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六章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后来我才知道副导为什么只用维吾尔语唱那一句‘早穿皮袄午穿纱, 围着火炉吃西瓜’,那之后, 我们剧组里也再没有一个人会去笑话他。

那天,傅君颜请剧组全体吃饭, 副导演酒多了酒,就醉了。然后他拉着傅君颜的手一直说话,他说:“你知道吗?君颜啊……我离开喀什这么多年,回来才发现,我的母语只记得这么一句了,我实在离开这里太久太久了……我从小就抱怨这里不好,我不知道春天是什么样子, 我洗不上一次好澡, 冬天冷到手脚生疮,打个鼻涕都能溜冰柱子。我就想,我要走出去,走出去!学校的墙上写着知识能改变命运, 我就往死里读书。那年我终于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我想我他、妈终于能走出去了!我娘却不给我钱,她说家里没那个条件,要我学我哥去厂里找工。我死也不干,我哭着闹着问‘娘你枕头里不是有钱吗?’

我娘愣了愣,抹了把眼泪说,‘那钱得给你哥造屋,娶媳妇用。你哥这辈子能不能过好, 就抵着这点钱了,不能用。’我那时就恨啊!我想我这辈子要是这会没走出去,一辈子就真走不出去了。那天夜里,我就终于偷了我娘藏钱的枕头跑了。后来,我读了大学,出来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名有了,钱也有了。可是我就是不快活,我就是不敢回喀什,我不敢回来……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回来,我就记得我是偷了我哥娶媳妇的钱,偷了我娘的钱偷跑出去的……”副导说着就哭了,眼泪鼻涕都抹在了傅君颜的衣服上,周围的人要拖开副导,傅君颜却侧过身子挡住,对着大家摆了摆手。

只听副导又抽抽搭搭地说:“咱们这片子拍得好啊!我终于有借口回家了,回家了……可是我回家了,我老娘却早就死了。是那年我走了没多久以后,日日盼不回我,活活被我气死的!我哥现在老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他也不认我,拿着扫帚就把我轰了出来。我家还是在那个破屋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我跑了,我娘死了,可是我哥他没变化,他就真的因为没钱娶媳妇,到现在还是个人人嫌的老光棍。我回来晚了啊……回来晚了啊……回来的太晚我连家乡话都忘了,我只记得那句‘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后来我才想起来,那样不好的日头,我娘总搂着我和我哥唱这首歌,一唱几十年就过去了,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夜里,剧组所有的人就这么沉默地听着。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醉话,而是酒后吐真言。有个别人因为受不了副导呕吐的腥臭味提前走了。再后来,因为太冷,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回了酒店,傅君颜顾忌我,也让我和剧组的几个女孩一起先回去。

可最后,唯有他还坐在饭店里陪着副导。那时,昏黄的桌面上全是残羹剩饭,还有歪倒的凌乱酒瓶,副导醉醺醺地趴在桌上哭着,诉说着,不时用沾满泪水鼻涕的手拉拉傅君颜。而傅君颜,就那么端正地坐着,他不躲,只是偶尔给副导递水,侧耳一字一句地听着副导说话,没有一丝不耐烦,没有一点嫌弃,眼底,只有宁暖慈悲。

傅君颜回来的时候特别晚,第二天凌晨五点还有戏,酒店凌晨一点就统一关热水,我替他留的洗澡水,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都凉了。傅君颜一进屋,温和地表情就变了,那时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一些清理不干净的副导吐出来的秽物痕迹。他皱着眉头,手掐着自己的鼻子,只和我点点头,就火急火燎地抓起换洗的衣服往浴室里冲,那模样是难得的不淡定。

我看着好笑又心疼,担心他受寒,眯着眼睛爬起来给他烧开水喝,又拿好毯子搬着椅子坐在浴室门口等他。傅君颜从浴室出来就搂着我亲了亲,接过我手里的毯子,却是圈着我,自己反而没有盖到多少。他还伸手摸摸我的额头,问我冷不冷?我笑着摇摇头,拉着他去喝我拿出来放凉的热开水。这才问傅君颜:“副导呢?你送他回房间了?”

他摇摇头抱着我呵了口气说:“我送副导回家了。”

我愣了愣,他轻笑,抵着我的额头提醒我说:“他哥哥家 。”

“不是闹翻了吗?”

“副导他哥听了他的酒后吐真言之后,拿着扫把又朝他身上打,打着打着就下不去手了,两兄弟抱头痛哭了起来。我回来的时候,他哥哥已经带副导进屋照顾了。”傅君颜一字一句地说着,眼底有着淡淡的温暖喜悦。

“你也放心?”我好笑地伸出指头戳戳他的脸。

“他哥是个实在人。”傅君颜捧着热水杯朝我眨眨眼,伸出舌头性感地舔了舔我的手指,又低头像小狗一样嗅了嗅自己,把水杯放回桌上,搂着我蹭了蹭,叹着气感叹:“可难受死我了,终于不臭了,还是我家宝贝香啊……”我笑,就知道他被弄得一身眼泪鼻涕,是很不舒服的。想着,我就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他鼻尖嗅着我的发,也勾唇浅笑。

夜里,他睡梦中还环着我的腰嘟囔一句:“今天没有给安安通电话。”我往他怀里靠了靠说:“没事,我打给安安了。”他这才闭着眼睛笑了笑,纯洁而干净。

有的时候,我们还要去坦克拉马干沙漠拍戏,坦克拉马干沙漠被称作是“死亡沙漠”。即使是我们拍戏的时候,那么多人在也只是在沙漠边缘拍,不敢走进去太多。

而在这种地方拍戏,最苦的就是人有三急的时候。比如想跑厕所了,我们也不能说让剧组开车送我们回市里,只能请工作人员撑着伞,躲到没人的角落去解决问题。像做贼一样,还非常憋屈,非常猥琐。而古装戏戏服又特别繁琐,解裤子也要解半天,穿起来也麻烦。有一次我裤子才提起一半,脚底就溜过一只小刺猬,我差点没吓晕……而这些苦,看着华美画面的观众们是无法知晓的。我也不会去说,太猥琐了……比如,沙漠中露出的雪白屁股……

《迷返》这部戏需要在西宁,喀什两地跑。来回的路非常不好走,时间也长,组里的工作人员人人都抱怨,来回一趟简直就是坐过山车的效果,一个字,晕,两个字,很晕。那个时候傅君颜就会不避嫌地在后座搂着我,给我一遍遍按太阳穴。当然,我也会帮他按……

那天下午,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卸了妆,抱着一个粉丝送的河豚娃娃窝在一边等傅君颜下戏。可没一会电话就响了,分镜头导演告诉我,上个星期在西宁塔尔寺拍的几个部分,有的镜头角落里拍到了游客和汽车,开始因为疏忽没有注意到细节,现在重审发现不能用,所以要作废掉。又因为场地租借的问题,让我现在就动身去西宁塔尔寺补镜头。

我这边刚挂电话,副导就顶着他的西瓜肚,气呼呼地走在我面前对我扬扬钥匙说:“小爱,走吧。”

我挑眉,眨眨眼问:“副导您当司机呢?”

他点点头,鼓着西瓜肚说:“当然。”嘴里还不忘对分镜头导演好一通抱怨,什么办事不牢靠啊!要是当时注意了也没这么一出啊之类的……我笑,自从副导和哥哥相认和好以后,他每天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好,唱歌也更来劲了,脾气也相对变大了。

我还听说副导给他哥买了车、买了房,又给他哥哥买了间店铺,准备开家餐饮店,现在正在装修中。副导还天天脸上满是自豪地在组里逢人就说自己哥哥怎么怎么好,做菜多么多么的好吃。因此,连傅君颜有的时候也会躲他,听见副导开口说“我哥”两个字,他就眼角抽抽,拿起剧本刷刷刷。

那时组里几个特效歪着嘴说:“副导啊!不就是做菜吗?又有能多好吃啊?”副导听了之后就气得腮帮子通红,鼓着肚子就走。第二天二话没说,就带着他哥哥亲手做的大盘鸡来了剧组。非常好笑的是,副导给每个人都是分了一小碗,可给傅君颜的却是一个大盒子,给我的是一个中盒。这实在是偏心偏得太明显,连怀安导演吃完他那一小碗大盘鸡后,都留着口水端着空碗在我们面前晃,一边还抱怨副导说:“兄弟!你不能把外貌协会做得这么明显啊……”

我和傅君颜就笑,两个人端着一个盒子吃,让了一份给他。

从喀什到西宁需要走315国道,这条路我拍这部戏来去过几回,觉得还好。但传说它非常危险,因为水资源极度缺乏,又有大约三分之二的路是要从塔克拉干沙漠的南缘穿越。当地人说,旅行者步行走这条路等于自杀。可我们拍戏取景有时候也要上塔克拉干沙漠,来来回回习惯了,所以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敬畏害怕了。

副导把车开过来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我听他接起来喊了声哥,表情很是快乐。我耸耸肩,凑过去小声对副导说我等傅君颜,和他说一声再走。他促狭地笑,看看我卸妆后带回手指上的鸽子蛋,朝我挥挥手。

傅君颜这几天戏份特别重,因为演他母亲的老戏骨林阿姨,在进组开始就非常的不适应这里的天气,身体的不适反应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她老人家又有心脏病,组里都非常紧张。可林阿姨的性格属于很小心的那一种,平时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像朵娇弱的小花。而且演员合同里写明了日工作时间不能超过十小时,怀安也不敢碰钉子去谈调档期、赶戏的事情。其他的演员虽然会面子上嘘寒问暖,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态。

最后是傅君颜先开的口,有一天他看着一下戏就倒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的林阿姨,就那么突然地放下手里的剧本走过去,给林阿姨递了杯温开水,然后才和气地问:“阿姨您能坚持吗?我们不要拖,能的话这几天把您的戏赶完,您回家以后去看看医生,好好休养好吗?”也因为他这样的大牌都让了步,其他的同事就更没了什么借口搪塞。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傅君颜,真正和林阿姨对戏多的其实就是他,也因为这样的高强度,他每天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我都要心疼死了。你说他清冷吧,真清冷,人家给他献殷勤,他漂漂亮亮地挡回去,不领不受。可你说他清冷,又不清冷,他总是能温和地抚摸人的伤口,给人止痛,供人取暖。

等了一会,导演一喊卡,傅君颜就打着哈欠快步朝我走过来,他的眼睛也是湿湿的,眼底满是疲惫,可他这时却还是温柔地摸摸我的发顶问:“今天想吃什么?”

我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眼睛说:“宝贝今天得赶去西宁补镜头去。你下戏以后回酒店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他闻言微微侧头,抬首望了一眼不远处还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的副导,顿了顿,才低头拍拍我的肩说:“宝贝,让副导等等,我去请个假,和你们一起去。”

“你请假干什么啊!”我皱眉,拉着他的手臂摇摇头:“你今天还有一场戏就好了,下戏就回去休息呀!你好几天都没睡好呢!傅君颜!”

“乖,在你身边才睡得香……”他伸手摸摸我的脸,安抚地拍了拍我抓着他手臂的手,就转身快步的往剧组临时搭的更衣室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嘀咕,车里一颠一颠的,哪里能睡得香,傅君颜笨蛋……

我们一起上了车,副导见傅君颜来了也不意外,又和他哥哥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转头对着傅君颜抱怨:“君颜,你说这事闹的,我哥今天刚从酒窖拿了好酒出来等我一起喝的!这回喝不上了!真不给力!你是不知道,别看我哥人老实,喝酒可厉害了!”

傅君颜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和气地对副导笑了笑说:“没事,等回来再喝。”

副导点点头,嘴里还夸:“还是你小子聪明。”

我闷头笑,起哄说:“副导啊,谁都知道今天喝不着下回喝的道理啊!怎么这就聪明了啊!您偏心眼呢!”

“小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要做君颜媳妇的人怎么能倒打一耙呢?”我一听,?辶耍?馐浅沟孜蘖Ψ床盗耍?馕侍庖幌戮蜕仙??个等级啊……

傅君颜在一边听着我们的谈话浅笑,埋着头拉着我的手指头玩。他的眼神因为疲惫有些飘飘忽忽,转头望了望车窗外,又垂首用手机看了看时间,才终于转过脸轻声对副导说:“副导,我先睡会,一会你累了叫我,咱俩换着开。”副导吆喝了一声好,哈哈地笑了几声。

傅君颜无声地笑了笑,捏捏我的手心,就侧过身把头靠在椅背上。我看着他的动作不干了,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指指自己的肩。他摇摇头,眯着眼柔声说:“呆河豚,会麻的……”

我撅撅嘴,耸耸肩,再指指自己的大腿,默然地瞅着他不动。

僵持了一会,他实在无奈,伸出指头点点我嘟着的腮帮子,才弯身躺在我腿上,挪了挪身子又拉了拉我的衣袖说:“腿麻了要叫醒我。”

我就垂首望着他,没有回应。可我不答,他就不闭眼休息。我无奈,只好乖乖地点头,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他唇角微微上扬,说了一声:“乖。”这才安心闭上眼休息。

傅君颜很快就睡着了,因为实在太累,他甚至发出了小小的鼾声,只是这声音还挺可爱,像某种小动物的幼崽,断断续续地很稚嫩。我轻柔地抚着他的发,想着这部戏杀青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休息。

渐渐地天色已经转黑了,车子也已经驶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今天的风沙很大,卷着沙子在车窗外呼呼地吹。副导把车开的越来越慢,沙漠里没有路灯,前路只能靠车子自己的灯光照明,gps的声音偶尔在车里响起,听着挺空旷辽远。我坐在车里又闷也困,就坐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副导分神回头看了我一眼,顾及到睡熟的傅君颜小声说:“我们这里停下吧,风沙太大,看不清路,等风小点再走。小爱,你把后面的窗子关紧。”我打着哈欠点点头,确定车门和窗户都锁好了,才微微挪动了一下小腿。平日很警醒的傅君颜这时竟然没有知觉,依旧睡得香,我心里更心疼,他这是累伤了……

不自主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副导笑笑对我说:“小爱,你困了也睡吧,有事我叫你们。”我点点头,看了眼窗外,一只手搭在傅君颜腰上,也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当傅君颜摇醒我的时候,车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副导的呼声打得特别响,而傅君颜正掏出了手机在车里照明,我听他突兀地开口说:“宝贝,把棉袄脱下来,把围巾系好。”他的声音里有几分肃穆,我哦了一声,不敢多问,只好乖乖地脱掉自己身上厚重的棉袄。

他见了我的动作对我点点头温暖地淡笑,就连忙探起身去叫坐在驾驶座的副导,副导迷迷糊糊地转头喊了声:“君颜。”

傅君颜却没有应,只是抿唇问:“副导,车钥匙呢?快发动车子,把自动窗打开。”

“不能开,外面风沙太大了……”副导话还没说完,傅君颜就已经伸长手扬起了手里的手机。而顺着他的手机,微弱的光照在挡风玻璃上,我那时恰好抬起眼,只一眼,就吓得惊叫了起来。我们车的整个车头竟然已经有一半被埋进了沙里,我心中一咯噔,错愕地喊了一声:“流沙!”

下意识地,我伸手就去手忙脚乱地推车门,可我怎么推也推不动,车子已经被从里到外锁住了。傅君颜见了我的动作,极快地回身拉住我的手,对我沉静地摇摇头,我看到了他的嘴型,他说:“冷静。”

副导也慌了,他先是瞪着窗外发呆,然后猛地低下头,手哆哆嗦嗦地就在怀里掏,却半天也没找出车钥匙。然后,他臃肿着身子,弓着背在座位左右翻找,我看见他的身体开始本能地颤抖,整个人不停地喘着粗气。傅君颜要替他找,副导却一手把他拦开。他嘴里对着傅君颜喊:“打电话啊!叫人啊!”

“这里没有信号。”傅君颜淡淡地说,望着慌神错乱的副导,他的目光沉静,脸上的疲惫还未消去,只冷凝地垂眸。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渐渐地,我可以感觉到车子缓缓下沉的声音,窗外的风呼啸着吹,四面狂风大作,刷刷地巨响着。莫名的恐惧和压抑笼罩着我,四处漆黑一片,只有傅君颜手中的手机照射出微弱的光,一切,除了诡异,还是诡异。这时候流沙已经淹没了一半车体,因为巨大的阻力,车门已经无法被推开了,细小的流沙渐渐从车缝里溜进来,只让人觉得恐惧害怕。

纵使我再愚笨也知道,现在,如果找不到车钥匙,不启动车子打开自动窗爬出去的话,我们只有两个结局,活活闷死在车里,或者,被埋进沙里闷死。

我缩着身子,无措地抬首看傅君颜,他这时正沉默着双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面目深沉,身上的气息却平稳淡然。要是平时,我会喊他,会去抱他。可是现在,我不敢,我怕我的情绪会影响到他想办法。半晌,傅君颜果然缓缓抬起了眼,他的表情依然是镇定安然的,他也似乎了然我的恐惧,转过脸来,习惯性地伸出手来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我的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只觉得有傅君颜在,天塌下来也不怕。

傅君颜静默地环顾了一圈车里,最后才又侧过脸望向我,他宁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见他轻笑着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然后,他笃定地对我说:“宝贝,把你的高跟鞋脱下来。”

我有些发愣,却听他的话赶忙脱下鞋,傅君颜默然接过。然后,他朝我招招手和我很快地换了个位置。接着,他就整个身子背对着我,抓着高跟鞋跟开始往车窗的四角上砸。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万相之王 从长津湖开始 从木叶开始逃亡 人族镇守使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我有一剑 星汉灿烂 修罗武神 陆地键仙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相关推荐:穿越我是小锦鲤后妈向前冲大宋小后妈职业扮演系统联盟语音包,扮演角色就变强网游火影之巅峰之战国民男神离婚吧海贼里的超兽战士超兽之云逸我和渣攻的白月光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