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处四战之地,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情况,如今邓季可不敢再相信前世游戏得记忆,只把雒阳当块无人要的白地看待,田丰等闲并不会唤他,听说有事,顿让邓季吃了一吓,这传信之人又说不清楚什么,只得一路飞驰往雒阳去。
才到平日常渡的洛水河岸,便见田丰、贾诩、田畴、焦触都在那里,不似有变故得模样,倒让邓季纳闷不已,近前仔细问过,方知是因之前汜水关外有人求入,如今已入境内,田丰招邓季来一起迎接呢。
邓季卡在这雒阳要道上,掌函谷关与汜水关两大咽喉,关东各地与长安交通除去走弘农武关、或走河内两地绕行外,都要经过此地,四面群雄皆非友,邓季、田丰为防别人诈关取城,之前便对荡寇、虎牙两军定过规矩,入关者十人以下,可便放行;十人以上,得仔细盘问、搜查过;若百人以上,便需得禀告雒阳,得田丰或邓季首肯方可放入。
长安城里才十一岁的当今天子日日周旋于狼群,已是少年老成,不甘再为傀儡,欲有番作为振兴汉室,李傕亦想交结诸侯为外援,秋收前,朝廷派出太傅马日磾、太仆赵岐杖节镇抚诸侯,便是从邓季地盘上过去得,天使过境,邓季等才迎送过一次,如今怎又迎人?
今日自家等外出迎接的究竟是哪路神仙?邓季免不得好奇动问,方知来的竟是自家颇为忌惮的黄巾杀手朱隽。
数月前中牟一战,朱隽不敌李傕等人,只得领败兵退往荆州去,待李傕等掳掠毕入关攻长安,其又复回占了中牟,陶谦、刘表皆派兵相助于他,陶谦对袁绍很是失望,欲奉朱隽为太师进伐关中迎天子,然而马日磾等到后,以天子名义招朱隽进京,这位大汉忠臣认为:“以君召臣,义不俟驾,况天子诏乎!且傕、汜小竖,樊稠庸儿,无他远略,又埶力相敌,变难必作。吾乘其闲,大事可济!”欲往长安与皇甫嵩联手振兴汉室,便散去军队,只领数名随从往关中来,途经邓季治下。
朱隽乃朝中名臣宿将,田丰素来敬仰,闻其西来,少不得要外出迎接一番,邓季虽然有些怵他,但此时自家身份已不再是蛾贼,朱隽这番入京去做高官,能结交上也无坏处,便老老实实跟田丰等在此侯着。
一路有太史慈派人引路,先前快马回报,朱隽一行已过了偃师,等了小半日功夫,其等便到洛水畔,两下见面。
闻名久矣,邓季却还是首次得见这位名将的容貌,只见他一张四方脸,腮下全是硬胡茬,身高体壮,其余也并无奇特处,奈何他的名声全是黄巾尸骨堆出来的,自家出身有些不堪,上前施礼时,朱隽看过来的目光冷冷的,并不给什么好脸色,更不可能回礼了。
见自家弟子被冷落藐视,田丰忙施礼插话道:“前闻皇甫义真已左迁至太尉,今再得将军入朝,天下甚幸,想二公在内,定能一整朝纲、匡复天子,还我大汉清明!”
田丰曾在朝任职过,朱隽与他却是旧识,面子不好不给,这才开口答道:“汉室微弱,阉竖、董贼相继乱朝,今首逆虽尽已伏诛,群小却尚在,群雄又有不臣之心,世道多艰,吾辈不过尽忠竭力,无亏臣节罢了!”
对田丰说过话,朱隽转眼在贾诩身上扫了一眼,问道:“你不在朝中,来此为何?已投河南乎?”
贾诩跟随董卓甚久,乃是西凉众中一员,在这位大汉忠臣面前,身份只与邓季一样,都别想得待见,听他这般问,亦不由老脸微红,忙施礼答道:“诩不过作客暂居此地,不日将归!”
贾诩虽也曾为虎作伥过,却一贯善做好人,私下救济人不少,没李儒那般讨人厌,朱隽刺过他一句,也便住嘴,又回身对邓季道:“既已为汉臣,当一改前行,弃恶修身,尽忠守节才是!”
人家好不容易才肯和自己说句话,不管说的是什么,邓季忙猛点头称是,听他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替天子牧守一郡之地,每岁朝贡赋税便该如数纳往长安,方是为臣之道,若只结众独守其界,或觊觎非分,亦乃国贼!”
朱隽说的直接,这下非但邓季,连田丰、田畴、焦触都一齐变了脸色,自家好不容易从西凉手中劫到华仓粮,只为养活治下之民,岂有再交回去的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得是不差,然如今河南按四等民之策方得稍缓窘境,若按朝廷所定税赋再行征收,便得前功尽弃!
朱隽却也不是傻子,见众人面色难看,想来与二袁亦同,也只是养兵图霸业之辈,实为汉贼,便冷哼过一声,不再想多嘴。
这世道有二心者尽多,交粮给朝廷最后只怕也得落入李傕等手中,想想后,田丰开口道:“河南久乱之地,粮本不足养民,然月前吾等亦纳有二十万石粮入京!”
二十万粮本就是从咱手中抢去的,李傕还搭了个徐晃呢?这厮果然品行不正,这不是睁眼说瞎话诳人么?贾诩不由暗下翻了好大个白眼。
生平甚少说这般违心话糊弄人,田丰自己也觉得脸热,随口说完,便自低头看地。
人说近墨者黑,自家做了邓慕安老师,果然学坏许多!
朱隽不知详情,闻得这话,面色稍霁,这才开口呼过河。
田畴忙安排众人上木筏,朱隽只叫田丰相陪,邓季与贾诩相视苦笑过,两人俱被人家无视,也不想去同筏遭冷眼,便落后一步,另乘木筏过去。
董卓时期朱隽曾任过河南尹,驻军雒阳甚久,知晓城中残破模样,过了洛水,连雒阳也不愿进,只欲西行,邓季请他赴宴、住宿的提议,被一概拒绝了。
换田丰相请也无果,眼看其等便要离去,西面马蹄声响,突有一骑飞奔而来,看装束、来路,应为驻守函谷关的荡寇军军士。
这名奉命来传信的勇卒却不是什么有眼力的,见邓季、田丰皆在,自家奉令传信已寻到正主,不免欢喜,也不顾其等旁边尚有外人在,开口便喊道:“奉荡寇校尉之令回报主公、军师,边让边文礼先生已入函谷!”
“边文礼?”
不仅田丰吃惊失声,正欲离去得朱隽亦诧问道:“真是边九江来了?”
当世大儒,首推蔡邕、郑玄,次之卢植、边让,四位皆闻名天下。蔡邕因附逆董卓,已为王允所杀,前些日子又听闻卢植病逝于邺城,一年之内竟亡二人,如何不教天下士子们黯然魂伤?
可是边让如何到此地来,他不是还担任九江太守么?
边让虽还年轻,然他得名字莫说田丰田畴等正统文人、朱隽这般名将,便是邓季、车黍等草莽中人也是久仰的,当然,其等也仅知其名而已。
“同去恭迎?”
见众人只顾惊异,贾诩先笑着提议起,田丰便将挽留朱隽的事情先放一边,请众人上马齐奔往函谷关去迎人。
这位边让在大将军何进时期被召辟为官,高授九江太守之职,就任至今,见天下动荡,董卓、李傕相继乱政,乃亲入长安辞去官职,欲归老家陈留去,此时正好途经河南。
镇守函谷关的车黍自得知入关文士便是大名士边让,便忙准备车驾迎其入关来,命亲卫一路护送不说,又使人飞报雒阳,待邓季、朱隽等与其相遇,已在河南县境内。
朱隽、田丰、贾诩、田畴、焦触上前,少不得一番久仰拜见之类,邓季身为地主,亦得机近前亲近一番这天下名士。
边让尚不到四十岁,风姿过人,时人皆赞其作章华赋如司马相如,然其性颇高傲,与朱隽一般,对邓季这位主人也不大爱搭理。这次贾诩待遇倒稍微要好些。
两下报名之后,田丰再次出言邀边让、朱隽去雒阳,两人却皆不愿,便只在路边座谈,邓季见田丰甚喜,这般却不是待客之道,忙令人往河南县中整治酒席送来。
有大名士边让在,道旁相聚谈话,话题不多时便转到经史子集上去,邓季在旁直听得云山雾海,昏昏欲睡,田丰等却甚相得,频频点头请教,又服边让辩才博学。
直到黄昏时分,河南县将酒席送来,众人方才停下话围而进食,邓慕安如此殷勤款待,然吃过酒席,两位尊客却如故,并不见态度好转。
饷食毕,朱隽不顾天渐黑,辞过边让、田丰,连夜往函谷关而去,田丰只得请焦触送其出关。
朱隽离去,田丰好说歹说,终才将大名士边让挽留到河南县安置下。
田丰极欲留客请教,奈何边让却归心似箭,第二日大早便不辞而去,待邓季、田丰、贾诩等去他房中相请时,只得见一间屋空了。
文章做得好总抵不过刀兵,邓季对这位名士并无多少想法,只是见此模样,恐田丰伤心,不免佯怒道:“此人无礼,田师如此厚待,其却不顾而去,待弟子遣人将其擒回,令他与田师早夕相伴才是!”
明知邓季这话多半是玩笑,田丰也忍不住喝骂道:“蠢才,你道文礼先生也与吾一般么?此等贤达之士,敬之且不及,如何辱之?”
“邓河南之意与吾却相似!”
那边,贾诩倒已拍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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