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刑部衙门,虽然深更半夜,但是刑部的重讯室内,却依然在忙碌着,这处重讯室内刑具齐全,那些令人触目惊心毛骨悚然的刑具摆放在偌大的重讯室内,胆子小的人,不必上刑,只要瞅一眼,就会心惊胆战。
重讯室可不是什么囚犯都有资格享用,如果不是想要撬开铁齿钢牙得到重要的信息,一般的囚犯那是根本无需带到这里来。
重讯室审讯的狱卒,那都是面目狰狞,如同地狱恶鬼,他们从来都是将刑罚当成一种乐趣,审讯室里的所有刑具,他们都是操作的得心应手,刑部重讯室里的这般凶恶狱卒,甚至被人私下里称为“鬼卒”,由此可见这些人的凶残。
进入重讯室的犯人,绝不可能有一个能好生生地走出那扇大门,在这处重讯室之内,有无数铜皮铁骨都被化成了软骨头。
刑部尚书裘俊蒿也一直被人视为酷吏,刑部的诸多刑罚,都是由他亲自设想出来,据传此人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创新刑罚,传闻最多的一个故事,便是有一夜半夜三更,他突然从熟睡中惊醒,然后找来纸笔,写了一些东西,然后继续上床睡觉,而他的夫人很是好奇,等他睡着之后,爬起来去观,却发现纸上画着一副极其恐怖的图,一个披头散发的囚犯跪在地上,一条很细的铁链竟是贯穿了囚犯的双耳,旁边更是写着“毒蛇贯耳”四字。
裘俊蒿虽然被人视为酷吏,但是却一直得到皇帝陛下的欣赏,这些年来,许多大臣在惹怒皇帝之后,随后的处理事宜,就都是由裘俊蒿来打理,裘俊蒿会在第一时间按照皇帝的心情,编制出恰到好处的罪名,随后就会按照皇帝的意思,或杀或关或流放,灭族抄家这些事儿,裘俊蒿如今已经是做的得心应手。
今夜宫中举办国宴,裘俊蒿身为刑部尚书,自然也是在场,刺客被擒之后,裘俊蒿很快就得到旨意,要连夜突审两名刺客。
两名刺客此时就在重讯室受审,裘俊蒿就在重讯室外面,四周昏暗,他站在阴影之中,脸色十分的不好,脸上既有恼怒之色,但更多的却是紧张。
皇帝陛下的旨意很清楚,天一亮,他就必须进宫将刺客的来龙去脉禀报上去,否则就要提头去见。
裘俊蒿不知道皇帝此话是真是假,但是如果明日真的拿不出交代,就算脑袋保住,但是日子也一定很不好过。
“部堂大人!”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专门负责刑讯的主事巩坚轻步过来。
裘俊蒿没有回头,只是背负双手,淡淡问道:“情况如何?有没有开口?”
“黑大汉一句话也没有吭。”巩坚轻声道:“不过那叫做常易的已经准备招供,他要见部堂大人!”
裘俊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转身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下,道:“带他过来!”
巩坚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很快,两名赤着上身面目狰狞的鬼卒押着常易过来,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镣铐着,赤身**,一丝不挂,身上乌青发紫,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肉,一只耳朵已经被割开一半,却没有割下来,挂在脑边,十指的指甲也都已经被生生夹下来,血肉模糊,两名狱卒将他扔在地上,常易如死人般一动不动,直到一桶冰冷的水泼在他的身上,他才打了个寒颤,苏醒过来。
裘俊蒿坐在椅子上,神情阴鸷,昏暗之中,如同鬼府判官,在他身后,则是四名手握鬼头大刀的刑部差役,那一盏孤灯的灯火闪烁,此处的阴霾恐怖,不下于地府。
“说吧!”裘俊蒿声音很轻:“早说早解脱,又何必受皮肉之苦?你只要将所知交待出来,本官一定不会难为你!”
常易抬起头,血水混在一起,声音虚弱:“我……我告诉你真相,你……你一刀杀死我,给我一个痛……痛快……!”
裘俊蒿淡淡一笑,正如人们所说,刑部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很多人只以为最惨的结局不过一死而已,但是那绝不是最惨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莫过于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常易现在想死,可是在刑部,你想死也绝不是容易的事情,无论生死,俱都操纵在刑部手中。
“本官答应你。”裘俊蒿缓缓道:“只要你如实道来,本官甚至可以不杀你,还会为你治伤,甚至给你荣华富贵,只不过……!”声音一冷:“但有虚言,你固然死不成,但是却也没有机会再交代了,我刑部大小刑罚一百八十三种,本官可以保证,所有的刑罚每一样在你身上施用三次之前,你一定死不了!”
常易有气无力道:“好,我告诉你,我们……我们是天门……天门道的人!”
“哦?”裘俊蒿眼中划过果然如此的神色,嘴角泛起冷笑。
事发之后,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想到天门道,而且天门道也确实是嫌疑最大,但是要确定,却还需要审讯,此时奄奄一息的常易终于交代,口供与裘俊蒿心中所想相同,裘俊蒿不由信了八分,问道:“你们当真是天门道的人?”
常易道:“是,我们……我们是天门六道之一暗道的人!”
“暗道?”裘俊蒿皱眉道:“什么是暗道?”
“兵、鬼、暗、术、金、将六道,我们……我们暗道就是负责刺杀……刺杀任务!”常易呼吸困难,身上那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声音也是时高时低:“这次我们受了天公之命……行刺摩诃……摩诃藏,是为了破坏两国和议……!”
裘俊蒿此时已经信了九成,他对天门道所知并不多,今日是头一次知道天门道还有天门六道之说,而且常易所说的理由,与诸多官员所猜测的情况相同,来并无虚言,又问道:“你们的天公是谁?现在人在何处?”
常易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不说,我实在不知天公是谁,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我们……我们只是受命而来,大人,你……你一刀杀了我吧……!”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一名刑部衙差已经飞奔而来,禀道:“部堂大人,神衣卫来了……!”
裘俊蒿皱起眉头,起身来,忍不住嘟囔道:“圣上将此事交给咱们刑部办理,神衣卫跑来插着一竿子做什么?”
他声音不高,只是话声刚落,就听得一个冷漠的声音道:“我等也是奉了圣上之命协助办理此案,裘大人来并不欢迎我等!”
话声之中,昏暗之处,已经出现了几条身影。
来者共有五人,当头一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皮肤白皙,眉毛极淡,双唇甚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那一双眼睛却阴冷至极,如同利剑般犀利,他脚踏红色的靴子,身披紫色大氅,头戴方形紫帽,他身后的四名神衣卫也都是清一色披着紫色大氅,头戴方形紫帽,腰间佩着流云刀,脚上却踏着蓝色的靴子。
红色千户,紫色百户,蓝色校尉。
出现的五名神衣卫,竟豁然出现了一位千户,裘俊蒿虽然在刑部为官多年,而且是帝国的重臣,但是却还真没有接触过神衣卫的千户,此时见到这几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心中忍不住一惊,他身旁那些刑部的衙差鬼卒,也都是显出不自然的神色。
普通人见到刑部的人,便会浑身不自在,但是刑部这些人见到这几名神衣卫,却也感到不自在,虽然几名神衣卫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刑部诸人却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裘俊蒿已经几步迎上去,拱手笑道:“岂敢岂敢,神衣卫出手相助,正是求之不得。”打量那千户几眼,皮笑肉不笑问道:“请问您是?”
“神衣卫千户,岳冷秋!”红靴人简单明了地道,也不多言,径自带着手下进了屋内,瞅了一眼躺在地上全身**的常易,竟是毫不客气地在裘俊蒿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去,浑然没有将裘俊蒿放在眼里,裘俊蒿微皱眉头,但是很快就舒展开,走近过来,正要说话,神衣卫千户岳冷秋已经淡淡问道:“圣上下旨,派我等协助裘大人调查此事,不知裘大人现在是否已经审出了结果?”
裘俊蒿按捺心中的怒火,道:“刚刚得到了口供,正要进一步审讯,好禀报圣上,不巧岳千户赶到!”
岳冷秋瞥了裘俊蒿一眼,问道:“什么结果?”
“是天门道的人!”裘俊蒿道:“天门六道,他们是天门暗道之人,负责刺杀,这一次在宫中行刺,目的就是为了破坏两国的议和!”
岳冷秋“哦”了一声,一挥手,身后边有两名神衣校尉上前去,将常易横躺在地上,胸膛冲上,更有一名神衣卫上前去,侧耳伏在常易的胸口,一只耳朵贴在常易的胸膛上,刑部诸人瞧见那神衣卫的耳朵有些特别,仔细了,却见此人耳朵却似乎是金属所铸,并非皮肉,乃是白色金属套在耳朵上,众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裘俊蒿也是微微皱眉,他知道神衣卫有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大千户,但是这岳冷秋是青龙还是白虎,他却是无法断定。
神衣校尉金属耳朵贴在常易胸口,常易也不知要做什么,呼吸急促,小片刻之后,那神衣校尉抬头向岳冷秋点点头,随即重新将耳朵贴在常易胸口。
“你们是天门道的人?”岳冷秋坐在椅子上,盯着常易,终于开口问道。
常易道:“是,我们是天门道暗道之人,受天公之命,前来行刺摩诃藏!”
“为何要行刺摩诃藏?”
“为了破坏和议!”
“你们的天公如今身在何处?”岳冷秋声音冷漠,没有血色的白皙脸庞面无表情。
“不知道。”常易道:“我们只是……只是受命行刺,其他的一无所知!”
裘俊蒿微皱眉头,这些都是他刚刚审讯过的问题,岳冷秋再次相问,毫无新意,反倒让裘俊蒿感觉岳冷秋是多此一举。
岳冷秋却不再问话,只是向那神衣校尉,那神衣校尉等到岳冷秋问完这几句话,已经起身来,恭敬道:“千户大人,此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