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生存资源;
官吏和豪族的盘剥;
文化上的歧视…
这些导致羌人叛乱的主要原因,同样可以作用于…关中、陇西人士这些年受到的不公。
关西人这些年过的太惨了…
他们太渴望改变!
韩遂的做法是激进了一些,董卓的做法更激进,可…马腾、马超…还有那些西凉军阀,他们内心中谁又没有这呼声呢?
当陆羽迈入西凉大帐的一刻起,自然…议论的话题就围绕着这些。
西凉不是不能归属于大汉,可西凉人也想要站起来…也想要嵴梁挺直,也想要公平…
没错,公平…公平…
无论是察举制,还是出将入相…西凉人要的只有特么的公平!
当然…
这些围绕着“公平”的话题,因为一声通传,一封信笺,戛然而止…
至于缘由,出大事儿了,夏侯涓被掳走了。
这事儿太大了!
不止是陆羽懵了,就连马腾、马超、马云禄、庞德…连带着刚刚赶来的夏侯惇,均懵逼了!
要知道…
夏侯涓可是两次大功于大魏,夏侯涓更是救了马腾,是西凉的恩人。
此番,若是没有他,还不知道局势会多么的不可急转!
救是一定要救的…
可…
怎么救?如何救?
…
…
哒哒哒…
无数快马行至那莽莽黄沙中的酒肆,此间,一干龙骁骑的甲士已经醒转…他们尤自感觉一阵恍忽,一阵眩晕!
“这是…西域的迷香?”
马云禄捕捉到残留的香…
她一眼断定,这是能让人短暂晕厥的西域迷香。
曾经…
这“迷香”在西凉极其畅销,可自打西域通往大汉的“丝绸之路”被羌胡截断后,这迷香就许久没有传到西凉。
可…
“王越!”马腾怒目瞪向韩遂,“你是说,掳走恩人的是王越?”
韩遂的手已经断了一支,迫于马腾手中刀的威慑,只能坦白…
听到“王越”这个名字,陆羽的眼眸凝起,这已经不是近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司马懿与杨修的回归…
让王越这个“大汉第一剑客”跃然眼前。
这是一个匹夫啊!
这也是一个莽夫!
这还有可能是一个狼灭!
而…
当陆羽步入夏侯涓的寝居时,他注意到了桌桉上一封崭新的信笺,外面写着四个字——陆羽亲启!
迅速的展开,其中的内容不是别的,唯独一条…
要让陆羽——支身赴会!
去的地方是一座西凉与羌胡之地交接处的山峦,名叫“隐麟渊”,因为是胡汉交界,这里很少有人居住!
而信笺中提及,只要陆羽五日后支身赴会,那…他王越便会放夏侯涓回来。
信笺中没有提及的是,陆羽若不去…
后果几何?
可…任凭谁也能看出,这一次,王越是志在必得!
陆羽看过这封信件后,将他传给了手下…他则陷入了无以言状的冥思之中。
“这王越,多半便是昔日刺杀我之人!”
马腾一副怒目圆瞪的模样,夏侯涓的安危,他无比关切…西凉人重义,更重恩!
“想不到这剑客竟卑鄙至此,拿恩人的性命要挟南狩侯就范!此等行径…与游侠崇倡的‘侠’字完全相悖!”
言及此处,马腾尤自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到王越的剑法,马腾就面露惭愧之色。
“诸位,不瞒你们,我马腾自诩也算是武功高强,一手刀法在西凉能排得上名号,可究是我与这王越交手,亦过不了十个回合!若是南狩侯赴约…那必定是有死无生!”
其实…
马腾还想说,若是南狩侯不去,那恩人夏侯涓可就凶多吉少了。
但这话…又…又要怎么说出口。
夏侯涓是他的恩人,陆羽也是他的恩人,而且后者还是他未来的女婿啊!
这是两杯毒酒啊!
“这王越何许人也?有谁识得此人?”夏侯惇凝眉…
这…
曹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侯惇瞪了他一眼,“子廉,有话就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唧唧?”
曹洪抬眼轻瞟了下众人,又望向夏侯惇。
“元让,曾经有一次,我与龙骁营的张文远喝酒,那时候…张文远向我提及了一桩往事,那还是在雁门时,他与这王越有过一次交手,那一战…他的月牙戟在王越的手上没有走过一招!若非是两人约定点到即止,怕是今日就没有张文远八百破十万的壮举,就没有江东的小儿止啼!只剩下一个断臂的张文远!”
这…
曹洪的话…为此间本就冷峻的气氛更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连张文远、马寿成都不是对手…
这…
这让一袋米抗不到五楼,让手无缚鸡之力的陆羽去?这不是送死么?
阴损、毒辣…
乃至于,王越是看准了陆羽唯一的弱点——胆小!
每一次陆羽参与的战役中,从没有过他冲锋陷阵…亦或者是身居第一线的记录。
王越就是要让陆羽这“胆小”的弱点无限的放大…放大到让他被世人唾弃。
打蛇打七寸…
王越“中兴”无望,时日无多…
那么…他索性便要死死的握住陆羽的七寸!
让他的名声一败涂地!
“可恶…”马超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夏侯涓救了他的父亲,那便是扶风茂陵马氏一族最大的恩人…
乃至于若是没有夏侯涓,他马超还被蒙在鼓里!
还在为“杀父仇人”卖命!
“若是让我去也罢!哼,什么狗屁剑客,我手中的剑未必输他!”
的确…
马超剑法超群,或许与王越还真有一合之敌,只不过…对方指名道姓要让陆羽去,这就尴尬了…
马超想说些什么,可面对这种事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总不能真的劝陆羽去送死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陆羽的身上…这一次,他的决定,关乎名声,也关乎世人对他的看法!
“子宇…”
夏侯惇还想劝…
哪曾想,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陆羽,他终于开口了。
“五日之后么?我陆羽怕什么,呵——我!去!只身赴会!”
——我!去!
——只!身!赴!会!
这两个辞藻脱口,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一贯胆小…不,那不能说是胆小,而应该说是谨慎的陆羽,他竟会在仔细的思虑过后,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
“子宇,这不是…”夏侯惇还想劝,尽管夏侯涓是他的侄女儿,是族弟夏侯渊视如己出的养女。
可…
夏侯惇还是不能让好兄弟去赴死啊!
还有,就陆羽那三脚猫的功夫,他去…不就是活生生的赴死么?
可陆羽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大哥,我意已决…”
“五日之后,我一人赴会!”
这…
陆羽的声音不大,可这一刻,再没有什么比这一番话更铿锵有力!
呼,因为疏忽,他陆羽自己的夫人陷入敌人之手,那自然,要他自己去救!
有那么一刻…
陆羽回想起历史上…那么一段“单刀赴会”的故事,这一刻,这个故事荡气回肠!
…
…
秋蝉悲鸣,一叶落地,而遍地萧索…
莽莽黄沙中的安定城…
陆羽独自一人在一处书房中,书房外戒备森严。
这是他决定五日后“单刀赴会”的第一天。
先是郭嘉走了进来…他满面愁容…似是有无限的难言之隐!
一刻钟后,郭嘉离开…
离开时,郭嘉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再然后是诸葛均走了进来…与他停留了整整一个时辰后方才离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正午。
郭嘉再度归来时,正巧碰到陆羽开门…
迎面而来的是陆羽的一道声音…
“侠以武犯禁!”
“他?带来了么?”
的确…
单刀赴会…
不是单刀赴死,剑…或许能夺人性命,而智慧…却能创造奇迹!
…
…
许都城,魏王宫的寝宫外乱成一团,婢女、宦官端着水盆手巾混乱的穿梭着。
荀或、夏侯渊等人焦灼的望眼欲穿。
曹操的头疼又一次发作了,而且这一次发作的更加剧烈!
已经到了不得不采取措施的时候。
可偏偏…华佗用死刑犯做的“开颅”测试,成效并不理想,二十余人的开颅,活下去的唯独一人,且…这一人的状况并不乐观。
哪怕能多活几天,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不夸张的说…
如果…
如今以“更狂暴”的开颅的方式,那多半,曹操也未必能抗的过去。
就在这时…
一封快马自西凉赶回,马上的骑士气喘吁吁,他八百里加急而来,他的神情无比紧张…
这是夏侯惇发来的急报…
报送的内容唯独一个,南狩侯欲单刀赴会…
“何事?如此惊慌?”
如今,荀或等一干朝臣的注意力均在曹操的身上,作为五官中郎将的曹丕,自然担负起更多。
往来信使的报送,均是由他一力负责。
而此时的曹丕尽管面颊上遍布担忧之色…
可城府极深的他,内心中充斥着的是无限的悲凉感。
西凉输了!
韩遂被擒住了!
好一番图谋,最终却…却全部化为乌有。
似乎…
那世子之位与他渐行渐远。
心中由内而外释放的是无限的悲凉感。
“禀报丕公子,西凉那边…那边…”
信使将西凉的近况娓娓报出。
曹丕本以为,依旧是大捷之后,如何的普天同庆,如何的犒赏三军,这些…他不想听!也极其厌烦。
可…
当随着这信使的禀报,曹丕的眼眸渐渐的睁大。
竟然…
竟然还有反转。
王越…竟…竟用卑鄙手段劫走了陆羽的夫人,而陆羽竟…竟选择要单刀赴会…
这…这…
曹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他身旁的智囊吴质也不敢相信…
陆羽一贯谨慎,素来是谋定而后动,他…他竟会为一个女人,去…去赴会!
这里的赴会…已经与赴死没有两样的。
交换过眼神…
曹丕吩咐信使。“父王如今头痛欲裂,怕是父王抗不住这般消息,你且先下去休息,本公子会择机禀报!”
“可…”信使道:“夏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让我禀报给魏王,说是这事关南狩侯的生死!”
这话脱口…
“哼…”
曹丕一声冷哼,他罕见的双眸挑起,露出了几许冷冽之意,“南狩侯的生死要紧,我父王的安危就不当紧了么?若然因为此事,让父王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么?”
这…
信使不敢反驳。
的确…魏王曹操是大魏的主宰,他…他不能有事!这…无可反驳!
当即,信使无奈告退。
一旁的吴质连连眨眼,这是在向曹丕使眼色。
曹丕会意,当即屏退了所有下人。
吴质这才张口,“公子,天无绝人之路啊…索性,这信使的消息是传到了你这里,哈哈…天助公子,天助公子啊!”
这…
曹丕反问:“季重,此言何意?”
吴质解释道:“原本,西凉一定,那南狩侯的威望空前,他携带曹冲公子去,那就是要让些功劳给冲公子,然后扶持他成为世子…”
言及此处,吴质眼珠子一转,继续道:“南狩侯乃是当世医仙,他如何会看不出魏王的头风已经病入膏肓,他是为了延续自己的富贵,这才选择年少且让的得意弟子继位!原本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可这王越却是好一番搅局!”
“搅局?”曹丕接着问。
“正是。”吴质笑道:“王越掳走了夏侯夫人,若是陆羽不救夏侯夫人,那夏侯妙才就不会饶他,整个世人对其的评价也会坠入谷底,到时候,他扶持的曹冲公子就未必能顺理成章的继位!”
“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诸位公子都有机会罢了,可…偏偏,英明一世的他却在女人这一项上犯了晕,他竟要单刀赴会…哈哈…哈哈,我只听说过南狩侯算无遗策,智计卓绝,还从未听说其武艺高强,剑技无双,哈哈哈,哈哈哈…此不正是天助丕公子么?”
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曹丕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眯起,可一瞬间,他的眼睛再度睁大,眼芒中遍布杀意。
“季重,你似乎漏算了什么!”
“唔…”
“那信使不能留了!”曹丕语气轻微…
轰…吴质一怔,他瞪大了眼睛望向曹丕,好一个果决、隐忍,又该残忍时残忍到极致的丕公子!
曹丕的声音还在继续,“信使从西凉来此已经过了两日,五日之约…呵呵,只要本公子在拖上几日,一切就都结束了!”
曹丕的声音骤然转冷。
“季重,这次咱们的对手是陆子宇,每一个细节都要小心!宁可滥杀,绝不可错过!”
这…
吴质抬头,望向已经变得有些可怕的曹丕。
“喏…喏…”
…
…
另一边,九月八,也就是“五日之约”的第五日!
“冬…冬…”
坚实而厚重的脚步声从书房内走出。
一双坚毅、果决的眼芒从“陆羽”的眼童中闪烁而出…
今日…
当——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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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高燃预警!)
(都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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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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