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孟优连向左右刀斧手使眼色,一众蛮军握紧刀柄,就等着孟获一声令下,就要冲将上来,将萨摩这个“叛贼”剁成肉泥。
萨摩身形微微一震,背上立刻涌起一股彻骨寒意,他知道,孟获已动杀心,自己命悬一线。
萨摩更清楚,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无比重要,若还不能解除孟获的猜疑,非要命丧当场不可。
思绪飞转,蓦然间,萨摩眼中透出一丝决意。
噌!!
寒光一抹,萨摩猛然拔剑在手。
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把孟获兄弟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萨摩阴谋败露,想要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孟获准备拔刀之时,萨摩突然将手中长剑,狠狠一掷,插入了堂前地面之上。
“我萨摩对大南蛮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廖贼这一封书信,分明是一出离间之计,大头领你若当真不信我萨摩,那就用此剑杀了我吧,我萨摩愿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罢,萨摩将眼睛一闭,头一昂,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势来。
这一幕,着实大大出乎于孟获的意料之外,一时把他给惊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萨摩暗通廖化,就该抵死不认才对,岂能这般束手就擒,放弃了抵抗机会,甘愿受死?
这等慷慨无畏之举,似乎一个叛徒是做不出来的,毕竟,叛徒之所以叛变,无非是怕死,想要降敌保命罢了。
而且,萨摩还说了,那封信乃是廖化的离间计,细细一想的话,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萨摩的慷慨赴死,那封书信中的疑点,一时间令孟获犹豫不决,原先坚定的判断,不由又动摇了。
“大哥,大哥……”
孟优却不信萨摩,一个劲的向孟获使眼色,暗示他休要听他巧言辩解,赶紧下令宰了他才是将道。
孟获一时犹豫不决,狐疑的目光在萨摩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
悲愤、慷慨、无畏、委屈……
这就是孟获从萨摩身上看到的全部情绪,并没有看出他期望中的“心虚”。
权衡半晌,犹豫许久后,孟获脸上的阴沉渐收,嘴角却挤出了一丝笑容,挥手笑道:
“萨摩将军误会了,本头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眼下牂柯郡被廖贼团团围住,容不得半分松懈,本将也是为了大局,才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而已,萨摩将军你多想了。”
此言出口,孟获等于是放弃了对萨摩的怀疑。
“好险……”
萨摩暗松了一口气,方才一拱手,脸上流露出敬佩之色,赞道:
“幸亏大头领英明,看破了廖贼的奸计,才避免了我们两族自相猜忌厮杀,让那廖贼渔人得利。”
慷慨过后,萨摩又及时的拍起了孟获马屁。
孟获脸上果然扬起了几分得意,笑道:
“本头领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轻易中了廖贼的奸计,对了,萨部落的兵马什么时候到?”
萨摩忙又道:
“回大头领,我族人的大军已经开拔,不出数日便可进抵牂柯郡下,到时就时我们里应外合,大破廖贼的时候了。”
孟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下萨摩又大拍了孟获一番马屁,勾勒了一番美好的前景,方始告辞而去。
一旁的孟优,心中那个急啊,连连向孟获使眼色,孟获却假作不见,放萨摩从容离去。
萨摩方一离开大堂,孟优便急问道:
“大哥啊,这姓萨摩的所作所为这么可疑,到了这个份上,大哥怎么能被他糊弄,这么轻易就放他走。”
孟获却瞪了他一点,沉声道:
“萨摩虽然可疑,但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说不定这真是廖贼的离间计。再说了,城中尚有三千南蛮军,我若是冒然杀了萨摩,激反了这三千南蛮军,岂不反坏了大事。”
“那……那咱们就这样放过萨摩,如果他真是暗中勾结了廖化呢?”
孟优又皱着眉头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孟获自信一哼,当即下令派出耳目,严密监视萨摩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前来禀报。
孟优思来想去,也别无办法,事到如今,孟获的处置也算是最好的选择。
大堂之外,萨摩已是箭步如风,恨不得背上长了翅膀,直接飞出这军府,一步都不敢停,生恐孟获改变了主意,自己分分钟就会被剁成肉酱。
一路大步出府,策马飞奔,直奔自己的大营,直到进入营门之时,萨摩方才长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回头远望军府方向,萨摩轻声一叹,口中喃喃叹道:
“那蜀将当真是厉害,区区一道书信,就轻易离间了我跟孟获,这孟获智谋不足,眼下他虽然放过了我,难不保明天就又变了心思,到了这个地步,看来我也必须要为我自己早做打算了……”
.....
李狗蛋酒喝的有点高,袖子一抹嘴,提着羊腿笑哈哈的叫嚷道:
“将军啊,咱大军把个牂柯郡围的水泄不通,城中南蛮蛮士卒不过一万五千余人,这城池还不及毕节郡坚固,咱还等什么呢,明早就攻城吧,一口气把牂柯郡推平,老李我还等着用孟获的人头当夜壶呢。”
“你啊你,你这个李狗蛋,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心急的毛病。”
廖化笑着给他扔了条羊腿,却不明言。
李狗蛋又糊涂了,领悟不到廖化的深意,便向着荆辛问道:
“我说荆辛啊,你说咱将军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是不是你又给将军出什么馊主意啦?”
“什么叫馊主意,那叫妙计,会不会说话。”
荆辛笑着白了他一眼。
李狗蛋讪讪一笑,巴巴道:
“好吧好吧,是妙计行了吧,你快跟我说说啊。”
荆辛便不紧不慢道:
“牂柯郡虽然不及毕节坚固,但城中尚有兵马一万五千之众,且孟获等蛮将也不是吃素的,咱们要是强攻起来,死伤士卒不说,至少也得花七八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