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枯树能成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毕竟小九也曾受过它的庇护,在树根凝成的活棺之中待了好些年,而能让小九看上的树,肯定也是不凡。
只是它忽然现身,对我一番警告,让我心里实在捉摸不透。
河神刚刚派了人来告诫我,老枯树精又来警告我,它们应该都清楚一些实情,才会来此提醒我。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是为了我好。
关于汶水河里的东西,我原本猜测是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可老枯树精说是和我有关系的,这却是我从未想到过的。
记得鬼脸菩萨还曾提过一个“三蛟蚀日”,只是不知道和老枯树精所说的是不是有关系。
所有的这些,我从未听奶奶说起过。
另外,也是关于我家的事。
老枯树精说我们陈家也是捞尸人,听它的意思指的并不是我想象中我爹那样半路出家的捞尸人,而是比较强大的捞尸人,似乎和九门之中的尸门有关系。
这一点,倒是能解释为什么我爹的名字会被刘老先生写在汶水河捞尸人的名单上。
可我作为陈家唯一后人,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
以奶奶对我的爱护,若是她知情,临死前不可能不告诉我。
所以说她应该并不知晓陈家的事,但我爹绝对是知道的,或许这是陈家只传男丁的辛密。可惜我还没有出生,爷爷和爹都不在了。
至于对九街拉棺的提醒,它直接言明了,这是小九都镇压不住的。
我心里一直想着,直到天亮鸡叫,齐酒鬼都已经睡醒了,也没想明白这些事情。
钻牛角尖没用,想不明白也只能暂时放下。
起床之后,简单收拾了一番,我将分水剑带上,又把鬼脸菩萨的石像脑袋塞进包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便和齐酒鬼离开了。
从村里到镇上,再乘车去城市,才能购票前往灵门所在的省份。
我也没具体问灵门在什么地方,就跟着齐酒鬼走。
他买了到甘肃的火车票,说灵门就在甘肃省内,不过如今乘火车也只是到达那个省份,之后需要再改乘汽车,还要再走崎岖小路。
“这么麻烦。”我抱怨道。
齐酒鬼敲了我脑袋一下:“这还嫌麻烦!我告诉你,以前的时候都要靠两条腿走的,很多人直接从黄河的源头走到入海口。”
火车上,倒是没有什么人来找我们的麻烦,晚上好歹也是睡了个安稳觉,虽然睡得不舒服,但好在没人打扰。
几天的路程,我在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和齐酒鬼提到我们家的事。
问他知不知道黄河上有过姓陈的捞尸人。
齐酒鬼皱眉,看着我回答:“捞尸人的分布实在太分散了,整条黄河上不知道有多少呢,这一行门槛说低也低,除了尸门传下来的那些,还有些是子承父业,也有的是纯粹为了赚钱而干,姓什么的都有,还有重名重姓的,所以姓陈的捞尸人肯定会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陈。”
说完之后,他好奇地问:“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们陈家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没有由头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
齐酒鬼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我们在火车上安稳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端着一桶泡面返回车厢之时,碰到乘警正拖拽着一个老人。
听他们吵闹的话,应该是老人没有买票,是逃票乘客。
他张牙舞爪,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会儿说什么是靠自己的本事上来的,不能算是逃票,一会儿又说他有心脏病,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就要给他偿命。
这种无赖之人,自然是引来很多人看热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人衣服破烂,一副乞丐的样子,本该让人可怜的。但是他的行为和素质,实在又让人觉得可恨。
我看了一会儿,心里直摇头,继续端着泡面回去,准备吃早饭。
或许因为整个车厢上,就只有我是站着的,那老头竟然瞧上了我,指着我喊道:“那个…那个是我兄弟,你们找他要钱补票。”
顿时,所有人看向我,只是没有人会相信老头的话。
我的样子和他差别太大了,再说我也不可能有年纪这么大的哥哥。
“老大爷,你自己逃票,就不要扯上我了,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是有票的。”我特意拿出自己的车票,给所有人看了一眼。
乘警冲我喊道:“小兄弟,不好意思了。你快点回去吧,这老家伙就是个疯子,等下一站的时候,我们就把他扔下去。”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快步返回自己的地方。
本来以为是件小事,我都没有提起过,可是万万没有料到,晚上我们都已经在卧铺睡下了,那老头就找我来了。
“兄弟!兄弟!”
我听到动静,一看是他,还真吓了一跳。
“老大爷,你怎么还在呀?他们不是把你赶下去了吗?”
老头很不客气,自己拿起桌上我们吃剩下的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嘴里面塞,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是赶下去了,不过我又自个儿上来了。”
而这个时候,齐酒鬼也从卧铺上起来了,他打量了老头一番,目光定格在他的胸口上。
“老哥,你是什么人?”
老头看了齐酒鬼一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嗯嗯,我是一个侠者。”
“侠者?”齐酒鬼皱眉。“什么是侠者?”
“就是没有家没有钱的人,平日四海为家,到处行侠仗义,要是放在以前,就是大侠。我之前也给自己配了一柄剑,不过被管制收缴了,还说我不能再自称大侠,所以我改叫侠者。”
我实在忍不住了,喊了句:“你就是个傻子吧。”
老头没有生气。
齐酒鬼则摇头说了句:“那你胸口这个挂坠,是哪里来的?”
他毫不在意地拿着挂坠摇了摇,给我们展示一番,口中解释道:“这是我捡来的,看着挺好看,就留下了。”
“怎么,你想要呀?可不能白给你,拿钱来买才行。”
齐酒鬼没有说话。
而我瞅了一眼那个挂坠,是一个九眼珠,也叫天珠,就是藏族喇嘛戴的那种,上面还沾着泥巴,脏兮兮的。
“这东西你白送我都不要,想吃东西把桌子上的都拿走,别再来烦我们了,要不然再敢乘警过来抓你了。”
齐酒鬼却认真地说了句:“这是真的天珠,其价值和罕见程度,不下于鲛人珠。”
憋宝人最不会认错的便是宝。
齐酒鬼口中说出来的话,不会有假。
我还没回过神来,那老头开始叫唤起来。
“什么?什么?什么鲛人珠?难道我这个石头很值钱?”他赶紧将天珠握在手里,不再像刚才那样护着。
一个古怪的老头,表面上乞丐样子,身上却带着如此价值的天珠。
我们都猜测他不是寻常人。
齐酒鬼看着他说了句:“确实很值钱,多少钱你能卖?”
“呃…”老头犯了难,思索一会儿,有看看我们,最后狠了狠心,说道:“一万,你要是给我一万块钱,这块石头就给你。”
齐酒鬼刚刚说过,这枚天珠和鲛人珠价值等同,都是罕见的无价之宝。
比如药门的大姑娘急求鲛人珠,到处寻不得,甚至要用自己来作为交换。
这本就不是钱能衡量的,别说一万,就算是一千万出售,也绝对能抢破头。
啪!
齐酒鬼不说废话,直接拍出一万块钱。
“好,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