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绾绾别扭极了,这盆子也太矮了,外面罩上一层像床帐一样透明的塑料布,人坐在里面,她一举一动,外面的人不是都能看清楚?
一想起萧南风火辣辣的眼神会盯着她,浑身如同着火一般难以自持,“你出去吗?”
“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儿?”
应绾绾抿了抿唇,抬手,“那我脱了啊,你想不想看?我身材其实还蛮行的。”
萧南风耳尖红透,声音哑哑的,“我去小叔那里坐坐。”
他前脚迈出门槛,应绾绾后面跟上反锁房门,褪下衣裳掀开澡帐坐进盆子里。
塑料布式的澡帐不透气,应绾绾洗了几分钟就觉得有些缺氧,头发晕,喘不上气。
掀开又觉得有些冷,只得隔一两分钟,换一下气。
洗了近一个小时,盆里的水温几近变凉,她才准备出来。
恰好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从盆子里站起来,“等等,马上。”
换上干净的衣服,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往门口走,松开门栓,萧南风推门走进来,“爷爷昨天过寿,你后来还当着大家的面画了一幅画啊?”
“你才知道呀。”
萧南风眸色闪了闪,“我当时不在场,回来也没人跟我提,刚刚我在书房看到,已经被小叔裱起来挂到了墙上,他还问我你画画是跟谁学的,水平挺高。”
昨晚没打听到有用的,又来重新打听啊?
应绾绾踌躇了好一阵子,“实在记不清了,我好像天生就会一样。”
萧南风:“......”他信了她的邪!
许久听不见他回应,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转移话题,“那盆水,你泼了吧,天晚了,我得早点睡,奶奶说明天一早要炸肉圆,让我帮忙嘞。”
“......”
萧南风泼了水,拿换洗衣服下楼,翻动行李包,他外套的口袋里滑出一张存折和十块钱。
视线一转,看向被窝拱起的一块,胸口一阵起伏,几步大步跨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应绾绾身体随之蜷缩,声音软绵中带着一抹委曲求全,“别,别碰我,救命......”
手上的被子放下去,坐到炕沿看着她,精致的眉紧紧的蹙着,似乎是在做噩梦,想起她以往总是在他旁边翻来翻去睡不着,今天却早早入睡,被子丢到一边,大手圈住她的胳膊,“你还......”
眼尖的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眼泪,心口一紧,看来不是装的,她的确做了噩梦,重新替她盖好了被子,陪了她小片刻,见她不出声才提步出门。
带着一身冷星回来,等身上回暖了,掀开被子进被窝。
躺下的瞬间,视线掠过她的朱砂般嫣红的唇瓣,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两天,应绾绾明显感觉到萧南风在疏远她,想到可能是自己对他没有做到坦诚相待,所以他生气了。
这样也好。
反正她在这个家里,公婆不喜欢她,小姑子又总是阴阳怪气,这两天大的问题没有,小毛病倒是挑她一大推,她觉得自己迟早会受不了离开。
如果他一直对她好的话,她反而会舍不得走。
想到这儿,对于他的冷淡,直接就不闻不问了。
很快到了除夕。
一大早吃完早饭。
老太太就张罗着下午出门祭祖的事,于淑慧和应绾绾帮老太太做祭祖的饭菜。
选了吉时出门,应绾绾和萧南风走在一起,两人一路上一句交流没有。
萧南琳看在眼里,挽住于淑慧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妈,你看哥和嫂,这两天是不是吵架了?两人好几天没说话了。”
于淑慧回头看了看,“你倒是观察的挺仔细,苏秀芸一总的在你耳边倒腾你哥,你怎么没看出来她对你哥有意思啊?”
说话间,又回眸瞥应绾绾,变化实在太大了,和以前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两天自己故意挑她毛病,在她做事时候使小绊子,她总能不慌不忙的轻易化解。
每每想起苏秀芸那番话,浑身发毛。
好在她们住在一起,她的行为表现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心里才稍微踏实一些。
萧南琳不认同于淑慧的话,“哪能啊?秀芸姐在医院有那么多医生追求,我哥那个闷棍,和人家医生能比吗?
秀芸姐要找,也是找医生,也就我在她面前提一提这事。”
“你可别再提她了,让你奶奶听见,你又得挨一顿巴掌拐杖,那个秀芸,你以后少跟她来往,她一肚子的心眼,你跟她一起早晚吃亏。”
萧南琳替她争辩,“瞧你把秀芸姐说的,你以前自己不也说过让秀芸姐嫁咱们家来吗?”
“我又不是她爹妈,我让她嫁她就嫁啦?我当时开个玩笑而已!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她对你哥没意思。”
“......”
祭祖的地点在郊外烈士陵园。
八十年代葬入陵园的都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烈士,不像几十年以后,为了节约土地,普通人也可葬入烈士陵园规划区内的公墓。
动荡的年代,应家不少有志青年选择从武,牺牲过一些,没有葬进祖坟,而是葬到了这里,每逢清明时节,她都会跟着长辈们来这里扫墓。
听长辈们讲述这一代的英勇事迹。
这个年代城区规划和几十年后不一样,路名也是不同,她根本找不到祖坟位置。
眼下来了这儿,她有必要祭拜这里的长辈。
应绾绾的视线扫过眼前一片排列整齐的墓碑,在靠后的位置停住目光。
寻思着一会儿在回来,再怎么样,她这个做晚辈的,也得给他们送束花,烧个纸。
萧南风循着她望的方向看过去,冷不丁问她,“你在看什么?”
周围环境十分安静,萧南风忽然开口,应绾绾打了一个激灵,“没,没什么。”
赶紧收回视线,在萧南琳磕过头离开蒲团之后,跟着跪到她先前的位置磕头,嘴里不忘碎碎念。
萧南风竖着耳朵听,隐约听到她在鼓捣着请先辈们出来领钱,吃年夜饭,浅浅的勾唇。
半路,应绾绾找借口,“奶奶,我这会儿肚子疼,你们先走吧,我想找地方方便一下。”皱着眉头,抱着肚子,佯装。
老太太应了一声,“哎,南风,大过年的,孙媳妇一个人不安全,你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