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前身他妈打来的。
“喂,妈,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家里的板栗熟了吗,我给你寄了点过去,你记得收,还有些你爱吃的东西,腐乳啊,大头菜啊,红薯干,还有腊肠……”电话那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这才迟疑着说道:“老四啊!”
“嗯,妈,我听着呢,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孟则知好声好气的说道。
孟母顿了顿,暗自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你大姐家的孩子也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吗,家里就有些住不下去了,你大姐和大姐夫就想着再买套房子,你看?”
这是要孟则知掏钱的节奏!
这么多年来,包括逢年过节给孟母的孝敬,前身往老家拿的钱零零总总不下二百万。因着之前前身三哥家的事情,许佳晴和前身差点闹到离婚的地步,打这以后,前身对三个兄姐家的事情就没那么上心了。
这样一来,留给孟则知自由发挥的空间也就大了不少。
他说:“我记得大姐家的房子不是刚建好没几年吗?”
为了建那房子,孟母补贴了一万,前身拿了八万,虽然不多,却是前身当时所有的积蓄。反倒是他大姐一家,除了房屋封顶摆酒的时候花了一笔钱之外,基本上就没怎么往外拿钱。
在当时,这九万块钱足够在乡下修建一栋二层七室一厅的小洋楼。
这要是在以前,听她这么一说,老四肯定是二话不说就拍胸脯答应了下来。
这会儿,孟母分明是听见了儿子口中的拒绝之意。
她瞬间改了口:“也是,当年你大姐家修房子的时候,地基其实打得挺深的,现在不够住了,还可以往上面加盖一层……”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孟母的心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为了把小儿子送出大山,长子和两个女儿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现在小儿子出息了,自然也就到了他回报兄姐的时候了。
在她看来,长子虽然是入赘,但好在女方家境不错,从来没有短过他吃穿,现在他又有了跟自己姓的孩子,腰杆挺了起来,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小女儿呢,虽然嫁了个瘸子,但胜在对方是个老实人,又无父无母,一进门就能当家作主。虽然一开始的日子过得清苦,但后来她二女婿出了车祸,小儿子掏钱治好了他的瘸腿。现在他在县里开摩托车拉客,平时辛苦一点,养活一家子绰绰有余。
只有大女儿,嫁了个鳏夫,养着一帮继子继女,结婚二十四年,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大女婿呢,事事无成,只能窝在村里靠种地过活。加上现在年纪也大了,干活也有些力不从心,隔三差五就要病上一场,家里的重担可不都落在了她大女儿身上。
她大女儿今年不过四十三岁,看起来却和五十六七的大女婿一脸夫妻相,她看着都心疼。
孟母是心疼大女儿,可说一千道一万,她心底最喜欢的还是小儿子,不仅是因为小儿子出息,最主要的现在这一大家子可都受着小儿子的恩惠呢。
所以这会儿孟则知一露出拒绝的苗头,孟母瞬间就歇了心思。
可有人却不这么觉得。
“那能一样吗,关键是现在哪个姑娘还愿意嫁到农村里来……”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你说什么呢!”孟母呵斥了一声,然后手机就被抢了过去。
“老四啊,我是你大姐夫。你两个外甥今年都二十七八了,媳妇却还没个着落。这会儿家明好不容易说上了一个姑娘,女方家也不要彩礼,就要一套房,你说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电话那边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可是我家的情况老四你也也是知道的,现在家里全靠你姐姐一个人撑着,我们就是掏空积蓄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向你开口了。”
前身他大姐夫名叫何振理。
孟则知听了,只说道:“你要多少?”
何振理的语气当即激动了起来:“也不是很多,六十万就够了。”
前身老家所属的小县城靠山,交通不便,经济算不上发达,房价自然也就高不到哪儿去,一般毛坯房的价格也就两千出头,偏僻一点的地方价格更低。
六十万,买上两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肯定是够了,再添上几个钱,还能再做个简单的装修。
何振理这是把他小儿子的婚房也算进来了。
果不其然,又听他讪笑着说道:“等你大外甥结婚,不就轮到你二外甥了吗,我就想提前把房子给准备好,免得到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是。”
何振理可不觉得自己这是狮子大张口,他精着呢。
老四给他三哥买儿子花了六十万,给他二姐夫治腿花了将近四十万,没道理到了他家这儿,八万块钱就给打发了。
长姐为大,他现在要个六十万不为过吧。
孟则知气笑了。
前身哪一回帮家里不是竭尽全力,这是能单纯的用钱的数量来衡量的吗?
孟则知只知道一点,我可以感恩,但你不能理所当然的做吸血虫。
孟则知平心静气,说道:“我大姐在吗,我和她说几句话。”
何振理虽然不清楚孟则知到底卖的什么关子,但有钱就是老大,为了那六十万着想,他只能是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孟大姐。
“喂,老四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女声。
孟则知顿了顿:“大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咳咳……”孟大姐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就是前两天去接晓宁下学的时候,半道上突然下大了,淋了点雨,感冒了。”
何振理的前妻给他留下了两子一女,相比于他两个儿子到现在都还没结婚,他的小女儿倒是早早的就嫁了,晓宁就是她的儿子。
因为女儿和前妻长得像,何振理平时最疼爱这个女儿。晓宁出生之后,他爷爷奶奶那边不愿意带,女儿女婿又忙着打工,何振理只好把他接回了家,让孟大姐照看着。
这一照看就是八年,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孟则知沉了沉气:“大姐,你是怎么想的?”
听见这话,何振理赶紧给她使眼色。
“我……”孟大姐张了张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略有些黯然,呐呐说道:“我还能怎么想。”
孟则知懂了,他说:“我知道了,你把手机给妈吧。”
“喂,老四啊?”
“妈,三哥他们在吗?”孟则知问道。
“不在,怎么了?”
“您先把他们叫回来,我有点事情要和他们说。”
“……好。”孟母犹豫着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家小儿子的语气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但她也知道,这股子不对劲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瞥了一眼何振理,然后按照孟则知的吩咐,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老三的名字,打了过去。
“妈,怎么了这是?”何振理不明所以,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不安来。
孟母没搭理他,只是催促着老三他们快点过来。
挂断电话,孟则知转身向实验室走去。
听见声响,祝正卿放下手中拿倒了的仪器使用说明书,抬头看向孟则知,不动声色的说道:“电话打完了?”
“嗯。”
这会儿孟则知满脑子想的都是家里的事情,哪还记得刚才发生过的旖旎。
他说道:“对了祝教授,我家里出了点事,就先回去了。”
学校人多耳杂,不是个处理问题的好地方。
“……”看着孟则知一脸淡然,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祝正卿艰难的点了点头:“好。”
“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说完,孟则知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听着耳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祝正卿缓过神。
是孟则知对他没意思还是对方压根就没开窍。
祝正卿的唇角抿了又抿,果断选择了后者。
这么大一块老榆木疙瘩,上还是不上?
祝正卿眉头微皱,愁啊!
这边孟则知刚刚回到家,那边孟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则知反手关上房门,一边解下身上的外套,一边问道:“妈,三哥他们都到了吗?”
“都到了。”孟母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好,您把免提打开吧。”孟则知将脱下来的衣服扔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老四,你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说话的是孟三哥。
孟则知喝了两口水,说道:“是这样的,刚才大姐夫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他两个儿子结婚,要我掏六十万给他们买房。”
老四这是话里有话啊!
孟二姐和孟三哥对视了一眼,俱是一脸的凝重。
何振理一脸尴尬,心里越发的不安,他起了退缩之意:“这……老四啊,你要是手头紧的话,那就算了吧……”
“不就是六十万吗,钱,我有的是。”孟则知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可我就想说一句,你两个儿子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这,”何振理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怎么说他们也是你外甥不是,就、就算不是亲的,可他们好歹也喊了你二十多年的舅舅……”
“我宁愿没这两个外甥——”孟则知怒声说道,完全将自己代入到了前身的身份之中。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大姐,就为了供我上学,她被迫嫁给了一个年纪比她大了一轮的鳏夫,一进门就做了三个孩子的后妈,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
听见这话,孟大姐一脸恍惚。
孟母直接红了眼眶,怪她没本事,只能靠卖儿卖女送小儿子上学。
“如果她过得好也就算了,可实际上呢,她结婚二十四年,作为一个女人,却连怀孕生子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
“因为她的鳏夫丈夫已经有了三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孩子,加上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自然没必要再生一个孩子增加负担,反正他再婚就是为了找一个廉价的保姆伺候他一家老小。”
“老四,你胡说些什么?”何振理气急败坏,可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听到这里,孟二姐和孟三哥也知道孟则知发火不是因为他们盯着他的钱的缘故,而是恼了何振理。
他们心底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就为了那一千五百块钱彩礼,二十四年了,她伺候了你们父子四个还不够,还得伺候你的孙子外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最可笑的是,何振理,你竟然还有脸让我拿钱给那两个小畜生买房!”
前身没考上大学之前,何振理家的三个孩子可从来没有叫过前身一声舅舅。前身去他家拜年的时候,更是不止一次的看见他们在亲戚面前给孟大姐难堪。
前身一家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这样的肆无忌惮,可想而知前身一家不在的时候,孟大姐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等到前身出息了,他们倒是一口一个舅舅叫的要多甜有多甜。
“你……你……”何振理恼羞成怒,伸手抓向孟母手中的手机。
“你想干什么?”孟三哥和孟二姐夫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孟母护在身后,怒瞪何振理。
孟母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老四为什么一定要她先把老三他们叫回来了。
电话那边,孟则知喝了口水,缓了缓气:“以往是我想岔了,我总觉得大姐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底下又没有个自己的亲生孩子,将来肯定还得靠那两个小畜生养老,日子就这样将就着过吧。”
这不仅是前身的想法,更是孟母的想法。
“估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这话显然是对何振理说的。
“所以你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问我要钱,一开口就是六十万。”
约莫是被孟则知戳中了心思,何振理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热闹。
孟大姐泪如雨下,抱着孟二姐痛哭起来。
听见这话,何振理的大儿子何家明气急败坏,怒声说道:“为什么不敢,当年要不是我家那一千五百块钱,你以为你孟则知能有今天?那可是我妈的买命钱。”
何振理的第一个妻子是出车祸死的,肇事车主赔了两千块。
“所以我大姐给你们家当牛做马辛苦了二十多年,所以我掏了八万块钱给你家修房子,这还不够吗?”
孟则知冷声说道:“我家早就不欠你们了。”
他又说道:“就这么一个玩意,大姐,你还指望着他将来能给你养老?”
“你到底想怎么样?”何振理咬牙切齿,他不信,难道孟则知还能撺掇着孟大姐和他离婚不曾。
孟则知如他所愿:“六十万,我有。大姐,我给你两个选择。”
孟大姐抽泣着,从孟二姐怀里坐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从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自家小弟是这么的可靠。
“第一,你留在何家,我拿六十万给你买两套房子,以后但凡何家人敢给你一点脸色看,你就把他们赶出去。”
听见这话,何振理憋红了脸,恨恨的看着孟母手里的手机。
“第二,你和何振理离婚,我照样给你拿六十万,你可以搬回家和妈住,或者买个房子单独住也行。你今年才四十三岁,这个年纪还生孩子的大有人在。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抱养一个孩子,等到孩子长大了,你也才六十多岁,正好让那孩子给你养老。”
“你……你怎么敢?”何振理如遭雷劈,万万没想到孟则知竟然真的打着这么一个主意。
不、不行,如果孟大姐真的和他离了婚,晓宁谁来带,他现在根本干不了重活,家里七八亩地又靠谁来打理,还有他两个儿子的婚房……
何振理一脸惊恐,他瞬间冷静下来,求救似的看向孟三哥。
孟三哥一脸冷漠,心疼大姐是一方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是一方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老四恶了何振理一家,他要是上赶着替何振理说话,少不得要得罪老四。
他没什么出息,将来可就指望着老四搭把手帮帮他的两个儿子。你说这个时候,他敢和孟则知唱反调吗?
这是实诚话。
求助无门,何振理一咬牙,转头看向孟大姐,低声下气的说道:“静淑、静淑,我承认,以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改,我都改,看在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的份上,静淑,你给我个机会……”
看见这一幕,孟大姐一脸迷茫,一边是自由,一边是和她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人……
“不急,”孟则知说道,“大姐你可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他松了松领带:“太吵了,三哥,把那两个家伙赶出去。”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何振理的声音越发急切:“不,静淑,妈,我知道错了……老四、老四……”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孟则知又说道:“行了,大姐你就先在妈那里住着,三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照看着点妈和大姐,免得何振理狗急跳墙,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孟则知一身轻松,紧跟着一股倦意袭上心头,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可越是卯足了劲回忆,脑子里就越是混沌。
索性他也就不想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起身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钻进被窝,直接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驱车去了银行,出来的时候,卡里多了七百万。然后他给几家大型的实验仪器厂家打去了电话,综合他们的报价,定下了一批需要用到的实验仪器。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刚到手的七百万去了三分之二。
处理完实验仪器的事情,孟则知从书架上抽出来了前身整理的足有十几公分厚的一本近三年来国内外关于哥德巴赫猜想论证方面的论文合集。
他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将这些论文全部看完,收获是有的,起码他对于证明哥德巴赫猜想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篇论文的题目上:“变分法。”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就在孟则知拿出草稿纸准备动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许佳晴。
“孟则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孟则知想了想,好像今天是星期六来着,再一看电脑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点了,他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抱歉,我马上就到。”
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收拾好办公桌,锁上门。孟则知先回了一趟家,将证件什么的都带好,然后去了民政局。
破天荒的,这一回陈应龙没有跟在许佳晴身边。
“走吧。”看见孟则知过来,许佳晴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起身向柜台走去。
核实离婚意愿、在审查处理表上签字、注销结婚证、颁发离婚证。
走完这些流程,拢共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两人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直到走出民政局大楼的时候,孟则知这才开口叫住了许佳晴:“对了,我那里还有不少你的东西,你看是不是找个时间过来收拾一下。”
按照离婚协议上写的,各自名下的财产归各自所有。
“不用了,那些东西你直接扔了吧。”许佳晴头也不回。
可见真的是对前身死了心了。
既然许佳晴都这么说了,那孟则知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只是许佳晴的东西还真不少,光是衣服鞋子就占了足足三个衣柜,还有些化妆品首饰什么的,绝大部分都是名牌,扔了怪可惜的。
孟则知想了想,索性将这些东西打包卖给了一个二手物品交易商,换回来了小二十万,然后将这笔钱以许佳晴的名义捐给了红十字会。
孟则知前脚收拾好房间,后脚他买的那批实验仪器就到了,一起到的还有他之前在曹县养蛇场订购的五步蛇蛇毒。
将实验仪器安装好,孟则知揣着那一小瓶蛇毒去了实验室。
同样忙碌起来的还有祝正卿,一方面他需要整合筛选出一批专业研究人员,尽快组建出一支研究团队,另一方面还要筹备研究项目,加上隔三差五的还得去给学生们上专业课,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
一来二去的,实验室里的人多了起来。
孟则知的实验进展的很顺利,到了哥德巴赫猜想这里,却碰触到了壁垒。
果然是世界级的数学难题啊!
孟则知放下笔,思绪一片混乱,他揉了揉发涩的眼角,伸手摸向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来一看,水杯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层茶叶渣。
孟则知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打算去隔壁的饮水机打点热水,然后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他抬起手表一看,已经十二点了。
先吃饭吧!
这么想着,他转身看向祝正卿,对方正守在氨基酸自动分析仪面前一动不动,看来短时间之内是抽不开身了。
既然这样,他也只好一个人去了。
将桌子上的稿子全都收进抽屉里锁好,孟则知抬脚出了实验室。
看见这一幕,一直注意着孟则知动静的徐业华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资料,走向祝正卿,他问道:“祝教授,不知道你对孟则知这个人了解多少?”
“嗯?”
听见孟则知这三个字,祝正卿硬生生的将目光从分析仪上挪开,转而看向徐业华。
虽然不明白徐业华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但他还是颇为克制的说道:“你说孟教授,看起来挺稳重的一个人,为人和善,性格也好……”
祝正卿嘴里每蹦出一个字,徐业华脸上的惊悚之色就增加了一分,连带着实验室里其他人也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
徐业华艰难的说道:“祝教授,你初来乍到,可能不太了解实际情况。”
祝正卿也糊涂了:“什么意思?”
这会儿不用徐业华开口,围过来的人已经七七八八的说开了。
到最后,徐业华总结道:“我也是看祝教授好像和孟则知走的挺近的,所以才会多嘴说上两句。怎么说呢,祝教授以后还是少和孟则知接触比较好,免得带累了你的名声。”
等到人群散去,祝正卿眼底满是茫然。
家暴致使妻子流产,为人阴戾,窃夺学生研究成果……
他们口中所描述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孟则知呢?
还是他看错了人?
就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孟则知回来了。
“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他们呢?”
祝正卿猛地抬起头,两眼像是扫描机一样,将孟则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
一丝不苟的头发,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合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一米二的大长腿,配上一身黑西装,不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禁欲气息……
又一想到这人小臂上颇为旺盛的汗毛,祝正卿两耳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