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阳阳回到久违的家,他一下子就爬到阳台上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下面看,我忽然也来了兴趣。
"阳阳再看什么呢?"
我站在他的身边,往下看去,那辆熟悉的小甲壳虫格外引人注目。
吃完饭之后是王公子送我们回来的,秦朗开着那辆甲壳虫先走一步,说是有事情要处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我家楼下呢?
"妈妈,他为什么不上来呢?"
我看了阳阳一眼,决心给他打个电话问清楚:"妈妈也不清楚,我给爸爸打个电话。"
没有得到答案,阳阳继续趴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
秦朗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
"既然都到楼下了为什么不上来呢?"
"没关系,我在这儿停一会儿就走。等你和阳阳睡了我就走,他好像还没有原谅我。"秦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累。
我笑了笑:"那你就别藏了,他一回家就发现你在下面了,刚刚还在问我你为什么不上来。不是说有急事要处理吗,怎么成了未遂我们回家的人了?"
我的问题半天没有得到回答,这让我有些尴尬。
怎么说呢?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对秦朗客气一回,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无休止的沉默 ,让我反思我是不是有些热情过头了?
"你,你在听吗?"我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我在听。"秦朗在那边深吸一口气:"陆曼,我现在说的话你要认真地听清楚,不要惊慌,一定要冷静。"
听着他这么严肃的语气,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哪里能够不惊慌呢?
原本站着的我,现在斜倚在洗手台边上,深呼吸,缓解紧张的情绪之后,对他硕:"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刚刚是龙总给我打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去晚了一步,阿玉已经......"秦朗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对我叮嘱说:"我不知道薄暮和秦家有没有什么阴谋,但他们要是让我妥协,你和阳阳肯定是跑不了的。你现在叫阳阳去睡觉,别急着关灯,等小区灯差不多关的时候拟在关,清楚了吗?"
我木讷地点点头,除了呼吸声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吞了口口水,问他:"我能知道阿玉和龙总之间的一些事情吗?他是不是龙总在外面养的小三?"
"算不上吧。"秦朗几乎没有犹豫就告诉了我龙总和阿玉之间的故事。
龙总的父亲在青川很有威望,虎父无犬子,一生下来就是做扛把子***的那种。所以从小舞刀弄棒,风里来雨里去的之外,还要去读书。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阿玉。
那时候的龙总有婚约在身,而且是推不掉的婚约。他和当地某位高官的女儿结了婚之后,就把阿玉一直带在身边,给她买了房子。
虽然明面上龙总的妻子不是阿玉,但是龙总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位阿玉小姐才是龙总心尖上的人。
就因为如此,家里那位架空的官小姐不依不饶,阿玉好几次都惨遭毒手。即便生活随时受到威胁,即便得不到名分,阿玉还是心甘情愿地跟在龙总身边。
听了这个荡气回肠的故事,我不禁有些伤感,还有些唏嘘和担忧。
我和阿玉的情况何其相似?
"如果,我说如果,那天晚上我是阿玉,你是龙总,你会不会救人?"我握着电话,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不会。"秦朗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如果妥协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所以陆曼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有威胁我的机会,我不会向任何人妥协。除了你。"
这段算是表白吗?
我怎么听起来那么心酸呢?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你要好好活着,因为你死了,我不会救你。
"好,我会小心的。你回去吧,你现在等在我楼下,我会更加危险的。"
我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阳阳的叫声:"妈妈妈妈,有人在敲门!"
"怎么回事?"秦朗在电话那边焦急地询问。
我赶紧拉开洗手间的门,一把抓住从我面前路过想要开门的阳阳,把电话塞给他:"妈妈去开门,爸爸有话要和阳阳说。"
阳阳原本满是希望的眼睛忽然暗了下来,感情这小家伙以为门外敲门的人会是秦朗。
阳阳抱着电话,蹬蹬蹬又回到榻榻米上,趴着窗户向下看。
王公子说的没有错,口是心非这点,阳阳是遗传我的。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我没有急着开门。外面走廊的等坏了,所以猫眼里也看不出有什么,于是我长了个心眼儿问:"这么晚了,你找谁?"
"哦,您好,我是物业的,刚刚不是你们打电话说是家里的水表坏了吗?"
男人的声音太过于沉着和冷静,而且总感觉不像是物业来修水表的。
"是哪个找你们来修水表的?"我继续问。
"不是你们吗?"屋外的人好像很有耐心。
我深吸一口气,捏着满手心的汗,拿起了放在门边案板上的菜刀藏在身后,同时默默地拉紧了门口的门闩。
"你要找的是谁?是不是找错了?"
"陆小姐,难道不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吗?"
男人这句话是贴在门上说的,近在咫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菜刀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我惊慌失措地回过头,阳阳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赶紧从门边离开,把阳阳从榻榻米上抱下来,电话握在手里,在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中,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床永远是让我觉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每次突然有了让我恐惧的年头,我都会钻进被子里,后背被温暖的床垫包裹着,就觉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现在阳阳被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手中的电话里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我连忙对秦朗说:"你不能上来,我不开门就是了,他这么闹,周围邻居会投诉的。"
可我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电话那头传来秦朗的声音:"是谁叫你过来的?我二叔还是倾城?"
"少爷,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是太太。"
听见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声音,我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说,这半夜来敲门的人,竟然是秦朗的妈妈!
"她叫你过来干什么?"秦朗接着问。
但是那个人好像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少爷,这件事我不方便回答,您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就去问太太吧。她自然会告诉你的。"
"好。"秦朗干脆利落:"那我也麻烦你向我替她传句话。"
"少爷您尽管吩咐就是。"
"这个世界上不听话的儿子不止他薄暮一个,会阳奉阴违的也不止他薄暮一个。不要碰我底线,这是我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秦家那边你也带句话,龙氏这块骨头他们啃不动。"
说完,秦朗对着电话轻声说了句:"在家等我,我回来了。"
我长舒一口气,彻底瘫软在床上。
怀里的阳阳这时候扭动了一下身子,抬起头问我:"妈妈,是不是坏人把爸爸给赶跑了?"
"嗯。"我茫然地看着窗外,"但是坏人还会因为爸爸而源源不断地过来,阳阳你怕不怕啊?"
"不怕。"阳阳比我要勇敢地多:"老师说了,坏蛋都会有警察叔叔来收拾。我以后要当警察,这样就不会有坏人敢来找你和爸爸了。"
我抚摸着阳阳的头没有说话,孩子的世界单纯而美好。
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坏人,其实一点儿也不怕警察,有时候甚至都不会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