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生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好不容易稳固好的内伤就这么在与她三言两语的对话间又触发了几分。 被膈应出一肚子怨气的锦生一时躁火涌上了脑子。 一时说话也懒得过大脑了,只想着你膈应恶心到我了,老子也要膈应膈应你。 于是,他十分作死地朝着御剑已经飞上天空的那位红衣女子喊道: “我可是看见了的,你请那小尸魔喝酒了,喝的还是你从北燎镇打来的泥儿酒,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话音刚落定,一枚黑色的棋子如重山砸下一般。 轰的一声重响,落至他的前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靴子前方,烟雾弥漫,大地塌陷处一个深整整十米直径五米的大坑。 大坑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黑棋。 御剑而行的红衣女子背着月光而立,面容之上说不出的酸涩讥讽,大红另衣摆飘摇如鬼魅一般。 她身上毫无煞气,可偏偏让人感到一股至心的深寒。 “你不觉得……”墨色的瞳孔如同两道漆黑的深渊,她话语缓缓而吐:“这句话很可笑吗?” 锦生狂咽口水,冷汗狂淌看着前方的大坑,一屁股惊坐在地,屁股蛋拔凉拔凉。 “想让我落子送你去阴绝地狱就直说,不必说这么多废话。” 纤长的指尖轻轻夹着一枚黑子。 她的目光看似有着玩味般的似笑非笑,可眼底却是一片深寒,不带一丝笑意。 锦生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大耳刮子,暗骂自己蠢出天际。 明知晓这个女人的逆鳞是什么,还不知死活的去触碰。 踏马真是闲命太长了! 他忙起身深深鞠躬行礼,毕恭毕敬道:“大小姐走好,方才都是胡话,当不得真的。” 这回尹白霜倒是不急着走了,纵然距离地面有着整整十几米之遥。 可她目光仍旧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地上大坑之中,挣扎蠕动破开泥土钻出的一只小蚯蚓身上。 她忽然展颜一笑,笑容另类天真无邪:“那只蚯蚓长得真好看。” 锦生巴不得早点送走这瘟神,忙附和道:“好看,好看,真好看。” 尹白霜又道:“可我觉得生吃蚯蚓的场景更好看。” 锦生脸色顿时大黑:“这……这不好吧。” “是吗?”指尖毫无征兆一松,黑子急坠而下。 锦生额角的汗珠子也跟着急坠而下,忙不迭送地跪下身子,将地上胡乱钻着的活蚯蚓抓住。 看也不看的痛苦闭眼,狂咬一气,然后吞下。 动作一气呵成,竟是生生给他做出了豪气干云之态。 强忍着干呕地冲动,他忙长大嘴巴叫唤道:“吃了!吃了!求放过!” 冰凉的黑子轻轻地落在了他的额头之上,吓得他哇哇怪叫。 手中没有出鞘的长剑也胡乱挥舞,眼神惊恐张望。 结果黑子从他额头上滑落在地,他仍在这座空沧山中。 天空之上,衣袂飘飘,她嘴角微微挑起,眼眸弯弯不带任何笑意道: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没让你真吃,堂堂白驼山的天子骄子锦生,我可没那么大的胆量如此羞辱你,你说是不是?” 锦生简直就快要骂娘发疯了,心中憋屈得快要吐血。 可面上还是只能强忍恶心与不快,扯出一个丑丑的笑容道:“大小姐言重了,只要是大小姐的要求,锦生莫敢不从,别说区区一只蚯蚓了,就算是茅坑的屎,只要大小姐开口,锦生也能笑舔着给您吃下去。” 娘的,我脸都不要了,您这女瘟神就赶紧走吧,求求您了。 咱也不奢求你能送我回白驼山了,只求您不要再在这里继续折磨老子就可以了。 “这个主意很不错的样子,下次见面就这么做好了,记住你说过的诺言。” 终于,尹白霜大发慈悲的‘暂时’放过了他。 锦生泪目连连,以袖揩着眼角,心中暗自发誓,日后一定离这女瘟神远远的。 直至确认那道红衣御剑身影完全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才神情沮丧的扛着长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尸魔你就给我省省心吧,老子在暗中保护你,你就消停一点,可别在招惹穿红衣服的女人了,你倒是喝酒喝得开心,那女瘟神的霉头全降老子身上了!” 这般碎碎念着,锦生脑海之中忽然升起一个古怪奇葩的念头。 他心中念着,这世上最不该招惹的两个女人,小尸魔很给力的在短短十日里,就给他招惹来了一个。 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他在作死又招惹来那个…… 光是这么想着,锦生就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一边缩着肩膀,一边碎碎声道:“啊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随便寻了一处山洞做为暂时的落脚点,山中迎来新的一天。 百里安日常地想要进入修炼状态。 可当他刚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等等…… 我这是怎么了? 百里安扶额震惊。 他分明一身伤势在尹白霜的那块奇怪寒冰之下大为好转。 可现在怎么会这么晕? 小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百里安连忙起身,身体打软,差点栽倒下去。 扶着山墙勉强站好身体,他竟是觉得这种感觉遥远又熟悉。 他这是……醉酒了? 百里安顿时哭笑不得。 心想自己这什么体质,不是身体已经冷冰冰地死掉了吗? 怎么还会喝两口酒就醉了? 而且自己还是昨夜喝的酒,怎么那劣酒后劲儿发作得这么慢的吗? 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百里安自棺中醒来,第一次晕醉睡去。 这么一睡,他足足睡了三日。 待他再次醒来,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他揉了揉沉重的脑袋,心中大为古怪,竟然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没有死透还能拯救一下的错觉。 不然尸魔怎么可能会醉酒。 虽然是因为尹白霜那一壶酒而醉晕睡去,但他却是实打实的睡上了一场。 在沉睡中,他甚至依稀地记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中,好像有一间破败的古庙,古庙外的山道之上有着一对年轻的少年少女。 衣衫褴褛的少年怀中横抱着一名青衫少女,少年面上带着爽朗的微笑,道了一句‘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