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函通道,是连接关中和洛阳的通道,是当今天下最重要通道之一。
在韩国复国后,在函谷关以东二十里处建造壁垒,成为阻挡秦军的前线。
三川郡被收复后,崤函通道重新全线贯通,从咸阳到洛阳一路坦途。
皇帝出行队伍中,除了两万士兵外,还有随行的官吏、内侍等。
这次出行,子婴事先告之韩信,让他继续坐镇洛阳,勿须一路陪同。
皇帝每到一个地方,有当地官员陪同就行了。
队伍出函谷关、过壁垒后,沿着官道一路前进,子婴一路上看到,官道两旁的农田,所有庄稼皆已收割,偶尔还能看见村落。
这天,子婴来到陕县,县令常灰带领县衙官吏、训导丞曾陶带领训导部部分人员,前来城外迎接圣驾。
听闻大业皇帝要来陕县,部分百姓自发前来。
在朗卫拱卫下,銮驾抵达县城外,迎接圣驾的官吏们齐齐跪下。
百姓见到皇帝,没规定必须下跪。
自发前来这里的百姓,原本只有小部分人跪下,其余百姓看着有人跪了,大部分都跟着跪下。
因为朝廷免除了一年的赋税徭役,训导部的人对百姓关怀备至,他们感谢朝廷、感谢皇帝,自愿跪下。
銮驾停下,内侍在銮驾旁放一张小凳子,皇帝踏着小凳子从銮驾下来,薄贞跟着下来。
子婴望着跪下伏地的官吏、百姓们,朗声道:“都平身吧!”
常灰迎上前,作揖道:“陕县县令常灰,率本县官吏迎接圣驾。”
子婴点点头。
随后,在朗卫拱卫下,皇帝和随行官员入城。
这次,子婴并未坐在车驾上,而是骑马入城,有了马镫后,骑马不再是苦差事。
在前往县衙路上,子婴留意观察着这个小县城。
所经之处,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夹道欢迎。
因皇帝是骑马入城,百姓们得以目睹皇帝真容。
大家看到了皇帝那英俊的面孔、那伟岸的身躯。
有些人还感受到,坐在马背上的皇帝,不怒自威。
子婴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是县城平常状况,有皇帝要到来,当地官员肯定会提前搞好形象,县城一早被打扫干净。
进入县衙后,子婴先向常灰了解本县政务情况。
常灰道:“陛下,本县所有田地皆已收割完毕,朝廷免除一年赋税,大部分百姓家里有余粮。”
子婴来到仓库,这里有少量存粮。
免除一年赋税,今年整个三川郡都没有收取粮食,这是从关中调拨过来的。
子婴最关心的,是民心归顺问题,打算去柳东乡看看。
现在时间已不早,明天再去。
在县衙旁边,空出一个地方作为皇帝临时行宫。
大批朗卫在行宫内外把守,对于皇帝安全,郎中令韩谈负总责。
在县衙另外地方,有专门的房屋腾出来给随行官员居住。
行宫内,五名内侍、四名宫女,在这里服侍着皇帝和贤嫔。
晚上,子婴和薄贞躺在床榻上。
薄贞依偎在皇帝怀中,说道:“陛下,今日进城时,臣妾细细观察城内,总是感觉被事先装饰过,平日里肯定不是这样。”
皇帝先入城后,薄贞再另外入城。
子婴道:“这叫‘形象工程’,我当然知晓。明日我才说出要去某县、某村,然后立即出发,让地方官来不及做好准备,又或者可微服私访,这样才能看到真实状况。”
薄贞微笑道:“陛下真有办法。减免赋税徭役一年,又有训导部教化,各地百姓肯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子婴把她搂得更紧,笑笑道:“明日陪朕一起,下乡体察民情。”
第二天一早,官员们已经做好出发准备,在行宫外等候。他们都知晓,皇帝要下乡视察民情,却无人知晓具体去哪个地方。
子婴和薄贞一起出得行宫,对曾陶、常灰道:“朕要下乡视察民情,去柳东乡,两位卿家陪朕一同前往,立即出发。”
皇帝和贤嫔坐上銮驾,在朗卫拱卫下,向柳东乡出发。
高级一些的官员,都配备有马车。
县令常灰也有马车,有一批携带横刀的衙役跟随着。
柳东乡最大的村-南东村,秋收完毕后,妇女们在家织布,而男人们是少有的闲时。
在以往冬季,男丁要么是参加操练,要么服徭役。
而今年,既免除徭役,又不需参加冬训。
今天,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虽然是冬季,却是少有的暖和。
在晒谷坪,本村男人们或站着、或坐着,晒着太阳,闲聊起来。
周替亦在其中。
村民甲向周替刁侃道:“周替,你以前好歹是五百主,现在跟我们这些行伍一样。”
周替并没有不开心,说道:“好歹我活着回来了,有这么好的朝廷,就算是行伍,只要不懒,一家人也可衣食无忧。以前被韩国管治时,每年把粮食上缴后,只能勉强不饿肚子,朝廷免赋税一年,我家有终于余粮了。”
村民乙道:“我更幸运了,在作战时,跟我一起的兵都被射死,唯独我只被射中肩膀。”
村民丙接口道:“我堂弟可没那么幸运了,被命令冲在前面,最先被射死。”
周替道:“听说大业皇帝要来本县,说不定会来我们村,或许我们有幸见那英明的陛下。”
村民甲道:“得了吧!我们没这么好运气!”
这时,一村民指着南边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向南边望去,只见有大批队伍出现。
这不是单纯的军队,还有许许多多的车驾。
其中,有一辆是由六匹马牵引的大车。
“这么多人,这么多车,会是谁?”
“定是什么大官经过这里!”
“不对,好像就是来我们村的。”
周替仔细看着远方队伍,看出来了,大声惊呼道:“是皇帝銮驾,是皇帝陛下来了!”
皇帝要来南东村,全村的人都出来晒谷坪这边,望着远处缓缓而来的銮驾,都沸腾起来了。
銮驾内,坐着子婴和薄贞两人。
两人通过车帘,望着晒谷坪上那欢呼沸腾的村民们,男女老幼皆有。
薄贞轻松一笑,说道:“陛下,百姓都欢迎我们!”
子婴淡淡道:“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好处,又还有训导部教化,这在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他以后一统天下,每收复一个地方,都希望当地百姓能这样,彻底归顺大秦,绝不能重蹈嬴政虽一统天下却未能统一民心的覆辙。
銮驾停下,从銮驾到晒谷坪这段距离,由朗卫们先把守好。
子婴和薄贞下得马车。
銮驾后的一众官员,跟着下得马车。
子婴迈步向晒谷坪走去,众官员跟在后面。
薄贞没有跟上,而是留在原处,皇帝来视察民情,她作为女眷不便参与其中,远远看着就行了。
皇帝到来,晒谷坪上的村民们,过半数向皇帝跪拜,其余的只躬身作揖。
有些小孩不懂得这些礼仪,由大人教导向皇帝行礼。
子婴朗声道:“父老乡亲们,免礼!免礼!”
礼毕后,子婴继续道:“在以前,你们被韩国叛徒管治,日子不好过。如今,陕县被收复,大秦朝廷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话音落下,常灰率先鼓掌,其他人跟着鼓掌。
子婴扫视着现场数百民众,大人们大多兴奋激动,小孩则是怔怔地看着皇帝,一副天真无暇的样子,有些小孩看着如此大场面,为之感到新奇,露出天真的笑容。
又再打量着百姓衣着,尽管许多人身上衣服有补丁,但看不到有穿不暖的人。
随后,子婴再走近百姓,向百姓们了解情况。
他问一个老汉道:“老人家,你家今年粮食够吃吗?”
老汉叹息道:“回陛下,草民儿子还在韩国叛军中,听说在新郑。以后朝廷军队要收复新郑,但愿我儿能活着回来。”
子婴安慰道:“老人家,秦军不杀俘虏、降兵,在作战中,也尽量少杀人!安心在家等候消息。”
老汉继续道:“草民孙子还未长大,我和媳妇种田,免赋税后勉强够吃,陛下恩德,草民和村里的人都铭记。”
随后,子婴目光落在手牵着小孩的少妇身上,用和蔼的语气询问家里过得如何。
少妇道:“回陛下,草民丈夫战死,家中只有草民和孩儿两人。草民种菜和织布为生,勉强能度日。”
子婴一连问及许多人,态度语气好,要是遇到的家庭,会安慰两句。
在以前,训导部的吏员,跟他们说皇帝如何英明、如何爱民如子,有些人还认为是在吹嘘。
今天一见,皇帝如此平易近人,如此关心百姓,果然不是吹嘘。
皇帝每走到一处,都有贴身朗卫跟随。
在外围,有许多跟随而来的衙役,每个衙役都带着佩刀。
跟随皇帝而来的官员们,见皇帝如此表现,更坚定认为这是千古明君。
某中年男子主动道:“陛下,草民叫周替,原是韩军五百主。敢问陛下,如若草民从军,是否还得从行伍开始?”
子婴看了一下他年龄,应该有四十岁了,说道:“你这五百主,是否加入叛军后所得?”
周替作揖道:“回禀陛下,在二世皇帝时,草民是秦军中的百将,驻守渑池,后来叛贼刘邦前来,出城作战不利后,都尉开城投降。”
当听到这个问题后,子婴略作思量,大脑中很快就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
回答道:“既然你此前是百将,从军后仍然是百将。”
对于新收复地区的百姓,只要上了年纪的男人,十有八九曾经是秦军一员,只要真心归顺大秦,对于以前可既往不咎,原本军职可以恢复。
周替大喜,躬身作揖道:“谢陛下!”
在后面的王元、王威,以及离得稍远的薄贞,都把细节看在眼里。
薄贞看着子婴如此表现,脸上露出欢喜的微笑。
许负曾经预言,她生下的儿子必定是天子。
她不在意这个,能够嫁给这样的好皇帝,她一万个心满意足。
在晒谷坪跟村民们交谈一大阵子后,子婴又再进入一下村民家中了解情况。
村民家中都有余粮,按照正常推算,到明年夏收后,大部分村民的余粮,都还会有剩余,这是因为免除一年赋税之故。
当天傍晚,子婴回到了县城。
行宫旁边,王元和王威住在一个小屋子。
睡觉前,两人交谈起来。
王威感慨道:“姐夫真有手段,才收复三川郡不久,百姓就如此归心。”
王元道:“要不然,就像始皇帝时那样,就算大秦将士浴血奋战灭六国,后来又被六国余孽造反复国,我们的高祖父、祖父率军灭楚国攻占的地域,还不是被楚国余孽造反夺走。照我看,妹夫绝不会是第二个始皇帝。”
王威道:“姐夫手段高明,岂是始皇帝所能比。祖父不是说过吗?始皇帝是明君,有皇帝之威,但却缺少仁爱之心。照我看,姐夫不仅有始皇帝的威严,还有始皇帝所缺的仁爱之心。所以,姐夫比始皇帝更英明。”
王元点点头,认同这个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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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新郑。
皇宫书房,这里大门紧闭。
张良、韩成、曹参、李左车在书房密议着。
韩成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嬴子婴,大张旗鼓巡视三川郡,这是向天下宣示,三川郡是暴秦之地。”
李左车道:“张丞相所留有后手,既然嬴子婴来了,该出手了。”
张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道:“不错,我事先留下的人,暴秦的人决难查出来,只要嬴子婴从官道各县一路向东,我的人大有机会。在秦地刺杀嬴子婴不成,他来了韩地,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曹参道:“若能杀嬴子婴,韩国收复之地就容易得多。”
韩成道:“我们只能等消息了!”
就算有三四十万大军在新郑一带,一旦秦军会师东进,四人都觉得胜算不会太大,又或者是两败俱伤,唯有寄希望于嬴子婴被刺杀。
四人都决定暂时再用兵,先等待结果,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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