦步入其中,就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九重天阁内里别有洞天,姬冰玉一踏入门中,便发现此处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同踏于云端之上;前不见未来之路,后不见归去之途,仿佛置身于虚无之境。
云雾缭绕,偶有仙音泛泛而起,一同进来的几位弟子早就不知去了处。
姬冰玉见周遭没有任提示,仿佛故意让弟子们随意行事,便索性也放下了心中顾虑,随意在云穿梭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姬冰玉来到了一富丽堂皇的屋子前,这里的门敞开着,似乎写了个么字,但是姬冰玉没看清。
下一秒,只见屋内几十做大鼓,威严庄重地立在那里,见有人进来,毫无半点反应。
这是姬冰玉入九重天阁以来看到的一个乐器,她心情难免激动了几,三步并作两步,立即就要往那些可爱迷人的鼓架上扑去,左手已经触及到了鼓槌——
她触及到了鼓槌——
触及到了鼓槌——
到了鼓槌——
然而鼓槌一动也不动?????
姬冰玉愕然地发现自己压根拿不起这根鼓槌,不过她也没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姬冰玉当即放弃了左边最漂亮的这根赤红鎏金鼓槌,转而着右手边梧桐木色的鼓槌伸了出手——
还是拿不动。
我看你不像是个鼓槌,你像是个棒槌!
姬冰玉偏不信邪,她一连试了几根鼓槌。
除去一根鼓槌在被她握入手中后试图连鼓带槌跳起来打她屁|股外,其余几根要不然就是贞洁烈女般纹丝不动,要不然就是碰都不让她碰,恨不当场表演一个“我逃你追我们都插翅难飞”。
姬冰玉:???
这是在干么?
姬冰玉甚至能象到,果这个鼓会说,那么现在他一定在用翻译腔大声嚷嚷:“哦,别过来,讨人厌的小东西,不然我就用我的鼓槌狠狠踢你的屁|股!”
强扭的瓜不甜,姬冰玉倒也没有勉强。
深深贯彻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原则”,姬冰玉立刻远离那根只要她靠近一米之内就以下犯上的鼓槌,在搜寻了一圈室内无果后,当即要离开。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拉开。
“钟子期?”
姬冰玉认出了来者,两人在新弟子试炼时有过合作,虽然对方时不时会展现出脾气暴躁的一面,但通常来说,还是披着端方君子的皮,比较说的。
念在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的份上,姬冰玉立即提醒道:“这一屋子的鼓都脾气暴躁很不惹,你最小心一点。”
钟子期当然不会怀疑姬冰玉的,他小心踏入了屋内,严阵以待:“多谢提醒,我……”
音未落,只听屋内所有鼓齐齐响动——并非是毫无缘由的躁动,而是类似于一首乐曲似的律动!
姬冰玉:?
仿佛是久在关外的士兵们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将领,这一刻的鼓声,肃穆、欣喜、悲壮之中带着点显而易见的雀跃,让人仿佛置身于冰雪,而远方就有希望的火把,悲欢交融这才有这一曲悲歌。
姬冰玉:??
下一秒,钟子期就被热情的鼓槌和鼓包围,仿佛误入了猫群的猫薄荷,人人都来吸一口。
而姬冰玉像是误入了猫群的鹅,凄凄惨惨戚戚,无人关心她,他们都只关心钟子期。
怎么还搞物歧视呢!
……
……
九重天阁外·
郦抚卿等待着,愈发觉百无聊赖,开始和漫无天际地拉着沈和歌聊天。
“你觉小师妹最后会拿到哪乐器?”
沈和歌了,诚实地摇:“我不知道。”
郦抚卿翻了个眼:“没让你认真析,就猜一下而已嘛。”
他指了指远方问讯赶来凑热闹的那群弟子,道:“那群人猜错了要输灵石,你不会输灵石,怎么连猜猜看都不敢?”
郦抚卿指那些人正是一些在做赌局的弟子。
这是长清门的传统,毕竟他们每年新收的弟子不算多,尤其是雪腴峰,是人丁凋零,今不容易雪腴峰的清虚真人收了一个新弟子,据说还是这届魁首,还有个“月美人”的名,怎么能不令人奇呢?
“清虚真人的法器是凤舍琴,我猜这位姬师妹的法器也是琴!”
“我觉未必。姬师妹绝世出尘,也许法器也不同寻常说不定会是难一见的凤首箜篌?”
“有道理啊,我记清虚真人有一个凤首箜篌,像都没人见他拿出来用过?”
“嗐,别说是凤首箜篌了,就是清虚真人,大家也不常见到吧?”
众弟子们吵吵嚷嚷的,倒是外热闹。
沈和歌悄悄去看了一圈,发现下注最多的,仍是琴。
毕竟容清垣以琴著称,而他座下的三位弟子中,沈和歌也以琴技见长,所以大部弟子们都将赌注压在了琴上。
这倒也不奇怪。
“来吧,三师弟,你也下注一个。”
面对郦抚卿的捉弄,沈和歌有些无措道:“不了,大师兄,我不太会——”
郦抚卿骨子里魔性未除,沈和歌越是拒绝,他反倒越觉有趣。
“不用管输赢,随便下注一个,就按照你对小师妹的理解,你觉——”
郦抚卿音未落,一道琵琶残音呼啸而来,这道残音并不尘世众人印象中琵琶的靡靡之音,而是铿锵有力,带着些许杀伐果断的意味。
郦抚卿连忙错身躲过,随即以箫抵挡,这才险险避开。
万幸,这人也并不是真的要取郦抚卿的性命。
沈和歌看见来人后,长舒了一口气,声音都透着点喜悦:“二师姐!”
来的人正是雪腴峰的二师姐韶阳羽。
她行了一礼,见过了掌门与诸位长老后,走到沈和歌与郦抚卿之前,淡淡扫了眼郦抚卿:“休要胡闹。”
韶阳羽声音不大,可是气势迫人,竟是让远处开赌局的弟子都小声了些。
就连一无法无天的郦抚卿在韶阳羽面前都收敛了些。
不同于同门最爱的仙气飘飘的装扮,韶阳羽常年以面具遮住容貌,将发束在脑后,一心修炼,并不怎么出来见人。
此次出来,必也是知了新来了一个小师妹的消息。
见容清垣并未出声阻止,郦抚卿了,仗着自己体型年幼,凑到了韶阳羽的身边道:“那你觉,小师妹会拿出一个怎样的法器?”
韶阳羽望去。
此刻已经陆陆续续有几位弟子从九重天阁内出来了,他们或是紧张,或是兴奋地展示自己到的法器,每个人的神情都极为雀跃。
韶阳羽了,道:“小师妹拿到么法器都没有关系。”
无姬冰玉拿到么法器,攻击力强或者若,她作为师姐,都会护她的。
韶阳羽坚信这一点。
……
……
在九重天阁内,被“众望所归”的姬冰玉现在正在怀疑人。
方才,在听见那首悲壮激昂的鼓乐后,钟子期的神情同样动容。
这一刻,他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其余的东西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鼓声。
于是钟子期大步上前,只见那几个之前对姬冰玉嫌弃的不行的鼓子们立刻热情上前,仿佛下一秒就要围着钟子期开party,开始高歌一曲“么是快乐星球”。
没到啊,这钟子期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了!
姬冰玉:失敬失敬,886。
她毫不迟疑地离开了这件屋子,并在之后的行程中,遇见了破空飞来径直撞她试图同归于尽的玉笛、长像是竖琴的不知名乐器、以及十看但是看了她一眼连夜买站票跑路的飞天琵琶。
姬冰玉觉,自己出了九重天阁就能书写一本《被嫌弃的姬冰玉的一》,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些乐器们的歧视行为。
次数多了后,姬冰玉甚至在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到属于自己的音修法器了。
姬冰玉痛心疾首,这就是五音不全的苦吗!
连乐器都在嫌弃她!
上天要对她这个可怜可爱的小仙女做么!
在10086次挥开了某个试图殴打她的玄同木箫后,姬冰玉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去。
还不等姬冰玉再多走一会儿,只见下一房子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姬冰玉看清了房正中央匾额上的字。
“琴”。
有了上一鼓屋的经验,姬冰玉这一次做了充足的准备,准备推开房门后,见势不妙立即开溜。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陈设罗列,姬冰玉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最后的大门!
不同于鼓屋肉眼可见的富丽堂皇,这琴屋的装扮显然内敛稳重一些。
清雅古朴,带着千年沉淀的古韵。
左脚刚踏入屋内,姬冰玉一眼就看见了面前齐刷刷地竖立着的数十架古琴。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前来,古琴们兴奋地琴身颤抖,跃跃欲试地要往姬冰玉的面前冲去!
姬冰玉万万没到古琴们竟然热情斯,和之前那故作清高的暴躁老鼓完全不一样!
原被打击的有几颓唐的姬冰玉当场满血复活!
她,姬冰玉,觉自己可以了!
她,姬冰玉,再次支棱起来了!
此时此刻,姬冰玉脑中全是自己穿着色仙裙,衣袂纷飞飘然落下,配上背景中的多多花瓣,微风轻摇,一地落蕊。
就像是古早文中月光们常见的出场一样,无当时场景,哪怕是正有两方人马交战,在月光出场的刹那,也会立即停下手中动作,看痴醉,满眼迷恋。
当然,迷恋就不用了,姬冰玉这个戏精只是很当个bking而已。
她与一架古琴遥遥相望。
这架古琴通体成朱褐色,上面带着点天然木纹,琴身流光溢彩,在一众朴素内敛的古琴中,仿若自带高光,令天有几戏精属性的姬冰玉外看中。
她悟了。
果说世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那么她之前所有的磨难就是为了和这架古琴重逢!
怀着激动的心情,姬冰玉颤抖着伸出手,要与她的古琴进行一次的亲密接触——
忽然一阵风啸,紧接着是几道惊雷忽下,倏忽,竟是将九重天阁闹出了地动山摇的味道。
姬冰玉不不眯起被风剐疼的双眼,然而就在这一片惊雷呼啸中,她的手掌忽然触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姬冰玉眼前仍是一片马赛克,她看不太清,只能凭借手感来揣测。
这物体能够被握在手中,按照大小来看,不太像是琴,触手冰凉,也许是玉箫、玉笛一类的东西。
无,姬冰玉还是很感动的。
宁愿冒着天打雷劈风险,也要送自己来到她的身边,这是怎样的精神啊?
这是从心底认定了她是最合适的主人啊!
一路上被各嫌弃的姬冰玉牢牢地抓紧了手中乐器,动容万。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姬冰玉澎湃汹涌的情感,周遭风声渐熄,雷声也变微弱,一切似乎有平静下来,春日依旧,万物复苏,岁月静。
怀着激动喜悦丰收般的心情,姬冰玉低下去,朝着自己手中的定睛望去——
只见她手中之物通体成墨色,整个看起来高贵冷傲,泛着木质色彩的冷光让人起了秋风细雨,鸟鸣山涧,仿佛一下秒就会化为刀剑劈下,光影变换,无形中折射出了它的冷傲。
可即便此,也不能改变这他妈就是一个唢——
“……呐?!”
姬冰玉震撼当场。
饶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甚至连穿书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都经历过后,也觉眼前这一幕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是,你不给我仙气缥缈的古琴古筝也就罢了,你歹给我个玉笛玉箫琵琶吧!
再不济,你给我一个鼓也可以啊!
现在给我一个唢呐算么!
啊!你告诉我算么!
原成为小仙女的美梦破碎,姬冰玉内心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啊——
九重天阁!你这里欠我的用么还!
……
……
郦抚卿一开始还有闲心与旁人玩笑,但在见到几个弟子都已经出来后,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偷偷瞥了眼盛装打扮的容清垣,低声问道:“师父,小师妹在九重天阁里呆这么久真的没问题吗?”
容清垣微微偏过,道:“无妨。”
九重天阁不是么危险的地方,相反的,法器众多有诸位长老设下重重迷障的九重天阁,说它是长清门最安全的地方都不为过。
一旁的乾明真人听见了师徒二人的对,情不自禁冷哼一声:“别是她一时兴起把九重天阁给拆了就。”
听这口气,显然是知道了姬冰玉在新弟子试炼的所作所为,八成是和友玄枫道长通过气了。
容清垣看了乾明真人一眼,含笑道:“原来乾明真人此看我的小徒弟吗?”
乾明真人:“?”
“九重天阁内不仅有你我设下的迷障,有历代掌门立下的重重阵法,哪怕让在场诸位长老硬闯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乾明你却觉我的幼徒光凭他一人,便能将九重天阁给拆了……”
“看来,乾明真人是对在下的幼徒,寄予了厚望啊。”
容清垣说一直是慢条斯理的语气,没有将说完,却做到了言有尽意无穷,无形之中疯狂拉踩,不仅让人觉能说出之前那句的乾明八成是脑子有病,还能硬让人品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郦抚卿同情地看了眼乾明真人。
他搞不懂,为么这个人每次都被容清垣奚落说不来,每次都要凑上来让容清垣打脸呢?
郦抚卿摸着下巴心,或许这就是个人独特的小癖?
乾明真人才不知道郦抚卿在么,他一次被容清垣气说不出来。
“容清垣你——”
乾明真人还没将说完,容清垣忽然掩唇咳了起来,整个人一脸病容,像是行将就木似的。
乐水真人一个看不下去:“行了乾明,你少说几句,别有事没事逮着清虚闹腾。”
乾明真人:?
乾明真人:“我逮着他闹腾?!”
云潇真君附和道:“清虚的小弟子还在九重天阁里,他本就挂心焦急,我看那小弟子可爱机灵,与你无冤无仇,乾明你必要含沙射影呢?”
乾明真人:??
乾明真人:“是我含沙射影吗?!”
容清垣轻咳两声,叹了口气:“冰玉年岁小,之前一直被人欺负,实在可怜。倘若有么冒犯到真人的地方,还请真人见谅。”
乾明真人:???
乾明真人:“她被人欺负?!”
等一下。
问到最后,就连乾明真人都陷入了困惑。
难道自家友嘴里那个上能捅破天,下能搅乱海,随便伸伸手都能破开巨浪,随意张张嘴都能吐出四十米长刀手撕秘境的姬冰玉是假的不成?!
不等乾明真人开口,站在一旁的掌门长清子摇摇,道:“了,都安静些罢。”
郦抚卿目睹自己的师父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忍不住心佩服。
茶香四溢,恐怖斯!
趁着几人斗嘴的功夫,一个男弟子从九重天阁中出来。
这下,九重天阁内真真正正的,只剩下姬冰玉一人了。
等了等,脾气沈和歌都不免开始心焦。
他忧心忡忡道:“师妹会不会在里面受伤了?或是被琴音鼓乐攻击,而误闯了秘境了?”
已经出来了的钟子期沉默了片刻,嘴角一抽:“师兄不必担忧,我觉她不像是会被欺负的人。”
姬冰玉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裴乐夜点点,赞通道:“沈师兄不要担忧,我也觉姬大师——姬道友绝不至于会被这样简单的一关打败!”
沈和歌去过试炼,知道裴乐夜和姬冰玉关系不错,但是韶阳羽并不知晓。
她抬眸,瞥了裴乐夜:“你很了解她?”
“那当然!”裴乐夜充满自豪,“姬道友天赋异禀、天纵奇才、天资卓越,非凡人也!她有旁人没有的胆气与毅力,有旁人没有的恒心与一往无前的勇气,我相信她最后一定能拿到一个独特的法器!”
裴乐夜语气中充满着不知名的自豪,以及显而易见的对于姬冰玉的自信,惹旁人纷纷侧目。
就连寡言沉默荀砚池,都忍不住看了裴乐夜一眼。
这位新弟子刚刚被乾明真人收为内门弟子,而乾明真人和姬冰玉的师父清虚真人是肉眼可见的关系不睦,这个小弟子竟然还此大张旗鼓的在众人面前宣扬姬冰玉的优秀,简直是直接把巴掌往乾明真人脸上扇啊!
灵韵大师姐看玩同情乾明真人,她轻咳一声:“了,我们安静等待着吧,一会儿姬师妹就该出来了。”
灵韵音刚落,只见九重天阁忽然被一阵旋风包围,下一秒,正门轰然洞开!
“正……正门?!”
“我没看错吧?!九重天阁居然开了正门?!”
有的弟子惊嗓音都变了,不过这也不怪他,实在是九重天阁开正门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除非是神器出世,否则九重天阁从不开正门。
就连老神在在的长清子都瞬起身,而容清垣早就逆风立在了九重天阁门口。
他挡住了所有人窥探的目光。
于是姬冰玉一出天阁门,R 04;一个见到的,就是自家师父。
容清垣脸色苍,越发映衬唇色嫣红,他看上去神色恹恹,身着华服却丝毫不被掠夺走半光芒,乌发红唇,仿若佛门传说中化形的红莲,即便烈火喧嚣扑面而来,他却仍能淡然处之,一身玉骨,一袭青衫,孤身行走在炼狱,笑着看尽世繁华。
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
姬冰玉一时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着么,只快步走上前去,关切问道:“师父,你脸色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容清垣顿了顿,他弯起眼眸,眼底的墨色漾开:“不曾。”
姬冰玉顺着容清垣的目光看去,恰逮住了同样望过来的乾明真人。
姬冰玉眯了眯眼。
乾明真人抽了抽脸皮,万暴躁。
你们师徒两个怎么回事,为么都会觉对方会被人欺负???
你们两个是不是对彼此有么误解?!
你们是那么欺负的人吗?!
见姬冰玉终于出来,郦抚卿三人也松了口气,他们稍后一步,落在了容清垣的身后。
郦抚卿道:“小师妹拿到了么宝贝?快让我们瞧瞧?”
姬冰玉身体一僵,拿着唢呐的手微微颤抖。
她终于起了自己遗忘了么。
本能的,姬冰玉并不太让旁人知道自己的法器。
她还怀着微弱的希望,在长清门做一个温柔似水、美丽动人的小仙女。
也不知容清垣是否看出了姬冰玉的为难,他一锤定音道:“回峰去,再其他。”
……
……
容清垣当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对着长清子传音后,竟是直接袖袍一卷,将姬冰玉带上了自己的法器,御琴而去。
一次尝试架琴飞行,姬冰玉不免有些紧张。
底下就是云雾山峦,绵延起伏着的山峦同巨龙骨架盘桓于长清门上,从琴上下眺望,只见入目一片苍绿,其余别的,并不能看清么。
姬冰玉怕自己站不稳直接落下去摔粉身碎骨,也顾不会不会被人取笑,牢牢地拽着容清垣的袖子。
面对容清垣询问的目光,姬冰玉说理直气壮:“世万物皆是虚无,唯有师父能给我安全感,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嗯。”容清垣微微颔首,“最后那句,你说出了一股‘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气势。”
姬冰玉:“……”
容清垣的语气过于诚恳,她竟一时不清对方是在认真析,还是在揶揄她。
万幸,雪腴峰距离九重天阁不算远,几人很快落下,直接到了容清垣为姬冰玉准备的洞府内。
一来二去,姬冰玉心中倒是相信容清垣之前邀她前来时的那几句了。
大师兄郦抚卿,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材也是十一二岁少年的模样。虽然有时候憨憨的,像是一只邪魅的哈士奇,但是人不坏,也很关心她,方才出了九重天阁们,出了容清垣早已等候在外,就属郦抚卿跑最快了。
二师姐韶阳羽,她一直带着一个铁制面具,看起来似乎不苟言笑,有几铁血冷面的味道,却意外地很关心她,甚至给了她见面礼——一个超漂亮的梳妆台,以及多漂亮精致的衣服首饰,全是仙女款的。
姬冰玉当场感动落泪,就差抱着二师姐的大腿喊“知己”了。
而三师兄沈和歌,姬冰玉是熟悉不过了,全然是个温润君子的做派,除去性格稍显温吞了些,没有其余的缺点。
“了,现在小师妹也认识我们了,快快告诉我们,你拿到了么法器?”
郦抚卿率忍不住开口,他甚至迫切的自报家门道:“我的法器是箫。”
韶阳羽道:“我的法器是琵琶。”
沈和歌道:“我的是古琴,不过没有师父的那把看。”
面对齐刷刷三双期待的眼睛,姬冰玉沉默了一瞬,下意识看了眼。
[你若愿意,可以与他们说,若是不,我便把他们带走。]
这倒没么不愿意的,只是有几羞耻罢了。
横竖都在一个峰,迟早也是要被大家知道的,姬冰玉心一横,将一直掩盖在袖中的唢呐“嘭”一下放在桌子上。
“就是它了。”
郦抚卿瞪大了双眼。
韶阳羽似乎在愣神。
沈和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姬冰玉抽了抽嘴角,经历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的她已然放平心态。
“你们笑就笑吧,真的,憋着对身体不。”
最后,还是容清垣无法抑制地从喉咙中发出了一丝轻笑,然后郦抚卿控制不住地开始大笑,韶阳羽也忍不住抿唇,沈和歌笑着摇。
“倒也算……相配。”
姬冰玉:???
她疑惑地抬起,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在三师兄沈和歌心中到底是么形象。
容清垣问道:“你这法器为名?”
“还有名字?”姬冰玉眨眨眼,“我还没。”
“无需自己的,我们长清门音修的法器名是天注定的。”
郦抚卿擦干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道:“就是你拿到乐器后,说出来的一个词啊。”
姬冰玉机械重复:“一个词?”
“对。”韶阳羽补充道,“乐器与主人天性相连,因此在拿到乐器后,说出的一个词,便会是它的名字。”
“譬我的琵琶名为‘踏山河’,三师弟的琴名为‘春风’,大师兄的箫单字一个‘狂’,这就是我们法器的名字。”
姬冰玉道:“……呐。”
容清垣唰的一下展开折扇,掩饰住唇边笑意。
沈和歌疑惑地看她,以为她还不明乐器名字的含义,细心解释道:“我们音修初初修炼时,为了与乐器的感应,在比武交手时,都要喊出乐器的名字,以便于的调动身心与天地相连,天地之音,以此修道。”
姬冰玉道:“呐。”
郦抚卿忍不住:“师妹为一直猿猴叫?”他道,“我听闻人有一类猿猴,叫声奇异,平日最爱叫的便是‘呐’字,师妹莫不是刚才在九重天阁的幻象中,见到了此类猿猴?”
姬冰玉摇摇。
她目光涣散,仿若天地的一缕孤魂。
“我的唢呐,名为‘呐’。”
郦抚卿:“……”
韶阳羽:“……”
沈和歌:“……”
沉默,沉默时今夜的雪腴峰。
片刻后,郦抚卿笑直不起腰来,几乎快要在地上翻滚。
“我的天啊,小师妹,姬、姬冰玉,不愧是你!!!”
郦抚卿一边笑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不忘奚落姬冰玉:“以后在比武——都不用以后,光是之后的门内擂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和歌顺着郦抚卿的,脑补出了在试炼台上,姬冰玉一口一个‘呐,出来!’‘呐,攻击他!’‘呐,再坚持一会儿’……等等语句,他也忍不住要笑出声。
还是二师姐韶阳羽最贴心,虽然也没忍住笑,但歹记安慰姬冰玉道:“毕竟是九重天阁内的神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拿到神器了。”
至于师父容清垣,他早就笑过了,于是姬冰玉环视了一圈众人,只觉自家师父立于其中,依旧是那么从容矜持,气度高华若谪仙临世,看起来显格外靠谱。
姬冰玉心中动容,然而还不等她多感动几秒,就听容清垣含笑问道:“你的天赋之乐是么?”
天赋之乐?
这是么东西?
姬冰玉茫然抬起,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口。
方才沈和歌没忍住笑了出声,深感愧疚,此刻见姬冰玉发问,连忙将功补过道:“就是师妹拿到呐——咳,唢呐后,心中浮现的一段乐曲。”
自己拿到唢呐后心中浮现出的一段乐曲?
姬冰玉茫然道:“我不知道啊,当时……当时根本没有乐曲?”
这下就连郦抚卿都不再笑了,他皱起眉:“这不可能啊。”
韶阳羽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难道是神器与别的乐器有么不同?”
沈和歌道:“再不同,也不该没有天赋之乐啊。”
他还处于懵逼之中的姬冰玉解释道:“天赋之乐与法器一样,是我们音修最擅用的乐曲,关于你的本命魂火,甚至修为提升,哪怕之后修习再多乐曲,天命之乐,都是万重要的。”
姬冰玉一听,发现这事还不小。
可她确定当时自己心中没浮现出任音乐啊!
姬冰玉终于也有些慌乱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看了师父容清垣,只见他沉思几秒后,一锤定音。
“今我等都在,便是出了岔子也无需惧怕。你试着呼唤你的法器,吹奏一曲。”
姬冰玉点点,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桌子张开手,深情呼唤道:“呐!”
唢呐似乎等待已久,颤动着身体飞速落在了姬冰玉的手中,她捧着唢呐用力一吹——
“啊——啊啊——”
一声土拨鼠的咆哮从雪腴峰传出,凄厉可怖,响彻云霄,令人无比胆寒。
这是么声音?!
“……师弟、你有没有,觉,耳朵发胀,脑发晕?”
“师兄,不止此……我、我还觉,呼吸不畅,甚至有几眼花无法视物。”
奉乾明长老之命要来下战书的弟子们彼此对视一眼,俱是惊恐万。
雪腴峰,竟然比传闻还要恐怖,简直是恐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