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上帝从不会让我好事成双,却总是让我祸不单行。
开了门之后,刘管家领着那位应该是秦朗二叔的人,一脸不满地走进了屋子。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敌人了,基本的待客之道也没有必要,主要是我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实在没有心情和他们维持表面的礼仪。
秦朗的二叔和秦朗一点儿都不像,秦朗大眼睛高鼻梁,五官标致,可秦朗的二叔长得可以说是有些差强人意。
小眼睛、塌鼻梁,扁平又大的嘴唇,实在想不出秦家那么优良的基因,为什么秦朗他二叔一点都没有遗传到。
"你就是秦朗喜欢的那个孩子吗?"
秦朗二叔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在房子里打量,最后才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我和您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都对彼此有些了解。您今天趁着秦朗不在,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是为什么?"
我已经失去了和他们兜圈子的力气,反正暴风雨迟早都是要来的,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陆小姐,我之前找你谈过的那件事,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秦朗二叔身后的刘管家,没想到他们还贼心不死,还惦记着要把阳阳接回秦家的事情。
"我以为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心里应该有数了。阳阳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把他送给秦家的。"
我再一起申明了我的态度。
"可他毕竟是姓秦不是吗?"
秦朗二叔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我冷笑一声,用同样的语气反问他:"可我也能让他姓陆不是吗?"
"你以为你在这里动得了他的户口吗?"
刘管家能够跟在秦朗二叔身边,到今天这个地位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比如说他总是恰到好处地帮秦朗二叔声势。
"你是从哪里知道阳阳是中国户口的?你们别忘了,他是在美国生的。"
我激动地站起来,手抵在茶几上,下最后通牒:"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又不是阳阳的亲爷爷,我不会把阳阳交给你的。何况,我和秦朗都在,阳阳就更不可能跟你回去了。"
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他人前有多么光鲜亮丽,位高权重,总是有一些不能言说的痛。
秦朗二叔的痛大概就在于身为次子,在秦家这样的家族里,从一出生便决定了他这辈子只能是一个备胎,最好还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备胎。
他的痛被我说出来,不恼是不可能的。虽然他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但我从他握拳握到发白的指甲盖也能看出,现在的他肯定恨不得把我宰了。
"陆小姐,我希望你说话客气一点,毕竟老爷也是少爷的二叔。"
刘管家替他的主子打抱不平,顺带还威胁了一下我:"秦总现在自顾不暇,我希望陆小姐不要因为自己的傲气给他添麻烦。"
"秦朗最擅长的就是帮我解决麻烦了。"
我笑着说。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趁着秦朗不在家的时间段找上门来,不就是避开秦朗好威胁我吗?从侧面也说明了,现在的秦家包括秦朗的二叔,对秦朗都是有几分忌惮的。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可盲目自信就不对了。"
秦朗二叔说完这句话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当时的我就和你一样,对自己相信的东西坚信不疑,可到头来才发现,这些都是一场空。现在我想清楚了,人最重要的还是清楚自己要的,然后就费尽心机不折手段地去得到它。"
"那你现在得到了吗?"我问。
秦朗的二叔摇摇头,我却笑了:"是啊,那就证明你这条路走不通,所以我就要一条道走到黑走下去。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朗似乎和您的关系也并不好,所以我希望这次见面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阳阳的抚养权你也不要和我争了,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我却结识了一帮很有用的朋友。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不怕你们。"
是的,"我不怕"三个字我说得铿锵有力,就连秦朗的二叔都没有看出我是在虚张声势。他和刘管家对视了一眼,刘管家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我的面前。
"少爷去香港参加的那个会议徐珊小姐也在参加,你对此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伴随着刘管家聒噪的声音,我麻利地打开了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舒适的商务舱里,徐珊和秦朗并肩而坐,秦朗好像在看什么书,而徐珊靠在他的肩膀上,暖黄色的灯光下,好一对璧人。
"我没有什么想法。"
我把照片重新塞回信封里,忍住就要流下来的眼泪,开始打肿脸充胖子,忍着心痛装洒脱:"我和秦朗本就没有给彼此什么承诺,他如果真的和徐小姐破镜重圆,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想不到陈小姐年纪轻轻,就这么想得通透,秦朗找到你是他的福气,可是这小子不珍惜这福气,也许从香港回来,他就会忘了这种福气也说不定。"
秦朗的二叔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就像是古时候那些算命的瞎子一样。
他掐指一算,却让我心惊胆战。
按照从前秦朗的个性,现在徐珊要想靠在他的肩膀上是不可能的,那现在......
这里面一定藏着某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说不定,这个秘密就是拯救秦朗的唯一办法。
"秦先生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等秦朗回来的时候一一叫他为我解读一次。"
"你不用拿秦朗来威胁我,我们很早之前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秦朗二叔气定神闲拆穿了我狐假虎威的模样,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刘管家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房间。
"希望你记得我刚刚说的话,我这辈子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不折手段地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秦朗你得不到,那个孩子你也是得不到的。所以这绝对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不走?"
我撑在茶几上,头低着,迫不及待地赶他们出去。
一个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尤其是眼泪面前。
傲慢无礼总比丢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