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顾湛和王若渊就一同去了镇上，二人各有心事，一夜都没再说过话，就连王若渊回家的时候，顾湛也只是站在门外等他。
王家人看到完好无损的王若渊激动的差点抱头痛哭，担忧的话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而顾湛更加庆幸自己没有进去，毕竟这些话，这辈子也没有人会对他讲。
王若渊在沈穗穗家住了大约半月有余，再次回到衙门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顾湛站在他身后，却也说不出一句安慰。
刚回总捕头那边报完道，二人又被一起分配到黑牢去巡查，刚走交班的地方，捕头大江就推着一个人走出来，嘴里还骂道：“算你小子命大！赶紧走！”
那人迈着臃肿的步子，唯唯诺诺的弓着背往外走。
“谢大人饶命！谢大人饶命！”
顾湛定睛一看，居然是林大壮，衣裳到处破着洞，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不知道粘着什么，头发更是乱的像街头巷尾蹲着的叫花子一样。
林大壮一回头对上的顾湛冰冷的眼神，瞬间也拔起一股浓烈的恨意思。
“哟，王捕快回来了。”大江冲王若渊点头示意。
王若渊却恭恭敬敬的回了一个礼，大江笑得满脸褶皱，对比起顾湛这种木头脸，他们都比较喜欢王若渊这种听话又谦逊的后辈。
大江打了个哈欠，“行了行了，交班咯！”说完还不忘回头往林大壮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林大壮一个踉跄直接从楼梯上摔下来，滚到了顾湛和王若渊的脚边，他头晕眼花的躺在地上，望着迷迷糊糊的天。
从小到大作为林家的独子，向来只有他打别人的时候，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想起那晚上，正在万花阁里，左手搂着杜鹃，右手摸着翡翠，听着小曲儿喝着小酒，突然有人冲进来告诉他，林高德被抓走了，是因为隐田的事情，这件事情他知道的不多，只是偶然有一次路过林高德的书房，听到他和其他的几个村里正的商讨，本来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酒还没醒，官府的人居然冲到万花阁来直接把他也给抓了。
刚被抓紧黑牢的那一晚上，他吓得缩在角落里哭爹喊娘的，没想到牢狱们被他吵烦了，尽然直接不由分说的把他给打了一顿，导致他连抽泣都不敢了。
隐田的事情，他知道的真的不多，可没想到自己被打了一顿，换来的罪名却是当初在后山谋害顾湛的事情，这着实让他没有想到，顾湛居然有本事拿到这件事的证据。
本来他打算咬死不承认的，后来见到同样在狱中被打得半死的林高德，他才明白了过来，哪里有什么证据，这些人是要他自己把证据拿出来。
林家的管家这段日子跑来不下十余次，最后在林高德的首肯下，把林家所有的家产都上交给了官府，才保住了他们父子二人的一条命。
只不过林大壮的事情也过去太久了，官府先把他放出来，林高德还得呆一段时间。
顾湛的脸逐渐在他的面前清晰起来，依旧是那副可恶的嘴脸，仿佛看不起任何人一般。
林大壮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站在顾湛面前，勾着嘴冷笑道：“顾湛，你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你命也不小。”顾湛面无表情道。
林大壮双手紧握成拳，他恨不得此刻一拳砸到他脸上去，只是好不容易出来了，再被抓进去落到顾湛的手里，他可怕是真的没命再出来了。
“你可真能忍啊！那件事情记到现在，我还真以为你给忘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林大壮瞪圆了眼睛，咧着嘴恨不得直接撕碎他。
顾湛把刀抱在怀里，林大壮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
“……”
王若渊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白月莲救了顾湛一条命，所以他以为顾湛休妻也是情有可原，可现在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不自觉的看了顾湛一眼。
“林大壮是吧！不想走那就进去再坐坐？”王若渊直接拿起刀，刀鞘架在林大壮的脖子上。
林大壮两只手小心翼翼推开刀鞘，“这就走，不给大人添麻烦。”
说完便捂着脑袋跑，路过顾湛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咬牙切齿的说道：“顾湛你给我等着！”
这次的任务完成得漂亮，县令大人特意奖励了顾湛一马车的东西，顾湛二话不说直接全部送到王家去了。
“刚刚我爹都说了，你把县令大人的赏赐都送到我家去了……”王若渊正好提起这件事。
“嗯。”顾湛只是应声，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王若渊站在他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顾湛，这案子是你办的，那些东西理应是你的。”
他没想到顾湛却摇摇头。
“如若不是我跟总捕头推荐若渊兄跟我去，这一回你也不能受这么重的伤。”
王若渊却笑了笑，“顾湛啊顾湛，你永远都这样，嘴上什么都不说，却什么好事都做。”
“也不是……”
王若渊笑得更厉害了，“也是，你对谁都好，就是对夫人不好。”
“若渊兄，你根本不了解沈穗穗。”顾湛突然定睛看着王若渊。
可是这也是王若渊最不爽的地方，他承认自己认识沈穗穗的日子不长，但是他了解！他自认比顾湛了解得多！
“顾湛，你知道夫人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的什么时节？这辈子想过上什么样的日子？”王若渊说着说着眼前浮现的是沈穗穗在月光下盈盈而笑的面庞。
尤其是最后那一个问题，当时他愣了很久，他惊讶于这句话是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的，更是惊讶是一个被休妻之后带着七个孩子的女子。
“……”
顾湛的确不知道，可是谁又知道他多想亲自去问问沈穗穗，为何当初要那么对他！为何对别人都好，只对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