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奇观摩着“战斗施法”这项技艺时，不知不觉间，他背后浮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

林奇看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阴影，许久才说道，“看来我的方向是对了？”

“没错。”

感慨声如同古老的歌谣，飘远而充满神秘意境。

“半刻钟前，我大概知晓了你的绝大多数信息。自从创世之初，世界就并不缺乏幸运儿，有莫名在诸神之战里找到神灵尸体中残留神格，从而顺利走上成神之路的幸运儿。”

“也有才一出生就得到上天眷顾，天国为其开门，天使为其歌唱赞诗的圣徒。”

“我见过的天才，不计其数，当然损毁在我手里的也并不少，其中不少人的潜力，假若给与空间与时间，半神并非难事。”

林奇默默一凛，对方这般话语更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好像很怕我？”

弑神者马元低声说道，他的影子慢慢扩大，如同水光波纹渐渐覆盖林奇的全部躯体。

“因为我猜不透神力的尺度，而你又能够抹杀神灵，我就跟猜不透你的能力范围了，自然敬而远之。”

哪怕对方此时已经囚徒，林奇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以法师们的强大威能与不可一世的自信，他们依旧承认神力是更为出色的“能量层次”，甚至还认为诸神是对世界力量感受得更为深刻的先行者。

换言之，法师们就是后来的系统维护者，他们有着黑客的倾向，试图找到世界系统的漏洞后门，加以利用。

而神灵，天生就是那些世界系统的管理者，他们各自拥有“权限”（神职）账号，可以随意调用世界的api借口，根据自己的心意改造这个世界。

那马元，自然就是掌握了账号注销的权限狗，更为可怕。

“你想知道神力的界限？”马元语气自在而淡然。

林奇轻轻点头。

对于高层次的“能量”，多一份参考，总是多一份把握的。

不知为何，林奇隐隐感觉到他未来和神力打交道的机会绝对少不了，偏偏以巨龙传承之强横，以时光龙见识是广博，居然对于神力的记载也是寥寥几语，难落文字。

而眼前作为弑神者的马元，可以说是林奇少数能够接触到的最关键的第一手信息了。

神灵挂钩“信仰”，那绝对理性人格背后的真理之门，也是传说中知识之神的残躯，而后来的诸多印记都是那神格的碎片残留，包括他的记忆宫殿。

因此这对于林奇而言，终究是需要去亲自翻开的一页。

“神灵，他们具有神格，或者说决定神力的强大与否便在于神格等级。”马元感慨道，“哪怕仅仅拥有0级的神格，也足以让这位神性存在比一切凡物都要来的强大，因为着已经不是同一个水平线的存在了，甚至对方是传奇生物也逃过不了这个规律。”

“怎么划分？”林奇好奇心被吊起。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马元会变得健谈，大发慈悲和自己解释起来，更是抓紧机会竖起耳朵。

“0级，半神半人，或者叫准神，也有人称祂们为神性存在。除了那些先天就是神灵与凡人结合剩下的子女直接成为准神外，后天成长的也只有最为强大的传奇强者才有得到这种虚拟神格的机会，他们不见得拥有多么强大的神力威能，但是最基本的神力特性已经具备。”

“这个层次的力量，虽然不能够授予神术，但已经永生而且属性大多远超凡人，”

林奇点头，就好比不死生物模板一样，多了一道名为“神灵”的模板。

“1-5级，半神。6-10级，弱等神力。11-15级，中等神力。16-20级，强大神力。20级之上，神上神。”

林奇微微张嘴，对方对于最弱的准神解释得多，到了后面的神力反倒是言简意赅。

“有什么衡量的层次么？”他忍不住追问。

“那我以1-5级的半神为例子，祂们掌握着一小片神域，能够授予信徒一定神术，拥有少数与凡人相关的神职，能够在与神职相关的现实做出改变，在某些能力也能够达到化境，比方说听到一公里外的蚱蜢声音。又比如盗贼半神可以让被盗的物品无法被辨认出来。”

林奇皱皱眉，“那强大神力有什么概念么？”

马元笑了笑，“哪怕以我的能力，也不敢轻易挑衅强大神力，在你嘴里居然连一丝尊敬都没有。这么说吧，这些强大神力，他们的所有行为，都能够获得命运中最好的结果。”

“比方说，他们摇骰子，哪怕自己不介入也能够摇出最大的数值，对你刺来一剑，必然是同等战斗水平的剑术高手刺出千百次中，最为完美的那几次。”

林奇渐渐明了，果然神灵绝对是这个世界幕后的管理者，和那真名力量脱不了关系。

“同时神灵还具有超凡神力，每一级神格等级都会获得一道超凡神力，这也是神性能力之外，神灵们共同的能力体系。”

“比如？”听到这里，林奇才好奇起来。

马元看着林奇的表情，明白什么才能最快打动他，当即说道。

“诸如那仅仅1级神格便能掌握的奥术熟稔，此般的神灵能够天然记得所有法术，西斯玛那符文对他们而言，再也不是什么秘密。”

林奇险些站都站不稳。

一出手，就是最为完美的“记忆宫殿”水平，要知道他记忆西斯玛那符文，也是各种弯弯绕绕，谁曾想一级的超凡神力便碾压过去。

“比如自发魔法转换，同样是1级神格掌握的能力，神灵可以让自己的法术都自动附带超魔技艺，至于数量与强度则另谈。”

“比如制作神器，只有掌握这道超凡神力才能够顺利成章的得到制作神器的秘密。”

“比如神力施法者，拥有它才能够施展十一环以上的法术。”

“比如瞬间反制法术，掌握它的神灵能够随心所欲的反制对方的法术，所需要的仅仅是自己也掌握对应法术。”

林奇听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停地吞咽唾沫。

再强大的法师进阶，都比不上区区1级、2级神格等级！

那瞬间反制法术，未免也太bug了吧？

要是有法师掌握他，岂不是相当于另一位法师在他面前已经没有施法的机会了？

林奇甚至已经幻想到，自己双手插着裤兜，嘴里叼着牙线棒，一脸不屑地望着一位施法者，任由对方不断地施法，最终都无法顺利搅和起丝毫的秘能场波动来。

不是反魔场，胜似反魔场。

尤其是他属于少见的八系通才，更是可以把这个八系玩到极致。

“听着你的话语，我已经感觉神灵是真的无解了。”林奇感慨。

魔法神职在神职体系里虽然肯定位居高位，但是与她关联的一系列超凡神力如此强横，更让林奇内心冒出阴影。

他更是明白了所有传奇法师的追求是什么，神力之门。

“那魔法神职之外的超凡神力呢？”林奇语气变得虚弱，他都有些怕自己听到答案后，日后连一丝对抗神灵的勇气都没有。

“最为典型的……”

林奇身前的阴影唰唰抖动几分，“那应该便是任何神职都可以挂钩的——改变现实。”

“它能够让神灵具有随心所欲改变现实的能力，也只是1级神格便能掌握的能力，它类似于‘许愿术’，神灵只要想到什么，就能够改变什么，所以神灵能够复制任何一道九环或者以下的法术。”

这一刻，林奇真正的差点坐不稳凳子。

百年辛劳，不如一级神格。

九环法术的功底，也不过是一级神格的添头。

虽说法师优化后的九环和蹩脚的九环不是一回事，但这也太恐怖了！

林奇这般想着，又忽然眉头深深皱起。

仅仅1级神格便能够如此霸道而恐怖，那同样能够弑神的马元，祂的能力底线又被逼到了什么境界呢？

“你是奇怪我怎么杀神的？”马元笑了笑，“因为我的那件武器，可以说天然克制神灵，能够做到真正的伤害祂们。”

看家本领终究是看家本领，马元解释起自己的底气还是保持着几分克制。

“什么意思？”林奇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也就是，我可以临时屏蔽对方的神力一小段时间，取决于神力的强度。”

我去！

哪怕林奇平时告诉自己要温文尔雅，此刻都得用粗口来平复内心的激荡。

辩论在绝大多数都不是讲道理，更大程度是强占最后一句收尾台词，显得自己更有底蕴。因此和傻逼辩论，很多时候都是自讨苦吃。

自然马元能够把神灵拉回凡俗的境界，别说杀神，控制个神灵当小老婆，那都未必不可能。

“那还能输？”林奇补充。

“呵呵。”

马元苦涩的笑容从身后传来，“曾经靠着收集掠夺神格碎片不断进化的神灵会如此，他们是神格修炼之路。但是那些光凭着信徒数量而成神，甚至经营多年成就强大神灵的存在，他们属于信仰成神之路，哪怕被屏蔽了，也可能马上打通信徒的通道，得到力量的反哺。”

说和马元更是叹息，“也是世风日下，这些年来，以性命大战夺取到神格后成神的例子越发稀少，反倒是信仰成神之路，漫山遍野，祂们相当于有了备机，我的成功率也自然大打折扣。”

“你的意思是，信徒更多了？信仰神灵声势越发宏大？”林奇笑问。

“没错。”马元说道，“所以在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之前，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奇摇摇头，“这个趋势，你阻止不了的。”

发现了财富密码的神灵，就和前世一样，可不会轻易收手。

林奇开始自己组织着语言，解释起前世地球的宗教之路。

“曾经有一位研究过某个名为禅宗的宗教组织的季大师说过——谁的天国入场券便宜，谁就有更多的信众。”

马元瞬间一怔。

他覆盖在林奇身上的巨幕阴影，仿佛阳光下的彩虹泡泡，一个个不断地受热膨胀爆裂，变成七彩的虹光，折射空气的光线让远方升起氤氲雾气。

“我怎么不记得有如此一位姓季的神学家，能够支持鞭辟入里，直至要害！”

马元难忍语气中的夸奖之意。

林奇则是撇嘴。

开玩笑，要不然六祖慧能的那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法偈，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击败神秀和尚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乃至后来六祖慧能的传承成为禅宗主流。

按照季羡林先生的研究，禅宗能够脱离印度佛教，逐步发展起来，本质上便是“天国入场券”的两次大降价甩卖。

第一次是佛性三十七道品修法删掉三十六，只剩下念佛法身，也就是想着净土转变，避开了大乘原始佛法。

第二次则是慧能将降低了门槛，不用修炼到“见佛”就算有成就，只需要念佛法身即可。不然的话还得一行三昧见佛，然后再见性。

便宜就是最大的道理。

哪怕林奇这些保守派，后来也投奔了拼多多的麾下。三十七道品修炼起来，不事生产，轻则数月，根本难以匹配现实要求，而到后来的禅宗操作就简单很多，放低组织入口，下调了考核的kpi，还把政治不正确的模块删除，完美的适合现代生产力发展，自然就搭上了顺风车。

异界的信徒，只要有信仰，死后灵魂便不会沉沦深渊，得以回归神国。

这等理念一经宣扬，然后神灵们进行内卷，纷纷吸纳信徒灵魂至神国，自然信徒基础日益纷涌，占据了最火爆的赛道。甚至新教能够弯道超车天主教，多少也有跳过教宗这道中间商赚差价的缘故。

“宗教的本质就是解决人类对于死亡的烦恼。”林奇说道，“你想克制这个局面，只有针对这点下手。”

想想前世，禅宗最后受到致命打击，说到底还是净土宗第九代祖师蕅益法师发觉自己一场热病后，本质上还是怕死的，这点违反了心经的“无有恐怖”，从而得出自己走了岔路的结论。

人性，终究是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