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许超强又没有死。
他从昏死中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白色的床上,从一位护士的相貌和她胸前的标志上看,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医院是俄罗斯西伯利亚边境所在的医院。
坐在他的病床上陪护他的却是一位华籍美女。
“哇,你没有死,总算醒了。”那位美女瞪大眼睛说。
许超强仍然躺着,望着她,感激地说:“我姓许,名超强,其实超级孱弱,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说:“本人免贵姓冯,贱名莹莹,从中国香奥市随旅游团到西伯利亚边境看雪景,可我看见一团黑物躺在地上,跑过去发现是你,我就叫随团成员把你送到了医院,你在医院里躺了半月,医生从你胸侧取出一颗子弹,还给你输入600CC血,你已化险为夷,祝福你。”
许超强忽然发现冯莹莹的相貌和说话的语气,都酷似他在唐人街读书时与他同桌的李美丽,唉,李美丽成了远逝的梦幻,他与李美丽的故事也仿佛成了公元前的历史,罢了,罢了,永远不要去想李美丽了。
现在,冯莹莹仿佛取代了李美丽,闯入了他的心中。
冯莹莹半天没听见他说话,大吼一声:“喂,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谢谢我?”
许超强露出一抹微笑,动了动嘴,感激地说:“冯莹莹,谢谢你,谢谢你。”
冯莹莹闪着眼光,好奇地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你好像是华人,怎么会到俄罗斯来?你怎么会中枪?怎么会晕死在罕无人烟的荒原上?你身边怎么会躺着一条死狼?是不是狼要吃你,你杀死了它?”
许超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仔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她长发披肩,一张俏脸不施粉黛,双目眨动,清光流转,盈盈如水,眼里藏着丰富的情感,一半是惊喜;一半是先他人之忧而忧。
“你怎么不说话?”冯莹莹又提了一问。
许超强仍不说话,目光扫射到她的头部以下,她的上身春光乍现,风光旖旎,胸前凸起两朵饱满而蕴含暗香的蓓蕾,腰肢略显纤细,曲线如被春风吹得飘荡而起的S形的柳丝。
冯莹莹假装生气:“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病还没有好?你真是有病!”
许超强终于开口了:“医疗费是不是很贵?支付了没有?是你帮我支付的吗?”
冯莹莹嗔怪地说:“我问你什么,你什么都不回答,还反过来问我,告诉你,我代你支付了一半医疗费,还有一半等你出院再付,不过,你出院后,要把钱还给我!”
许超强动了动嘴唇:“我一定会还钱给你,如果你帮我支付了50万,我会给你500万,如果你帮我支付了100万,我就给你1000万,总之十倍地报答你。”
冯莹莹笑了:“这么说来,我发大财了,你真有趣,我出门旅游,在荒地上捡到你这大财神,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超强说:“我是驾驶着直升飞机到处杀人的杀手!”
冯莹莹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眼里闪着不信的神色。
许超强叹息一声:“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遇到你,或者不遇到你,我打算转行当叫花子了,以后等别的杀手从天而降来杀我。”
说着,他就把自己的家人怎样被杀,自己怎样流落街头,以行乞为生,怎样习武,怎样成为杀手,怎样刺杀伊万诺夫,怎样陷入绝境求生,再如何与狼搏斗等等事情,大致向她讲述了一遍。
听完许超强的讲述,冯莹莹说:“你讲的事情好恐怖,你是国际恐怖分子,不过,你很坦白,我喜欢。”
许超强笑了笑:“I'll-let-you-stay-aay-from-terror(我会让你远离恐怖)。”
冯莹莹问:“你还会讲英文?”
许超强说:“我到过许多国家,不仅会讲英语,还会讲俄语,日语……”
冯莹莹说:“You-are-ok,你说你以后不当杀手,那你出院后干什么?想拿着打狗棍到街上去要饭?”
许超强笑着问:“给你当护花使者,你要不要?”
冯莹莹噘着嘴:“我可请不起你。”
许超强转过头,打量着一直还来不及注意的病房,他看见病房靠窗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桌上立着一只花瓶。
花瓶中插着一束花,花分五瓣,形状像蝴蝶,花瓣中央的蕊丝呈现紫色,像蝴蝶的触须。
冯莹莹顺着许超强的目光,看见瓶中的花,说:“你看,一朵花分成五瓣,每一片花瓣就像一只蝴蝶,所以它叫做蝴蝶花。”
许超强用鼻孔吸了吸蝴蝶花的暗香,说:“蝴蝶花就像你,你就像蝴蝶花,你们是孪生姊妹。”
冯莹莹说:“蝴蝶花本来是在春天开放的,可是俄罗斯人用温室培育它,使它在冬天也盛开,你想不想知道,俄罗斯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蝴蝶花?”
许超强说:“我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直说,别卖关子。”
冯莹莹说:“这跟俄罗斯的神话有关。传说,伊万和玛丽娅是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若干年后两人相聚,喜结良缘。然而他们得知,他们是一对亲生姐弟,姐弟成婚,不合伦理,他们痛苦万分,但又不愿分离,于是化为一朵黄白相间的双色花,这就是蝴蝶化的由来,从此,蝴蝶花代表了俄罗斯人忠贞不渝的爱情。”
许超强问:“蝴蝶花能不能代表中国人的爱情?”
冯莹莹爽快地回答:“当然能。”
许超强笑了笑,继续问:“蝴蝶花能不能代表我和你?”
冯莹莹用一根指头戳了许超强的额头一下,娇嗔地说:“我把你救回来,你还贪图我的美色,你真是得寸进尺?”
可是,她随后又表现出极大的温柔。
她从床头柜的水果盘里拿起一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用水果刀削去一圈苹果皮,把削掉了皮的白生生的苹果递给许超强。
许超强接过苹果,说:“谢谢,俄罗斯人是不是也喜欢吃苹果?”
冯莹莹说:“基督教崇尚苹果,每年圣诞节前的一夜是平安夜,每到平安夜,基督徒之间相互赠送苹果,苹果代表平安。就像是一首歌所唱的那样: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你永远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
许超强把手中的苹果甜甜地咬了一口,说:“吃了这只苹果,我的伤就完全康复了,苹果果然是平安之果。人人吃了苹果,年年无病,岁岁平安。”
说着,许超强从向躺卧中坐起,从水果盘里拿起一只苹果,抢过冯莹莹手中的水果刀,三下两下就削好了一只苹果,递给她。
冯莹莹接过苹果,咬了两口,感觉浓浓的甜蜜,说:“你倒是乖巧,懂得为人民服务的道理。”
许超强说:“别的道理我不懂,我只晓得为蝴蝶花服务,你就是最美的蝴蝶花。”
冯莹莹嫣然一笑,不置可否,默默地打开她那只无比精美的手机,点击音乐软件,手机里便传出这样一首歌:
是否还记得童年的阳光里
那一朵蝴蝶花在你头上美丽地盛开
洋溢着天真无瑕
慢慢地长大
曾有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化
许超强听完了那首关于蝴蝶花的歌曲,久久沉浸在那伤感而苍凉的旋律里,仿佛看见阳光纷飞,美女如云,在万千美女中,冯莹莹亭亭玉立,她的头上盛开了一朵蝴蝶花,她是那么美丽,那么纯洁,那么天真。
他不禁油然而生起一种强烈拥抱她的冲动。于是,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把她贴压在自己的胸口,听见她怦怦跳动的心律。
她有点紧张,有点慌乱,有点胆怯,紧紧地闭住了眼睛。
她的睫毛在寒气中颤抖。
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
他紧紧拥抱着她,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认为她就是一朵摇曳出芬芳的蝴蝶花。
激情荡漾,心灵驿动。
——他轻轻地碰触了她的唇瓣。
拥抱和亲吻是两道抵达爱情深处的门坎,过了这两道门坎,就进入了爱情的深处。
他深入进去了没有?
没有,他猛然听到她提高声音,大吼一声:“喂,神经病,你在想什么?”
许超强蓦然惊醒,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而已,可笑,可笑!他其实是在幻觉中拥抱了冯莹莹,实际上,冯莹莹正坐在他的床边,嘲笑似地望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做了白日梦,梦见……”
“梦见什么?老实交待!”
“没什么!”
“没什么?姓许的,你肯定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
“你最好说,不想当厨师的裁缝不是好司机,这都成什么乱七八糟了!”
许超强最后不得不承认,他是在幻觉中拥抱了她,亲吻了她。
冯莹莹说:“士兵的理想是当将军,癞蛤蟆的理想是吃天鹅肉,这可以理解,你马上就要出院了,出院后,你愿意离开俄罗斯,跟随我到香奥市吗?”
“到香奥市干什么?”
“你不是想吃天鹅肉吗?那就看你是不是好癞蛤蟆?”
许超强说:“好,你是白天鹅,我是最可爱的癞哈蟆,跟着你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