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少年坦荡直接得一目了然,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与想法。
他不曾刻意回避,但却调整了下位置,用自己的身躯将林初彤挡住,隔绝开众人落到林初彤身上的视线。
气氛顿时变得古怪极了,虽是堂兄妹,但当众给堂妹脸上抹药什么也太不避嫌、太不讲究了,如此失仪算哪门子事?
众人下意识地打量着,但却再没任何一人出声提醒林永宁此刻的做法并不妥当。
许是因为林永宁浑身上下那吓人的气场,许是因为林家最有头有脸的大老爷都愣在那儿没有反对。
甚至于,绝大多数人眼下想得最多的还是,也许这林永宁就是故意当众替林初彤上药,以此来打林庆涛的脸吧?
亲生父亲对嫡长女下如此狠手,反倒是做堂兄的出面维护,今日不论结局如何,总之林庆涛那张老脸当真算是丢了个精光。
林永宁的态度极为冷硬,但替林初彤上药时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之轻,认真而专致。
药膏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抹上去后十分清凉,林初彤原本肿疼火辣的脸颊即刻便舒服了不少。
她倒是并没觉得四哥给她上药有什么问题,此刻心中真正震惊的是四哥今日为何会如此高调而强势的做派。
四哥刚才那些话算是为了她彻底与林庆涛翻脸,这是不再打算刻意隐藏实力了吗?还是本就只是单纯因为她的连累不得不暴露出一部分真面目?
“还疼吗?”
看到林初彤颇为自责的目光,林永宁低声询问了一句。
他哪里猜不到这丫头现在正想些什么,因而收回手后又简单道了一句:“别担心,一切都有四哥在。”
林初彤心中动容,但到嘴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四哥,墨言说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的话,祖母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祖母的安危,四哥一来她的心反倒是更乱了,生怕找不到解药,生怕救不了祖母。
她并不是怕失了祖母这个林家最大的后盾,只是不愿前世今生,这个冰冷的大宅子真正给过她关爱温暖的老人就此而去。
“我都知道了,她老人家吉人天象,定然不会有事的。”
林永宁轻轻拍了拍林初彤的肩膀,示意林初彤放心。
他当然知道林老夫人对于林初彤的重要性,不然今日也不会因此而现身。
从开始上药,到这两句话之间,林永宁周身的气势早就柔和了不少,对着林初彤明显不是一般的亲近。
当众人暗自感慨这两兄妹关系当真好得令人吃惊时,再次转身看向其他人的林永宁俨然又恢复了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骇人。
“即刻起,初彤协助下官处理老夫人中毒一事,还请林大人及府中家眷、下人等全力配合!”
林永宁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林庆涛身上,不是询问更不是征求意见,而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告知。
林庆涛心中极为窝火,但却也没法阻止代表大理寺前来的林永宁明正言顺的办差。
既然有人上告,且大理寺接了这案子,此时林家发生的事情便不再是家事私事。
林庆涛的品阶虽在林永宁之上,但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抗拒,不然阻挠官府办案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还真不是他能轻松抗衡。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更何况林永宁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背后撑腰,自然不是一般普通的小鬼。
林庆涛在官场浸染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些都想不通的话,那真是白活了。
越是如此,他对林永宁便越是忌讳,也不知道这个二房的庶子背着林家到底走了什么运,攀上了些什么人。
更没想到,自己这嫡长女竟然会跟二房从来都不受重视的庶堂兄关系如此之好。
在他看来,林永宁分明就是毫无顾忌地在给林初彤撑腰出头。
张狂如此,必有重依!
“既然林司直为公而来,本官及林家上下自当配合!”
平静下来后,林庆涛倒也能屈能伸,一幅也只是将林永宁当成大理寺派来的普通官员一般,公事公办。
林庆涛发了话,二老爷明显松了口气,连声打着圆场,表示一定配合,希望能尽快救醒老夫人,并找出下毒之人严惩。
见状,终于清醒过来的云氏明显急了,忍不住脱口反问道:“哪个说老夫人中毒了?那不过是彤姐儿身旁一名婢女的推断罢了,你们也真信?刘大夫都说了,老夫人并非中毒,而是因为先前给老夫人治咳嗽之症的赵大夫开的方子太过刚烈,这才生生将人给损耗成这般。”
“是不是中毒,下官自有办法确定!”
林永宁冷冷扫了云氏一眼,当众警告道:“从现在起,请大夫人不要随意插话,以免防碍要事、耽误救人。”
云氏身子一怔,竟是直接被林永宁那一眼震慑到,一时间不由得闭上了嘴没敢再做辩驳。
看到云氏那怂样,一旁的三夫人不知有多幸灾乐祸,要不是场合实在不妥,早就忍不住要笑话出声了。
啧啧,她果然没犯错,这彤姐儿哪是那么好惹的?
瞧瞧瞧瞧,莫名其妙的竟然都惊动了大理寺,这般下去等会估计少不得又有人要倒大霉呀!
只不过,二房什么时候养出了个如此威风厉害的庶子出来?
小小年纪便完全不靠家族,单凭自己之力寻了一份大理寺司直的差事,要说这小子在外头没攀上什么大靠山,鬼才相信。
而且林永宁摆明了没将林家任何人放在眼中,唯独心疼彤姐儿这堂妹。
林庆涛打了林初彤,林永宁便当众下林庆涛的脸面,这是有恃无恐的为彤姐儿出气出头呀。
呵呵,看来今日可有好戏看了!
与三夫人不同,二夫人暗自看向林永宁的目光显得极为平静,甚至隐隐还有些释然。
在她看来,她这所谓的庶子打小便不是什么善茬。
或许,林永宁本应如此锋芒厉害,只不过从前不曾刻意显露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