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酒鬼说了好几种东西，稀奇古怪的，我都没听说过，只能强记在脑子里。

离开吴老鼠家后。

路上，我问齐酒鬼关于鬼市的事情。

他告诉我，鬼市是黄河边上这些地区每月一次的特殊集会，和农村赶集类似，不过去鬼事上交易或者摆摊的，都是道上的人，还有些就是道行深的妖邪鬼怪。

真要是普通人误闯进去了，很多会被阴气入体，搞出毛病来。

生病发烧是小，严重的可能会造成神经错乱，变成傻子乃至丢了性命。

“以前的时候，黄河边鬼市最繁盛，现在不一样了，几乎每个城市里都有鬼市，管制也送了许多，甚至还有些胆子大的普通人，仗着有法器啥的不怕阴气，偷偷乔装打扮混进去，买些平日见不到的东西。”

齐酒鬼和我交代了一些鬼市的事，让我有个初步的了解。

去鬼市，路比较远，步行过去是不现实的了。

便打了一辆车。

车费自然是由我来付。

摸着没几个钱的口袋，我对齐酒鬼说：“我这点钱都快花完了，咱们还要去买东西，能行吗？”

他说道：“你的钱狗屁都买不到。”

“那怎么办？你有钱？”

我希冀的看着他。

“没钱，不过咱们看看人家让不让打张欠条，先赊着，手头宽裕了再给。”

“……”

齐酒鬼说的话，让我无法作答。

可他既然很早之前就准备着今天去鬼市，肯定有打算，现在也是故意逗我，懒得理他了。

鬼市位于城边郊区。

一处没有名字的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并没有什么装饰和娱乐的地方，就是种了些树，简单打理了一下而已。

隔着老远，就看到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

上一次我跟着去过勾栏，那是听鬼戏，算是镇上一种小集会。

如今是真的大场面，偌大的地方，人头攒聚，摆摊叫卖，相互结交论道，做什么的都有，真就和我们平日赶大集差不多。

过去的时候，路上还有行人，可他们似乎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齐酒鬼给我解释：“鬼市这片区域，地下埋着特殊的法阵，能够遮住普通人的眼睛。你如今是有了点道行，能看透了，若是以前，你也是傻乎乎的过去，啥都看不见。”

鬼市上人很多。

有些遮着脸，有的就和普通人一样，随便让人看，没有任何忌讳。

我们两个过去，也没有被人注意到，这里人来人往，很多相互都不认识，也不会在意多几个陌生人。

“咱们先找阴玉吧，这东西要碰运气，不知道能寻到不，寻不到的话也只能用普通的冰种玉来代替了。”

我问：“啥叫阴玉？”

“就是死人的玉。”

面对我这样一个“十万个为什么”，时间久了，以齐酒鬼的性格肯定会厌烦。

我也就闭上了嘴，反正一会儿买的时候，也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

沿着鬼市上的主路，往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我也见识了不少东西。

摊上摆的不是青菜馒头，都是些古怪玩意儿。有些看上去像是古董，摊主喊着说是法器，还有些古书石头，甚至是一些没见过的动物的尸体、皮毛什么的，就连骷髅头都有。

正如齐酒鬼说的，真是来长见识了。

走着走着，还碰到了一个熟人。

玉罗刹！

一个妖孽一样的女人。

如今我是知道了，她是花门的人，专勾男人，不是好东西。

当初还想对付我，如此我更不会把她当成朋友，只能是敌人，不过没撕破脸，也不用一见面就刀剑相向。

我看到了她，她也注意到了我。

“吆！这不是最近汶水河上大名鼎鼎的陈平安嘛？还真是入行了，竟然来了这鬼市。”

她声音不小，周围有人听到了，都像我看过来。

在汶水河边混，最近的事肯定都听说过了，知道我的名字并不奇怪。

幸好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为此停下来，也没有引起很大的动静。

齐酒鬼瞪了她一眼，冷声说道：“给我滚到一边去，别让我看着恶心。”

“憋宝人。”

玉罗刹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的来历。

“你也别太嚣张了，早晚有人能收拾了你，现在你和陈平安在一块，就是自己找死，有很多人都在找他呢。”

齐酒鬼冷冷地道：“你真要找麻烦？”

道上混的人，不管是做什么的，捞尸也好、憋宝也罢，都是狠角色，没一个是善茬，话音到这里，玉罗刹也知道人家动了杀心，若是在不知好歹，就真的危险了。

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我们也混入了人群，不再被人注意到。

“齐师傅，不会有事吧？”

他说道：“没事的，就算有很多人要找你麻烦，他们也不太敢，前几天汶水河上发生的事，尤其是婆婆重伤，让所有人都为之忌惮，不敢轻易出手的。真要是又不开眼的，那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碎，我还是能护住你的。”

听他胸有成竹的话，我便明白，齐酒鬼早就打探过了。

他虽然不说，但答应小九的事情，是尽力在做的。

我点点头，跟着继续往里面走。

忽然，前面有些骚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群人围在了那里，还有人不断围上去，就连有些摆摊的都不管自己的摊位，围过去观看。

“怎么了？”

“不知道，过去瞧瞧。”

齐酒鬼拽上我，快速跑过去，趁着还没有被完全围住，先找了一个比较靠前的地方。

中间是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草帽的人，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手上拎着一个金色的包袱。

“这便是那晚上得来的河神肉尸的一部分，我特意用金丝布包了起来，各位请先看一下吧。”

说着，他将金色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肉”。

这块肉很奇怪，颜色略显白，也没有任何血迹，因为是一部分，也瞧不出究竟是什么，就那么一块在里面。

我看不出来，可齐酒鬼的身体动了动，眼里多了几分异彩，像是有所发现。

周围人太多，我没多问。

而我也清楚了，这是有人在卖河神肉尸。

人群里传来一声疑问。

“这位道友，你说这是河神尸体就是河神尸体，有什么证据吗？”

中间那人沉声回了句：“没有证据，信的就信，不信就算了，我也不强求你们相信。”

“河神尸体如此珍贵，就算是这么一块肉，也是无价之物，谁得到了不是珍藏起来，你如今拿出来，这也太奇怪了吗？”

很多人都在怀疑，这件事情里面有假。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那人又继续回道：“各取所需罢了，河神尸肉珍贵，但我现在更需要另外一物，所以才特意以此来作为交换。”

“你想要什么？”

“水娃子！”

我听到这名字，真是愣住了，听过水鬼，却不知道有水娃子。

场上也有些人不知道水娃子是什么，传出了不少疑问声。

我也问了句：“水娃子是啥？”

齐酒鬼简单解释一句：“山中有精，水中有灵，这水中的灵便俗称是水娃子。”

“水娃子极为难得，因为它是清白的灵体才能够形成。而在水里的灵，莫不都是怨灵，最后成了水鬼或者邪灵。加上现在对河流的破坏，河中灵气大为减少，要诞生出一个水娃子，何其困难。就算见到了，这东西精得很，也是极难捕捉的。”

听齐酒鬼话中的语气，应该是见过的。

我了解了一下，也没有深问，而是好奇等着，看谁能有水娃子来换。

当初那所谓的河神尸体，应该只是河神说的，它蜕下来的胎体，并非真的尸体。

眼前这一块“肉”，是不是还两说。

水娃子实在难得，没有人站出来说有，而无论他们拿出多么珍贵的东西，那人还是摇头不换。

倒是一个老者在最前面，冲那人说了句。

“水娃子这东西，就算河里还有，也不是一般人能抓到的。若真是有的话，恐怕只有已经失传的‘水门’中人才能抓到。你还是换个别的东西吧，咱这里不少人都喊了，你看看哪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