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是没想到,蜀军中还有钟会这样神出鬼没之徒,竟能任一己之力烧货船,斩吊桥,拒城门,挟手杜预一举攻下象城,杀的名士许忌狼狈而逃。
黄四琥感到了深深的羞袭,被廖化这偷渡五岭的奇计羞辱,这杜预和钟会两个无名小卒的大获全胜羞辱,焉能不恼羞成怒。
黄四琥是越想越气,忍不住又骂道:
“许忌这个废物,枉本王这么信任他,还跟大王推荐他为南海郡太守,他竟然连象城都守不住,这个废物,大废物!”
黄四琥是歇厮底里的把许忌骂了一通,好似所有一切的责任,全是因为许忌守城不利所引起,跟他的疏忽没有半点关系。
骂了半晌之后,黄四琥方才作罢,大口大口的喘着恶气。
这时,部将谢冶方才小心翼翼道:
“神王,眼下象城失陷已是既成事实,关上的兄弟们都已传的沸沸扬扬,知道咱们粮道被断,军心已乱了啊。”
黄四琥沉吟不语,终于开始冷静下来,面对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沉吟许久,黄四琥喝问道:
“咱们关上粮草,还可用几日?”
“禀神王,关城里粮草最多只够吃八天,这已经是极限了。”
谢冶苦着脸答道。
八天!
这个数字,令黄四琥身形又是一震,脸上的阴云愈重。
又沉默了片刻,黄四琥猛一拍案,毅然道:
“传令下去,全军今晚就弃了曲江关,随本王即刻南下。”
谢冶生怕黄四琥一时头脑发昏,决定死守曲江关,以保全什么黄巾军宁可战死,绝不后路的圣威。
这时听黄四琥说要撤兵,谢冶方才暗松了一口气,拱手道:
“神王英明,臣也以为,眼下弃了南海郡,退守广陵山城才是上策。”
广陵山城位于南海郡之西,乃是桂林郡治所在。
蜀军攻下南海郡之后,只能自东向西进兵,兵锋直指淮南州治所在的交趾郡。
今南海已失,桂林郡就成了交趾东面的屏障,而桂林郡治所广陵山,正位于桂林郡最东面,乃是蜀军西进的必经之路。
所以谢冶以为,黄四琥这是打算放弃了南海郡,向西退往广陵山。
“谁跟你说本王要退守广陵山了!”
黄四琥却狠狠的瞪了谢冶一眼,一脸的不悦。
“那神王是想……”
谢冶一时茫然不解。
黄四琥从高阶上走了下来,大步来到侧壁地图上,腰间宝剑愤然拔出,狠狠的扎在了地图上那“象城”二字。
“本王要率军南下,直奔象城,本王要夺回象城,杀了杜预那个无名小卒!”
大堂中,回荡着黄四琥愤怒,却又极度自负的豪言。
谢冶吓了一跳,忙是劝道:
“神王千万要冷静啊,眼下我军军心已动摇,今若全师南下去夺象城,倘若一时片刻不能夺还,介时北面的蜀军主力大举南下追至象城,我们就要陷入蜀军的内外夹击,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黄四琥却冷哼一声,傲然道:
“本王就不信了,小小一个杜预能有天大的本事,本王非杀了他不可!”
“可是……”
“没有可是!”
黄四琥厉喝一声,打断了谢冶的劝说,决然道:
“本王心意已决,不拿下象城,杀了杜预那无名小贼,本王誓不罢休,谁敢再劝,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谢冶憋到了嘴边的劝言,只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吓的还浑身一颤,面露几分慌意。
他很清楚黄四琥极度自信,行事手段极为狠辣,如今既已做出了决策,他若还敢再劝的话,直接被黄四琥一怒之下处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无奈之下,谢冶只好闭上了嘴巴,默默的退了下去。
黄四琥拔出了地图上的剑,走到了堂门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北面,咬牙切齿道:
“廖化,我黄四琥绝不容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绝不容许!”
……
次日凌晨。
天色未明之时,数以万计的蜀军将士,便在众将的统领下,井然有序的开出了大营,默默无声的向着曲江关前集合。
借着夜色掩护,十万大军很快就列阵于关城之前,十万人没有一丝杂音,统一安静的就像是一个人,静静如索命的鬼兵,隐藏于黑暗之中,一双双狰狞兴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座灯火闪烁的关城。
廖化立于阵前,一双鹰目远望着敌城,神色从容平静。
他在等待。
按照事先的约定,这个时候钟会应该已潜入了曲江关,准备肆机放一把火,一方面扰乱敌军军心,一方面也做为进攻的信号。
曲江关戒备森严,以钟会的本事,未必能像在象城那样,顺利的点燃了货船要地,但这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黄巾军闻知象城失陷的消息后,此刻想必已是人心不安,钟会不管点燃什么,只要能点起一把火,就能给敌军的精神,以雪上加霜的打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渐渐发白,隐藏于黑暗中的蜀军,也渐渐显出了铺天盖地的阵势。
三军将士们的斗志,已憋到了顶点,却仍不见火起的信号。
正当众将士急切之时,突然就看到,曲江关城楼上,那一面黄巾大旗,毫无征兆的就轰然倒下。
紧接着,就看到吊桥轰然落下,城门大门,一个身影跳上了城垛,冲着城外招手大叫。
看到这一幕,蜀军众将士们顿时狐疑起来,一时不知是什么意思。
“是钟会!”
李狗蛋视力极佳,一眼就认出了钟会的身影。
“这个家伙,不是约好了要点火的么,怎么跑到城头上大呼小叫起来?”
王成嘀咕道。
廖化英武的脸上,却扬起了一抹省悟的表情,冷笑道:
“今天这仗不用再打了,黄四琥已经知趣的脚底抹油,走吧,入关!”
话音未落,策马扬鞭直奔城门而去。
左右荆辛众将们,先是一愣,忙是追随而上,成千上万的蜀军将士,也轰然裂阵,蜂拥向城门奔去。
廖化一马当先,踏过吊桥,穿过城门,直入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