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说齐千斩为何会杀来,就斩了个轻语老鸨而已啊。”陈参有些诧异,齐千斩齐玉可是东厂镇抚司首尊,按理来说应该也仅是通缉秦淮而已,何故连夜亲身率军前来。
“因为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毕竟才与杨老学习易容术几日,还是有破绽的,再者说来,我替东厂办事多年,知晓东厂的不少秘密,齐玉也熟悉我的气息。”舒媚儿有些歉意的道。
“无妨,先前向金陵围拢的各路大军此时是如何分布?”苟三问道。
“其他几路行军倒还好,只是宣城军骑昨日已是临近陆家镇方向,先前赤水来报,宣城军驻地突兀熄烟,全军向陆家镇开波而来。”陈参顿了顿,接着道:“我也是方才才收到赤水禀报。”
“宣城毗邻扬州,距离金陵最近,想来是昨日便收到了齐玉军令,看来昨日前去金陵确实不妥啊。”苟三皱眉,接着道:“纪堂村依秦淮水路而建,如有异常驭舟前往杭州湾,在做打算。”
几十匹战马疾驰在泥泞小道上,纪堂村距陆家镇十余里,炷香即抵。
木暄棠萧浩空好似心有所感,早就伫立寸头,见战马驰来皆是狠皱眉头,待得看清来人时也是松了口气。
见到二人如此模样苟三很是诧异,难道是认出了秦淮身份了不成?皱眉之际,木暄棠上前几步,绕过苟三舒媚儿许云山,看向陈参陆尧远,道:“两位冷甲好汉,陆家镇可有异样?”
陈参眸子隐晦的瞄向苟三,见他摸摸鼻子视作不见,只好道:“先前在陆家镇遇到周淮安老前辈,特叫秦三爷持龙门玉符前来寻二位,周老前辈说,让二位依计行事。”
萧浩空看向苟三,抱拳道:“见过秦三爷,这几日秦三爷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久仰久仰。”苟三也是抱了一圈,倒是有些诧异萧浩空木暄棠为何会隐藏在纪堂村,先前不是说回昆仑了么,问道:“秦某已到金陵多时,不曾想到二位侠士竟还隐在纪堂村。”
“萧某特来此祭拜亡母。”萧浩空侧臂朝着木暄棠,介绍道:“这是小妹暄棠。”
“木暄棠。”木暄棠眉目透冷,仅是说了个名。
苟三点头,道:“时间紧迫,不知萧侠士可有离去计划?”
“有,月前已是安排妥当。”萧浩空点头。
“如此,秦某便麻烦萧侠士了,这群人乃我赤水府上随从,随我多年,望萧侠士能够带他们脱离险境,来日相见,秦某定当还萧侠士今日之情。”苟三紧拉缰绳,看向一群黑衣的赤水。
“三爷!”
“三哥!”
“你...”
不及苟三说话,倒是木暄棠紧紧的皱起眉头,眸子唰的锁定许云山,试探性的问道:“许胖子...?”
“谁他妈的叫我!额...”许云山顿时一惊,赶紧伸手捂住嘴,睁大眸子的看向木暄棠。
“他还活着?”木暄棠眉色翼转,凝视许云山。
“木小姐,现在说这么多已是多余,齐玉正杀向陆家镇,耽误不得。”苟三面色淡漠的道。
“三...”
不待舒媚儿说完,苟三看向那张噙着泪的脸,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我便将赤水交托与你。”
苟三原本有许多话要说,最后都止住了,只道了一句“保重”。
看着策马狂奔的苟三,战马喷嘶,赤水扭转马头尽数跟了上去,无一人留
下。
“是他么,媚儿。”木暄棠看着消失在月色下的背影,轻声问道。
舒媚儿不语,而是掉转马头,一鞭子拍在马屁股上,红袖随意的擦拭脸畔上的泪花,如果是宁欢欢,他会留下她吗?舒媚儿不禁回想起那个脚踏虚空满头白发的红裙少女。
“我舒媚儿不输她,她能为他肩负苦楚,我亦能。”
好似木暄棠心中有了答案,缓缓吐口气,看向萧浩空,见他想问,率先道:“萧哥哥,我们去接老掌柜。”
陆家镇此时已被高举的火把里三层外三层的合围住,就是贯穿的小河都有渔舟围困,周淮安坐在小院间中的石桌旁饮着杏花酒,齐玉负手站在院门出,森寒的面容蓄着冰冷的笑意。
“这股味道是天生的,媚骨酥香,周淮安,舒媚儿,何去了?”齐玉临近几步,俯下身子在周淮安耳畔轻声说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没打过。”周淮安呶呶嘴,颇具老顽童模样。
“嗤~当年在龙门客栈,如不是杨宇轩插手,你早就死了。”齐玉绕着石桌缓缓踱步,接着道:“就算你今日能牵制住我,瞧,外面的一万护卫营,够杀她了吗?”
“我看不够。”周淮安自顾的饮着杏花酒,丝毫没有将齐玉放在眼中。
“呵呵呵,你特意去镇口将我引来,不就是想为她挤一些时辰么,既然护卫营不够,那再加上宣城军呢?”齐玉挑挑眉,笑问道。
也是在这时,军甲唰唰声从院门传来,一名军卒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齐玉:“禀首尊,镇东方向发现小股骑军!”
齐玉忽地一笑,看向周淮安,道:“看来有人舍不得你呀。”
而后看向跪地的军甲,寒声道:“尽数诛杀!”
后淮安一脚踢在石桌上,石桌瞬间腾飞起来装向齐玉,齐玉好似有所防备,侧身躲了过去,身后的房舍瞬息被轰塌。
见周淮安握剑杀来,护卫营战刀出鞘,齐玉也是握刀抵御,喝道:“周淮安不用管,将那小股骑军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看着身后追来的赤水,苟三并不意外,眼眶有些温热,不是想哭,而是惋惜,感动。
陈参许云山陆尧远几人与苟三对视一眼,而后兵分三路,用最熟悉的特种作战方式,要硬凭四十余人,将护卫营万卒杀个干净!
苟三手握长刀,银霜满地,战马奔腾处,身后飞溅满空的血迹,凭借他肉身的强度与真武中期的修为,只要护卫营不结战阵,不凝聚战意,无人可挡。
再说,新设初组的护卫营哪里又是那么好结战阵的,战意,那是用白骨对垒,用血与火洗礼而来的,苟三全然化成一尊战场人屠,没有丝毫华丽的功法,一道道锋刃刀芒砍过,甲碎身残。
“速速解决战斗,宣城军即刻便可援来,届时的战阵无人可破!”
木暄棠依旧使的刀,与苟三一般无二,苟三转身看去,见得那一袭红衣穿梭在战场之间,不由得掀起一抹笑意,挥刀劈砍又是加了几分劲。
小半个时辰,万余护卫营仅剩零零散散几人,周淮安齐玉大战虚空,彩霞峰芒如似烟火绽放,将那月色都震缩回云。
齐玉一刀临空劈下,天地为之变色,大道涟漪间,荡得虚空都几度扭曲,将那宗师境巅峰的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猩红刀锋凝成一道百丈真气锋刃,破开浊云誓要将周淮安袭在空。
“哼,一只脚迈入
三清,那又如何!”
周淮安眉目一凝,双臂猛然一拉,万柄棕色峰剑凝聚在空,而后他手势一起,那万柄剑竖起剑身如是潮水般轰轰那道真气锋刃。
齐玉手势一凝,长刀如似蛟龙出鞘,真气缭绕之时他大喝一声,手掌抵在刀背上,硬生生将那奔涌来的潮水劈分两半。
“给我死!”
齐千斩脚点虚空,那身子瞬间向着周淮安爆射过去,快若闪电。
“不好!老掌柜宗师巅峰,齐玉一只脚迈入了三清,恐是不敌!”
瞧着这番攻势,萧浩空斩落一名军甲,沉声喝道。
此言一出,苟三舒媚儿木暄棠不由得看向半空,如若周淮安不敌,届时可凝聚战阵的宣城军一道,必是亡路。
锋利的真气如似刀剑,触碰的瞬间发出刺耳的轰吟,周淮安身子如似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数十丈,齐玉仅反震数十步,那森然的脸上露出冷笑。
周淮安咳了口血,忽见陆家镇闪烁红芒,见苟三握着赤红长枪凝聚真气,点头之后握剑瞬息杀向齐玉。
“你竟然还没死!给我死来!”
齐玉也是见着了苟三,瞳孔睁得老大,福怒九枪的第二枪赤枪,天下谁人不见过?
齐玉瞬息避开周淮安攻势,脚尖猛然踏在虚空上,那干瘦的身子如似利剑一般,破开虚空直杀苟三,那浑厚的真气将虚空都震停驻几吸,好似锁定了苟三的空间,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一剑劈下,那银白剑气顷刻追上齐玉,他竟是硬生生吃下周淮安一击,也要斩了苟三。
“乾坤一簌潇潇雨,血染河山百万兵,战意无声动天地,御天出,仙王泣!佛怒九枪第三枪,御天!”
赤红长枪瞬化苍龙,那深寒的鳞甲自苟三真气幻化而出,片片凝聚,最后龙威一啸,张开那血盆大口一口将齐玉吞没。
“不好!你道行尚欠,不过几吸齐玉便斩了苍龙破笼而出,届时真气反震,你怕是凶多吉少!”
周淮安大惊,握剑临腾空跃下,誓要一剑插入龙额,连带齐玉一齐击杀。
看出了周淮安的意图,苟三眉眼一凝,摊开的手掌猛然一握,脊骨顿闪金芒,全身骨架被帝决符文包裹,苟三要硬生生靠肉身接下那倾倒如山的反震之力。
苍龙吞没齐玉的瞬间便是御空遨游,时不时发出彻天龙吟,疯狂翻滚,周淮安无从下手。
萧浩空一脚踏碎青砖,一剑浩然正气,架在龙身上死死的抱住,浑身真气释放,也仅是止住滚动的龙身三吸。
紧接着是木暄棠,舒媚儿,真气锁链锁住苍龙,硬生生的将那滚动的苍龙困锁。
轰~
虚空坍塌,如是焰火爆炸,苍龙塌碎,周淮安一剑插在齐玉肩头上。
“亢龙无悔!”
苟三大喝一声,衣衫尽碎,血液冒出毛孔,哪怕浑身颤抖,那赤红长枪硬是被他一枪贯穿齐玉的心脏。
苟三瘫倒的瞬间,陆家镇东面忽响号角,战鼓擂动,马蹄轰鸣。
舒媚儿将苟三揽在怀中,无喜无悲。
“走,宣城军结战阵而来。”
苟三那满血的手掌抚摸着舒媚儿俏脸,虚弱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