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一听奶奶来了，忙第一时间转过身来，没一会儿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空荡荡的本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姑娘，家里现在能用的东西，我一个脑子就能记得过来，我看，就没什么必要记下来了吧。”

奶奶一听这话，也是吃了一惊，可还是决定要自己亲眼去瞧一瞧，她先是进了库房，见虽然是满地的狼藉，几乎所有的货架和柜子也都被掏空了，乍一看确实凄凉得很，可却也不是没什么希望的。

“王五哥哥，既然咱们家现在不比从前了，眼睛也就不能只往高处看了。这库房里头的东西虽然空了，可是这紫檀木的柜子，还有那口大水翁，瞧着也像是有些年头了，拿出去换成普通的柜子回来，或许还能有不少余钱。另外这间库房也算是孟家的家产，以后孟家就咱们四个住着，留着这么多空院子也不安全，早晚是要卖出去一些的。将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如今你再想想，看看这孟家大院儿里，还有多少能用的上的东西？”

一听奶奶这话，王五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姑娘这么一说，灶房里倒好像还有几套碗碟十分精致，若是拿去洋人的店里，兴许能换不少钱。还有——还有佣人房里还留着一些铺盖，把里面的棉絮拿出来清洗晾晒，今年就有给太太和少爷过冬的棉絮了。”

奶奶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啊，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孟家就算再落魄，好好搜罗搜罗，过上几年普通人的日子，也还是足够的。咱们两个分头行动，按照这个思路，再把孟家上下好好清点一下，顺手再收拾收拾吧。”

于是奶奶就和王五一道忙了起来，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候，奶奶搬着自己从菜园子里采回来的一些果子和蔬菜走进灶房，想要先把一家子的中饭给解决了，正好瞧见王五提着半袋儿面粉和一小袋儿米进来。

奶奶便笑着问道：“不是说家里没什么粮食了吗？这是从哪儿找到的啊？”

王五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还在脸上留了一道面粉印儿，笑呵呵地说道：“多亏了廖妈妈时常给少爷开小灶，在屋里留了一些。这样一来，太太振作起来之前，咱们也不至于饿肚子了。”

奶奶便笑着对王五点了点头。

“嗯，那你先出去歇会儿，我等一下就把饭给做好了。”

王五冲着奶奶点了点头，可是在他心里，奶奶在孟家的地位是比他要高一些的，且又是个小姑娘，如今她都在干活，自己却躲在一边歇着，总说不过去，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就到后山去再劈点儿柴回来吧。”

等到王五走了以后，奶奶就开始瞧着她摘回来的这些菜，还有王五带回来的那些米面发呆，照顾大舅爷爷他们这么些年，做饭之类的活计她并不是不在行，只是给像孟太太和孟旭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做饭，她又有点没什么信心。

愣了一会儿，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心里有点苦涩地说道：“凡事都得有第一步，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也只得撸起袖子，硬着头皮好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