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在他哪里什么都不是了,你还不清楚吗?"
我看着顾若晨,眼泪流干了,理智就回来了。
我清楚明白地知道,就算有些感情在现在这种特殊时刻已经泛滥成爱了,所以我更不可能让他留下来。
留下来干嘛?我都是准备赴死的人了,他得好好活着。
顾若晨痛苦地摇摇头:"你还在因为这件事怪我吗?"
纵然我从来没有因此真正责怪过顾若晨,甚至这些天来我一点儿也没有把这些破事和他联系起来,但是现在,我只能顺水推舟地说:"是啊,要不是当初那么笃定,我们又怎么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对不起,"顾若晨急了,又把我抱紧怀里:"之前是我不好,那天你走之后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我想尽快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问题解决了,秦朗记得我了,我们之间还有你什么事吗?"
我冷笑着看着他,"顾若晨,我这辈子见过太多太多的坏人了,你说我心里肮脏也好,说我心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我总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哪里还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顾若晨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最后很有绅士风度的松开了刚刚抱住我的手,"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情绪激动了。"
"没关系,"我低下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激动了,不是吗?"
"Mandy,我觉得这样很没有意思。"
顾若晨转身双手撑在走廊的栏杆上:"我是心理学的权威,你说了这么多的谎话,我哪怕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赶我走,可我还是和难过。为什么简单的一句我喜欢你,我说了这么多年,你就是不明白?"
"我不爱你啊!"
我也深吸一口气,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爱情是双行道,不好意思在我心里到你心里的那条高速大概还没有通车。"
"我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也请你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顾若晨抓住想要溜走的我,眼神充满了恳求:"我和娜娜已经分手了,那天你走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我觉得我现在和别人谈恋爱很荒唐,所以你不要觉得心里有负担。"
果然还是分手了,只是这样还叫我心里不要有负担......我的心是要有多大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娜娜姑娘,天地良心,真的是顾若晨一根筋,和我没关系啊!
"我希望从今以后,我们还能和从前一样,你遇见麻烦第一个找的人是我。"顾若晨顿了顿,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收到耳后,温热的手捧着我冰凉的脸:"眼下,整个南阳市,你最好麻烦的人就只有我了吧。"
嗯,没错。就算每次被秦朗伤得偏题鳞伤,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能陪在我身边帮我度过风雨的人只有你顾若晨,那又怎样呢?
万一我哪天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又该怎么办?
我最怕的不是落难时无人问津,我最怕的是耽误你顾若晨一辈子啊!
"不见得。"
我耸耸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有你我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地球离开了谁都一样地转,你没有你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心里越是想要隐瞒什么,就越是强调和它相反的东西。"
顾若晨笃定地看着我:"你在我面前撒谎没用。"
"谁说我撒谎了?"我死鸭子嘴硬,"是你先入为主觉得我应该对你有所动容吧!不爱就是原罪,没办法。"
秦朗当初伤我有多深,现在我就一寸寸地还给眼前这个人。人这一辈子啊,好像总是在辜负和被辜负之间煎熬,一辈子都不得善终。
多说无益,顾若晨比我更懂得适可而止的好处。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刨根问底挺没意思的。
"那好。"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
"应该不会和你联系了。"
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却独自一人在天台上站了很久。
回想自己这一辈子,总是为一个"情"字所伤所困。
儿时是亲情的缺失,现在是爱情的缺失。大概上辈子当了月老女儿的第三者,所以这辈子感情之路才会这么不顺吧。
楼下的顾若晨已经开车离开了医院,我终于安下心来。
经历了前两次惨痛的失败之后,我也是人,我也会因为摔疼了而胆怯。
与其说不想耽误他,更不如说是我怕了。
"找了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陌生又熟悉,我背后的汗毛立起之后又放下。阴魂不散都不足形容他了吧。
我平复心情转过身,薄暮今天穿得是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这么跳脱的颜色和他深不见底的性格不符合,倒是和他那张妖艳的脸相得益彰。
夜色茫茫,我竟然觉得他妖娆得很好看。
论长相,秦朗妈妈生的三个孩子里,薄暮和王公子是一挂的,属于那种阴柔之美;而秦朗则自成一派,从长相上看就是一个阳光大直男。
重点,直男,直。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今天来又想找我合作什么?"
和他打的交道竟然也到了不计其数的地步,所以我已经完全摸透了他的套路。这个看似聪明的人,为什么总是拿一些不过脑子的合作来激怒我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薄暮走到我的身边,站在刚刚顾若晨站过的地方,心事重重地对我说:"秦朗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好,徐珊刚刚打电话告诉我,她的实验好像失控了。"
这人是有病吧?他告诉我这个,是想看我崩溃还是想看我幸灾乐祸呢?
我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秦朗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虽然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哥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联系顾若晨,你们救救他。"
"你知道医学上常常用的一个词叫'不可逆损伤';吗?"
我心里竟然无比的平静。这样的平静不是风和日丽下,春日暖阳,现世安好;而是暴风雨来临前,万籁俱寂的世界。
恐惧,会让万物沉默。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他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呢?"
薄暮看上去隐约有些激动,不过我不知道他这是真情流露,还是演技卓越。不记得是谁之前教过我,如果你对你认定的坏人说的话不能作出准确判断的话,那么他说的话,你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
"我说的不是他身上的伤不可逆,而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转身,朝着阳阳的病房走去"他亲口说已经不认识我和阳阳了,他也眼睁睁看着阳阳被徐珊扔到马路上,他也咄咄逼人的帮徐珊出头......我想我还没有伟大到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可以不计前嫌地原谅他。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
"等等。"薄暮拦住我上前的去路,上下打量完我之后猛地抓过我的左手,"这,你怎么解释?"
刚刚,从顾若晨到他来,为了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我指甲就没有从那肉里出来过,现在我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
"你想我怎么解释?"我抽回自己的手,狠狠地看着薄暮:"你想以此来证明我还爱着秦朗吗?做梦吧,他要杀要剐,与我无关悉听尊便。"
我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咬着牙往阳阳的病房走去,时候不早了,我要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别走。"薄暮的声音夹杂着夜里的凉,真是刺骨的阴冷:"你知道我最不满意你什么吗?自以为是,撒谎成性。"
撒谎成性?成性的,多半都是有瘾啊!
我苦笑一声,转过头看着他,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牙齿:"管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