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律语带威胁:“何公子, 你可想清楚,若你嫁入宫中,将断送仕途, 再也别想入朝为官!”
“我这条命就是陛救的,别说只是不能出仕,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为陛走一遭!”
凤律问道:“可若是陛醒不过来呢?!何公子,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若我冲喜也无法让陛醒来, 我任由凤侍郎处置!”何静书上前两步, 盯凤律:“凤侍郎, 话说到这个份上, 你想必是同意吧。”
“你——”凤律软硬兼施,没想到这流氓色胆包天,铁心的要嫁进宫里来。他正想法子阻止,就听傅宴颔首道:“或许这也是一个办法!”
凤律急,“傅寺卿,冲喜一事, 乃是民间传说, 谁道有没有?咱们怎么能替陛做这个主?”
傅宴表严肃:“原我也不信怪力乱神之事, 直到经历大理寺闹鬼的那一夜。民间既然有此类传说, 想必的确有几根据。而且陛一直昏迷不醒, 间久,纸包不住火, 传出去, 朝野皆要大乱!不能再!”
贺雪真追马道士,来到一片山野间。
马道士已是走投无路,急急奔向山间一座草庐, 叫道:“师父!师父救我!”
贺雪真追入草庐之内,只见草庐内,一轮椅上坐一名道士模样的老者,头胡子尽数花白,马道士跪在他跟前哭泣哀求,转头见到贺雪真追上来,吓得涕泪交流,叫得更凄惨。
贺雪真一脸戒备,打量那老者。老者看马道士,叹息道:“当初贫道不准你山,你偏偏不听劝告,打伤贫道,偷走本门至宝,现在一切种种,皆是你咎由取,贫道救不你。”
马道士当初打伤师父,偷走宝贝山,这么多年都不敢回来。这次要不是逼走投无路,断断不会回到这里。没想到师父竟一点师徒之也不顾念,马道士满心忿恨,退后两步:“你这臭道士!我是你唯一的弟子,你却对我如此绝!好,既然你们要我死,那你们也别想活!”
他说,从怀中抛出一枚金环,飞向半空,黑气闪现,一只黑爪探出,奋力一抓,登一只龙首人面鹰嘴的妖怪嘶吼挣扎出来。
老道脸色微变,道:“大妖现实,生灵涂炭!这是贫道种的因,需得由贫道结这果!施主退后!”
说话间,那妖怪已经完全现世,马道士兴奋道:“麇倪,是我召唤你!听我号令,吃他们……呃——”
麇倪低头,一爪子抓起马道士,放入口中,嚼吧嚼吧吞。
老道骇然,一甩拂尘催动道家咒术,霎间,草庐破碎,一轮太极出现在麇倪头顶。见贺雪真还没离开,老道勉强道:“施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
贺雪真默默看,虽太极印笼罩,但麇倪只是行动有些迟缓,显然这太极印压根困不住他。
“道长退后。”贺雪真祭出杀妖印,一轮印记他指间浮现,光芒明亮耀眼。印记越变越大,直到变一张大网,将麇倪整个裹住。麇倪怒吼挣扎,却只能一点点缩小,最终化光点消失不见。
老道捡起金环收好:“……敢问这位施主是何方人士?”
贺雪真仍是生魂,不能离体太久,总算把马道士杀,他需得速速赶回京城,没工夫跟老道叙话。
见贺雪真转就走,老道推轮椅,跟在他后道:“多谢这位施主,为璇玑门除去逆徒。既然施主不愿意透露门派师承,贫道便不多问。施主行色匆匆,不要去哪儿?”
贺雪真回头看他:“京城。”
“那就让贫道送施主一程吧。”老道一挥袍袖,一阵风吹来,贺雪真飞起来,眨眼间,竟已到京城。
飞回皇宫,贺雪真有些疑惑:“宫里办什么喜事?难不成我离开的这几天,镇南王杀进京城里来?”
他来到寝殿上方,见己的体还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松一口气,连忙附体归位。
贺雪真睁开眼睛,揉揉肩膀,坐起来,看床榻边放的一枚玉书签,拿起来看看。
宫人见他醒,登喜上眉梢,奔走相告:“陛醒!陛真的醒!”
贺雪真蓦然抬头,就见一盛装少年走进来,喜道:“陛!”
贺雪真:?
贺雪真默默抽出他抓住的手:“何静书,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何静书的衣服饰,讶然道:“你……你怎么穿男妃的衣服?”
何静书抿抿嘴,小声道:“陛,我现在已经是您的娴妃。”
贺雪真已经全然呆住。
傅宴还在竭力解释,向他请罪,请他原谅众人主张把何静书嫁进宫里来,贺雪真听得头疼,打断他,转而问道:“崔治呢?”
马道士一死,崔治便回魂,仍关在牢里。贺雪真让人把他提来,仔细审问。
崔治醒来后便听说何静书入宫为妃的消息,心复杂,明明前世已经和贺雪真一刀两断,不该再挂念的,可是为什么听说贺雪真有新欢,他心里竟是十的不舒服。
崔治勉强把这份不快压去,跟侍从来到建极殿。他把那天掳走的事说,与顺天府接到报案的间一样。贺雪真离魂,曾见过谢玄为马道士掠阵,与崔治所言八九不离十。
贺雪真与马道士斗法,把谢玄打伤,现在不人躲哪儿去,贺雪真让崔治带兵前去追拿谢玄,让他将功补过。
太后仍然关在冷宫中,贺雪真人搜她的宫,果然找到更多她与摄政王密谋的证据,甚至还有她与镇南王的书信往来。贺雪真招来禁卫军统领,让他带人去南找一个叫何方问的书生,前世就是这人检举镇南王在封地上招兵买马,他手里有不少证据。
这位禁卫军统领叫夏月乡,是贺雪真重新任命的,原是兵部职方司一个郎中,虽然寂寂无名,但贺雪真前世做鬼魂就见识过他的本事,他有将帅之才。
太后、谢玄、镇南王之事都一一安排妥当,贺雪真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实在不明白,己只是昏迷几天,为什么就多一个丈夫?冲喜?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柳文源与傅宴挨个跟他解释一番,贺雪真听得直皱眉头,让人把凤律和何尚书叫进宫里来问话。
凤律抿嘴,脸色青,对贺雪真说:“让何公子进宫陪侍一事是臣提议,但嫁入宫中为陛冲喜,是何公子与柳监正的主意。何公子说,陛醒来,若是不喜欢,只管废他。”
凤律目光灼灼,眼带期盼望贺雪真,似是盼他立刻就旨,把何静书赶出宫去。
何尚书则是老泪纵横,表示何家就何静书这么一个男丁,恳求贺雪真饶他一命。贺雪真无语,让何尚书别哭:“朕没说要杀他,何尚书放心吧。”
何尚书斗胆恳求:“陛能否放犬子出宫?”
贺雪真想想:“朕要问问何……娴妃的意思,若他想出宫,朕会成全。”
想那何静书,也是可怜,这事明摆是凤律针对他,若是想出宫,贺雪真然要为他想办法。哪道贺雪真回后宫找来娴妃,问他要不要出宫回去,就当这闹剧没有生过,娴妃竟一副苦巴巴的模样,小声问道:“难道陛讨厌我吗?”
贺雪真说:“那倒没有。”
“那为什么要我出宫?”何静书好不容易才进宫里来,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人打走。
“难道你不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吗?”
“在朝为官,是辅佐陛,在后宫为妃,亦是辅佐陛,焉有高低贵贱之?”
贺雪真哑然,没想到这位娴妃这么想得开啊。前世崔治进宫里来做皇后,断仕途,可是跟他闹好一阵子的别扭。
“可是……朕对你没有感,强留你在宫里,恐怕委屈你。”贺雪真已入太上忘之道,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不想耽误何静书。
何静书在他面前蹲来,小心翼翼握住贺雪真的手:“陛,静书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前我与人口角争执,惹出祸事来,虽然道是摄政王要对付我爹,但我总想若是己谨言慎行,或许不会有此牢狱之灾。大家都劝慰我,但看年迈父母经受牢狱折磨,我心里百爪挠心,悔断肝肠。那我就想,若有人能救我爹娘,我愿来世为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陛不仅救我爹娘,还救我全家,对我而言乃是再造之恩!能留在宫里为陛忧解难,我心里欢喜。静书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不敢欺瞒陛!”
何静书说的真意切,倒让贺雪真不该怎么劝他好。何静书握贺雪真的手,将脸贴在贺雪真的手心,卑微道:“陛,不要赶我走。”
贺雪真叹口气:“罢罢!你且留在宫里,若是反悔,可随告诉朕。”
何静书不肯出宫,贺雪真只得硬头皮跟何尚书解释,何静书不想叫他为难,亲去跟何尚书表明态度。听宫人说,他何尚书追,“臭流氓”、“小色批”地一通打骂。
听说何静书要留在宫中,反应最大的除何尚书,便是凤律。凤律深夜进宫求见,贺雪真猜到他想说什么,不想听他啰嗦,叫人打他走。
何静书合衣坐在贺雪真边,问道:“陛为什么不想见他?我瞧凤侍郎怪可怜的。”
贺雪真脸色冷淡:“若不是他针对你,你也不至于断仕途,进这孤零零的深宫里来。你不替他说好话。”
何静书微笑道:“我道陛孤独,我进来陪陛,这不是好吗?凤侍郎当也是关心则乱,他一心为陛想,陛别怪罪他。”
贺雪真摸摸他的头:“你太善良。”
何静书跟崔治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崔治可没这么好心,不会帮欺负过他的人说话。这人单纯善良,进宫完全是因为己而起,贺雪真打定主意,就算不能给他感,但对他照顾一二总是可以的。
宫人进来回禀,凤律一直在宫门口,声称若是陛不见他,他就不走。贺雪真无法,只得道:“叫他进来吧。”
凤律跟在宫人后,来到寝宫前,何静书正带人回己宫里去。
凤律冷眼看他,何静书穿锦衣宫服,男妃的宫装与女性嫔妃不同,仍是男性装束,服侍以靛青、靛蓝冷色调为主,以金线绣出暗纹,这颜色竟是极衬何静书,显得他面如冠玉。宫装腰间扎一条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饶是凤律也不得不承认,何静书虽还是个少年模样,但他无愧于京城第一美的名号。
再给他两三年,人长开,怕是越貌美。
可恨。
凤律向何静书行礼:“见过娴妃殿。殿这是要回己宫里去,怎么没陛留宿么?”
何静书从容微笑:“陛依依不舍挽留我,是我不想让陛再劳累一宿。陛累坏,需得好好休息才是,凤侍郎也莫要耽搁太久,别耽误陛休息。”
何静书说得暧昧,凤律也是男人,焉能不懂,想到贺雪真在这小流氓婉zhuan承huan的模样,凤律妒忌得狂,恨不得把何静书碎尸万段。
何静书还要火上浇油,微笑道:“凤侍郎,我没说错吧。”
凤律的笑容都已经维持不住,冷冷地看他,问道:“什么?”
“凤侍郎,我说过的,我不仅是陛命中注定的贵人,我还是陛命中注定的人!”
看凤律快要裂开的表,何静书端姿态,施施然离去。
凤律进寝宫,看只一单衣的贺雪真,眸光像个钩子,恨不得把他bo光对灯细看,这本应该属于己的体,究竟人染指多少。
贺雪真有些不悦,拢拢衣襟,问道:“这大半夜的,凤侍郎进宫里来,有什么事?”
凤律问道:“陛当真要把何静书留在宫里吗?”
“这不是凤侍郎的意愿吗?”贺雪真眸光冷淡。
“陛,何静书那种人,不配留在你边,他根本就不懂你!”
贺雪真动气,斥训道:“凤侍郎,你不道,方才娴妃还在为你说,你倒好,背地里如此贬损他!你可真是……你真是半点比不上他的善良宽容!”
凤律气到呕血,何静书那小流氓一肚子坏水,怎么可能真心实意为己说好话,他不过是在陛面前装模样罢!陛为什么这么单纯,轻易这人蒙蔽?还反过来责备己不如他!
“陛和他认识多久,比得上臣与陛这么多年相依相伴的感吗?”凤律绪激动,眼中竟带上几莹光,红眼圈质问道:“我究竟做错什么,陛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贺雪真看凤律的样子,委实疑惑不解。上次凤律拉他的手暗示他,他便觉得奇怪,现在凤律的话说得更加明白,贺雪真的迷惑却更深。
他看凤律,问道:“你这是在剖白心意吗?”
凤律一脸悲怆,神凄然:“陛何必明故问?”
“那你喜欢我?”贺雪真连朕这个称都不,他是在以一个普通男性的份,问凤律的心意。
“陛难道现在才道?”
贺雪真沉思良久,既然凤律喜欢他,为什么前世这个人要说那种话,为什么要背叛他去辅佐镇南王?为什么要在京城攻破之后,派人把他掳走,饿他三天,还让两个醉汉羞辱他?
可惜,贺雪真已经得不到答案。
“凤律,以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朕不想计较过去,你也不要再纠缠不清,你我主圣臣良,齐心合力,共创太平盛世才是正道。”
凤律一颗心却是跌到谷底,只觉得浑冰冷,他摇摇头:“陛,臣已经没有心力辅佐你。”
他说罢,告退离去。
贺雪真皱起眉头,叫来一名侍卫,交代他跟凤律,查看他的动向,若这次凤律还想去帮别人造反,就别怪他手为强。
谢玄受重伤,亲眼看见贺雪真飞在半空与马道士斗法对他刺激更大,虽然还有些兵员在手,却已是意志消沉。崔治带兵前来,顺利地便抓到人。
崔治把人带到当初谢玄关押他的地方,绳子绑,谁都不准进来,一个人在里头刑。
谢玄他折磨得鬼哭狼嚎,崔治嗤道:“谢玄,你也不过如此。”
谢玄哭道:“给我个痛快!崔治!”
崔治搜他的,找到那瓶还魂丹,里头还有一粒丹药。他放进怀里,这玩意他不,但有人想必会想要。
“谢玄。”崔治一脚踩在谢玄的头上:“这些年,你是怎么对待贺雪真的,告诉我。”
谢玄干亏心事,本不想说,崔治一通整治,委实害怕,只能犹犹豫豫地吐口,从贺雪真六岁,他冬天让人在雪地里罚站说起……
那贺雪真还有太傅庇护,日子不算太难过,太傅一死,留个凤律太年轻,压根护不住贺雪真。谢玄对贺雪真动辄打骂,百般羞辱,贺雪真是个不服软的性子,然不会向他求饶,为此吃不少苦头。
崔治静静听,哪怕这些话如同凌迟一般,让他的心一点点扎成筛子,他也要好好地听听。得魏德音和殷芳红的所所为后,崔治才道,有多事,前世的贺雪真从来没跟他说过,他也就从来没想过要问。他猜到贺雪真的日子不好过,却从来不道他究竟有多苦。
谢玄说完,怯懦地看崔治一眼。崔治站起来,面无表,眸光如一潭死水,踢踢谢玄:“好,我不会再折磨你。不过我相信,快会有另一个人来教训你。谢玄,你要撑住。就像这些年的贺雪真一样,再痛苦也要撑住。”
谢玄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以为他说的另一个人是贺雪真,崔治也懒得解释,索谢玄进京复命。
贺雪真没想到崔治行动如此迅速,谢玄入牢中,崔治便将功抵过。他有将才,再让他在大理寺做一个小小寺丞是屈就他。贺雪真将他调任兵部,擢为右侍郎。
崔治进宫里谢恩,又提出想跟贺雪真要两个人。
贺雪真问道:“你想要谁?”
“一个是承露殿的洒扫太监,叫魏德音,一个是浣衣局的宫女,叫殷芳红。”
贺雪真动一凝。
这一丝迟疑,崔治捕捉到,所以——其实贺雪真也重生吧。
毕竟贺雪真的种种举动,都与前世此大相庭径,崔治心中的怀疑一直没打消。
至于为什么贺雪真会道他死后才启的傅宴,崔治见识过马道士和还魂丹,才道这世间多的是无法解释的事,这一点也不足为怪。
所以贺雪真重生,却没有报他的毒杀之仇,为什么?他究竟是不恨己,还是需得留己为他所?己得不到他全部的爱,难道还不配得到他全部的恨吗?
“陛,可以吗?”崔治看贺雪真。
贺雪真说:“朕会派人把他们送去崔府。”
崔治叩谢,看向贺雪真。重生以来,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贺雪真,前世他就是这个间,这个年纪入宫,成为贺雪真的皇后,可没想到重来一世,这一次嫁入皇宫的居然会是别人。崔治只觉得荒谬不快。
“崔侍郎若无其他事便退吧。”贺雪真淡淡道。
“陛……这个冬天想必会冷,陛准备足够的碳火吗?”
前世,这个候的他对贺雪真心有怨怼,不愿与他亲近,平素都待在己宫里。这年的冬天别冷,摄政王待他们十苛刻,宫里不给碳火,饶是崔治气血旺,也禁不住冻,好几个夜晚生生冻醒。
崔治只能让崔理想办法从宫给他弄碳火炉子,炭火炉子往袍子底一塞就行,碳这玩意儿却是不好带,崔理一次只弄进来那么一点点,烧七八天便完。
那天崔治在宫里转悠,来到一处废殿,隐约闻到烧焦的味道,还有人的咳嗽声。这废殿明明无人居住,怎么会有人声?崔治翻进去一看,贺雪真正巧抬起头,一张白净脸蛋熏得花猫似的,眯眼睛隔青烟看他。
贺雪真日子比他更不好过,冬天只一床漏棉絮的薄子。他已经习惯,从春天到秋天,收集一切可燃之物,落叶枯枝,堆在这处废殿里,冬天便在这里生火取暖读书。两人都是天涯沦落人,天寒地冻之,干脆凑在一起烤火取暖,那些生疏龃龉暂抛之于脑后。
他们二人的关系破冰,便是从那个冬天开始的。
崔治学富五车,文武兼备,贺雪真一边烤火一边读书,遇到不懂的就问他。清冷的皇宫里,有个人一起陪伴,贺雪真欣喜,崔治看得出来。就像谢玄一语道破的心思,崔治虽然恼贺雪真断他仕途,可跟这个人相处,那份恼恨已抛诸于脑后,更多的是暗暗的欢喜。
贺雪真虽然不苟言笑,但那他的眼神真挚坦诚,两人熟悉之后,更带上几亲近之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疏离,宛如看一个陌生人——
贺雪真神淡漠,竟像是把前世曾经相濡以沫的回忆全部忘却,“宫里会准备,不劳崔侍郎挂念。”
崔治垂眼眸,告退离开。
回到家里没多久,宫里就把魏德音和殷芳红送来。崔理跟在旁边,盯殷芳红看,殷芳红冲他怯怯地笑一。
崔治冷脸,对崔理说:“读书去。”
崔理只得走。
崔治取出那颗还魂丹,认真看半晌,对随从道:“备车,去凤府。”
他有多多的疑惑,或许另一个凤律会为他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