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暖意洋洋,特别是苟府。
服下老九的修为精气和阴阳丹之后,经过木仙师为苟三运气炼化,苟三的脸色恢复了几许红润。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仅留下一道皙白嫩纹,那浓黑的筋脉犹如潮水退去,还原成巴掌大小,胸前除了它之外,可以说是全部恢复了模样。
虽然苟三未曾醒来过,不过听得那略显厚重的呼吸和微微起伏的胸口,待将药物彻底炼化,洗髓伐毛完毕后便能醒来。
洗毛伐髓,改善身体素质,包括身体潜力、强度,内至骨髓外至毛孔,换句话说,就是将身体从内至外全部都清洗一遍,激活它最圣洁的活力。
一丝丝变化在苟三体内进行,一丝丝污秽从毛孔中排挤出来,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血痂,在木仙师的授意下,苟三此时已是全身赤裸,无一物遮掩,这也使得守在床边的宁欢欢俏脸通红,她想着都已经是她的女人了,羞意也是少了几分,眸瞳不觉的看向凸起的某处,好似被洗髓伐毛壮大了几分,牵着他的小手不觉紧了一些。
苟立人阿成倒是还好,仅挑了挑眉,苟玉溦起先是拒绝的,转念一想,小时候还是老娘手把手的教的,也是放下心中的羞意,心思完全放在苟三的恢复之中。
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为苟三除去身上的血痂,最后愈来愈多,除都除不过来,每每还要将他的身子翻来翻去,着实不妥,木仙师想了想,索性任由血痂在身上凝固,一个时辰不到,苟三整个人都被血痂包裹住,就好似那蚕蛹,圆滚滚的。
轩宇阁侧楼大厅里,桌上摆着一个土陶罐,苟立人负手伫立良久,最后叫侍女端来杏花酒酒。
还是先前老九那个位置,苟立人将酒倒在地上,声如蚊吟。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下辈子换个名,叫仙十八应该能活得久些。”
“不是叫他等你了么,放心去吧,你哥俩一起走,有伴,黄泉道上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俩老东西了。”
苟立人倒完一壶又倒一壶。
阿成身着赤红莽虎战甲,微胖的躯体正适这种大型战甲,他左手抱着虎头盔右手抱着一个土陶罐,土陶罐与桌上的另一个摆在一起,神色萧索的倒了两壶杏花酒。
“来了吗?”苟立人看着摆在一起的两个土陶罐,淡然问起。
“半个时辰。”阿成将酒壶放好,站在苟立人身侧。
“行吧,留给小三的那一千人暂时不用。”苟立人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如若来苟府,问半个字,全砍了。”
阿成应了声是,而后眉头皱了皱,道:“宁王府那边好像有些犹豫。”
“这是江湖仇杀,与官场无关。”苟立人只是稍微点了一下阿成,他便立马反应过来,萧索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程铭肯定也是被江湖仇人杀害的,我命人去查一查。”阿成哈哈大笑。
笑得半晌,他忽然止住笑脸,神色有些阴冷,试探性的道:“如若他们真的问半个字,真砍了?”
见苟立人毫不犹豫的点头,阿成嘴角勾起淫笑,道:“你那金陵巡抚也不打算要了?”
“无聊做下官而已,不然大姐不是逼得更紧,再者说,不是还有尉府台么。”
“将这两个老家伙葬在族陵吧。”苟立人吩咐一句,率先出了侧楼。
末时,宁采臣来到苟府门前,他不知如何说明身份,只报了自己的姓名和与苟三相识,苟府守卫自是不准他入内,恰巧的是阿成刚好出来,询问一翻后让随从引他去轩宇阁。
虽是不许人扰了苟三清净,就是舒媚儿前来都让苟玉溦给挡了回去,不过她倒是让彬彬有礼的宁才成进了轩宇阁,。
宁采臣见苟三就好似一个蚕蛹,
被乌黑的血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咨询苟玉溦之后,就是彬彬有礼的他都不由得惊呼出声来。
他伸手从怀中取来一个荷包,放在手中注视良久,最后重重一叹,道:“公子便是为了将他送我才受的重伤,宁某心中有愧。”
“里面是什么?”宁欢欢颦眉问来。
“宁某也无从知晓,好似荷包里面的味道很是熟悉,宁某一直忆不起一段往事,前几日与公子在玉妙舫同饮时记忆隐现。”宁采臣摇摇头,沉吟后接着道:“这荷包就好似与我的记忆相关,特别是公子提到相思之后,记忆隐现,宁某思来想去良久,才隐隐记起兰若寺三字。”
“实不相瞒,十年来宁某每日每夜都会做同梦,隐隐觉得有人向我走来,每当我走进之时却是被惊醒。”
“自几日前公子送我荷包后,宁某便无梦可做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宁采臣连连叹息。
“你可曾打开观赏过?”宁欢欢又是颦 了颦眉。
“宁某也曾向打开观赏,最后却是忍住了,自从公子与我说些奇怪的话后,宁某思来想去三十日,此物还是公子保管为妙。”
“三儿既然送与你了,且此物与你有缘,你便留下吧。”苟玉溦拿起荷包在手中端详片刻,无见倪端后退还宁采臣。
宁采臣好似有些挣扎,不知如何搭话,最后那张淡泊的温润颜面上,隐隐有些狰狞起来。
“给我看看吧。”宁欢欢接过荷包,直接将之打开。
里面没有她想象之物出现,反而是一张看不懂的黑色符纸和一个小巧的铃铛,符纸上尽是些看不懂的符号,金玲虽是小巧却是透着阴冷之气,仅是看去半眼便让人受不住那阴冷寒气。
宁采臣呆了呆,看着那小巧金玲几分熟悉,凭他如何回想却是记不起丝毫。
苟玉溦将二物装入荷包内,递给宁采臣,道:“收着吧。”
宁采臣沉吟良久,后退了一步,拱手道:“宁某自是想拥有,可此去山高水远不知凶险,还是退还给公子为好。”
“公子是准备出远门吗?”苟玉溦礼貌性的问了一声。
“正是,宁某前几日拿着荷包隐隐记起兰若寺三字,此番决意要入长安,追寻我那丢失的记忆。”宁采臣躬身行了一礼,道了一句“公子醒来后烦请小姐告知于他,宁某此番出行便也了无挂念了”后告辞离开。
在宁采臣离去不久后,苟玉溦、苟立人二人一起出了府门,将一名宦官,十四个军甲护卫迎入府内。
苟府正厅,苟玉溦礼貌性的接待之后出了客厅,见着那宦官娘们兮兮的就让她几分不悦,特别是还趾高气昂的让她恼火,殊不知她苟玉溦动动嘴,大明国库都要亏上一亏。
苟玉溦这话一点都不假,她已经将苟府所在的大明产业三四成兑现成了真金白银,在抽出几成分流入敌国势力,大明境内现银一下子消失不少,国内流通不足只得从国库分流现银,一来二去必定会做空。
苟玉溦从来不想那些圣贤说的民不聊生,在她眼中仅只一事,苟三是我弟,更何况,苟玉溦有这个实力,苟府有这个实力,什么叫富可敌国,这便是。
“公公,此番前来金陵有何公差呀。”苟立人儒雅浅笑,直入正题,阿成身披莽虎战甲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勾搭人还不知道所谓何事吗?”公公娘们兮兮的端着青花瓷茶杯,用杯盖轻轻点着茶水,还不忘吹了吹。
“请公公明示。”苟立人很是沉稳。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从帝都来到金陵,仅是喝茶么。
“苟立人你可知罪?”公公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到侧身的茶桌上,阴阳怪气的鸣了一句。
苟立人故作大惊,道:“苟某范了何事,还请公公提示一二。”
“其实呢也没什么,怎么,不见着三公子?”公公眉毛一挑,倒是问起苟三来了。
“家弟在外历练,未在金陵。”
“哎,谁让奴家吃人嘴软呢。”公公又是抿了口茶,满脸呵笑,道:“年前,我东厂几名差人被人截杀在长安卧虎山,你知晓此事吧。”
“不知。”苟立人也是抿了口茶,斜眼瞟了瞟阿成,见他竟是闭着眼。
“也难怪巡抚大人了,挺忙的嘛。”公公接着道:“卧虎山,东厂被贼人截杀了五人,此案惊怒了陛下,特派我东厂彻查此案。”
说陛下二字时公公不忘双手抱拳在右肩前举了举,道:“经我东厂详细排查,其中一名凶手正是苟府苟三。”
“不会吧,这可如何是好呀公公。”苟立人稍稍惊讶。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几人在东厂也是外围混个差事而已,这个嘛...”公公右手伸在身前老远的地方做着数银票的姿势,好一会才道:“也不是不难解决。”
“公公,家弟向来体弱多病,吃饭的碗都得下人端着,立人绝不相信家弟会伤人性命。”苟立人正色道。
那公公眉眼一冷,十四名军甲护卫也是踏出一步,腰间挎刀抽出一小截。
“哼,那金陵城北,指挥使程......啊......”公公哼了一声,摆足了气势。
阿成早就等着公公询问了,只是还未让他把说完,他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滚了五六圈,他怀中也是滚落一张黑布卷轴,上书两颗金黄大字——圣旨。
唰~
十四名军甲护卫拔刀砍来,在即将砍至苟立人阿成之时,手中大刀突然垂落,满脸不可思议的瘫倒在地,皆是被强弩射杀,全部毙命于此。
阿成捡起圣旨看了一眼便丢了,隐隐见得其中有三颗字“苟立人”。
苟立人大口呼气吸气,阿成赶紧过来伸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脸关切的问道:“一道破圣旨而已,大哥莫不是受了惊吓?”
苟立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你拿老子的话当放屁?气死老子了。”
“大哥...”阿成有些惶恐,伸手徐徐挡在身前,忐忑问道。
苟立人又是连着拍了五六下,边拍边骂:“这阉人进来坐下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你一刀砍了便是,老子见着他那模样都想吐,更别提是说话了,你却跟我闭眼装深沉?”
“大哥,冤枉啊,比窦娥还冤啊,那阉人可是从来都没有问——半个字啊。”阿成将手举着,一边逃一边笑。
“丢河里喂鱼吧。”苟立人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
临走前呢喃道:“钱呐,看来不是盯上苟家一朝一夕了。”
傍晚十分,苟三依旧没有醒来,苟立人阿成二人来看了几次,宁王也来了一次。
“东厂那边我先顶着,与之前的猜测一样,无非就是京中留人质。”宁王虽是说的轻巧,却是不难见到他那挤在一起的剑眉。
“他入江湖,她入京吧。”苟立人淡然一声,而后眸子一冷,说道:“金陵,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你这官怕是做官不成了,毕竟抗旨了。”宁王剑眉微松。
“抗旨?呵呵,能命令我苟立人的仅一人。”苟立人狂笑一声,与那儒雅之气截然不同。
凉风吹动宁王鬓发,卷起滚滚流云。
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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