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的,弯曲的,我明白了!”江嵋先是懊恼又欣喜的拍拍自己脑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她怎么一直没有想到。
这管子,是蛇形管哦!
蛇形的管道,看似并不能延长多少,但是实则却增加了散热面积,还有整体的长度,而且这样的话,蒸发出来的精油,比直管道要容易保留。
毕竟精油的蒸馏器比较小,用蛇形管道就可以了,但是思维一被打通,江嵋立刻想到,为什么不给蒸酒的蒸馏器加上一个盘蛇形的出酒管呢?就像蚊香一样,但是是螺旋形分层下来的,也避免了高空出酒的溅射问题。
毕竟蒸馏器是很高的。
之前江嵋没想到,如今一想到,顿时乐的什么一样,立刻奔出门去找洪砂。两个女人叽叽咕咕好半天,决定等酒坊回来了,好好的试一试。
不过想到白天张承业的表现,江嵋心里又不怎么放的下来。张承业如今的水准,行么?今天只不过被自己看了一下,就有些卖弄过头了,这烈酒烧熊掌,他也练习了三四天,照着这进度,到时候整桌子九道菜,其中四道是能提前准备好,到时候稍微加工就行,另有两道是别人做的,剩下的三道,必须全靠张承业了,这,能指望他么?
可是着急也没有办法,越是催促,恐怕张承业越是心慌。因为他是在酒坊干过活的,对那里,恐怕也是很上心的,晓得那是对杨家很重要的产业,若是输了,那就完蛋了。压力恐怕大着呢。
八月二十七,离正日子只有九天了,好在,张承业总算把那些菜练得可以了,只是姿势还不够优雅。
本来厨子是不用上桌的,所以在后厨呆着,不用见人,当然也不会紧张。可是江嵋为了取胜,就要加上厨师表演的环节,这其中,厨师的仪表,是很重要的。
江嵋已经画下来图形,制好了厨师的衣裳,是白色细麻布的一套,类似后世厨师服,但是改造了一下,帽子弄的没那么夸张的高耸,而是稍微低了点,但是相对而言,还不算低。
厨师服备了两套,江嵋叫张承业先穿好一套,熟悉熟悉。看着踏步走进厨房里的张承业,顿时几个女子都掩嘴笑起来,只有江嵋觉得眼前一亮。
张承业肤色泛红,平时里穿着那些玄色衣裳,总给人感觉一张脸锅底一样,平白添了几分阴沉。但是换上了这身素白色镶嵌青边的衣裳,却瞧着是种素淡的英气。只是张承业看江嵋赞许的点头,立刻咧嘴一笑,面上横肉滚蛋,立马就又狰狞起来。
“不许笑!”江嵋头痛的说着。张承业立刻小人得志,指着几个女子道:“听见没,杨儒人叫你们不许笑!”
“说你呐!没说我们!”小环先啐了张承业一口,转过脸和江嵋说话:“二娘怎么想的,看这帽子,活生生是人家的烟囱,可不是个人形的厨房么。”
江嵋揉着眉心:“就当烟囱也行,厨子么,就该有个厨房的打扮。”
“那这白衣裳,可是给死的鸡鸭鱼它们戴孝喽!”小环继续调笑着。这几年她年纪越大,越来越俏皮。
张承业却是点头连连:“戴孝?当年我关在牢里头,要放逐沙门岛时,我老娘不在了,便是连孝服都没穿过,而今却是成就了心愿。”
看着张承业嘿嘿傻笑的样子,江嵋却是头一低,没有再说话。当初怕张承业不穿这衣裳,她还踟蹰了很久,考虑要不要做成白色的。现在想不到他居然没抗拒。
张承业只是性格混,但是却不笨,颇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至少,他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学,这些东西江嵋虽然不见得能接受,可是也能叫张承业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来。不管怎么讲,能让人生存下来的,就是好的。
听见张承业这般说,剩下的人倒是没有再嘲笑他。张承业的帽子上,绣着一个十分优美的瘦长篆字:杨。代表的也是他的身份。
这杨字,是江嵋叫赵佶写的。虽然这时候赵佶还没有开创什么瘦金体,但是在江嵋的刻意要求下,他还是往瘦长了写,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这婶婶想干什么。
显然,燕子虽然爱开玩笑,可是这会儿也收敛了心情,安慰着张承业:“上面的字儿真好看,绣线也好,远远瞧着闪闪发光的,真神奇。”
张承业得了夸奖,高兴的什么一样,笑着点头道:“那是自然的了!这是赵九哥儿写的,那可是皇室子弟,岂是草民们能比的。”
刚说着,外面就传过来赵佶笑声:“谁提我呢!”居然是赵佶来了。
赵佶走到门口,探了探脑袋,对着江嵋招手,叫她出来。赵佶是从来不到厨房的,尽管他对美食十分有欲望,可是从未踏步过厨房一步。
赵佶显然是有事找江嵋。江嵋跟着他到了二楼平素教导他看书的地方,这地方没有旁人,赵佶还是很小心的关闭了门窗。
“小鬼头,什么事儿这么秘密。”江嵋笑道。
“哎呀,婶婶可别小看了我。喏,给你的!”赵佶道,从怀里逃出来一本线缝的小册子。
“这是?”江嵋疑惑着。
“这是赖公公亲手写的,里头是他回忆的宫廷食谱。大约有十几道,便是六哥也吃的津津有味的。他在宫里面权势大,这些菜也是能吃到的。虽然有些做法他也不太清楚,可是婶婶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做出来的,到时候咱们就赢了。”
看着对她自信满满的赵佶,江嵋也只好表示无能为力。没有菜谱和做法,只有口味的菜,是非常难完全复原的。自己说到底,作为一个食客,还是多过作为一名厨师。她若是放在现代,开饭馆恐怕也能赚点钱,但是要当什么大厨师,可是没人聘请的。毕竟后世的厨艺,讲究的太多了,什么雕花,摆放,颜色,营养搭配,配菜,选材……没经过专业培训的人,压根就没办法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