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的大脑处于极度眩晕和混乱的状态时，会发生什么呢？

方天书此刻感受到的就是，空气中气流缓缓的流动，脚下地面里的泥土颗粒挤压，身体肌肉纤维不堪重负的撕裂声，骨骼里蜂巢结构的崩溃。

‘自己...要战败了吗？或许就这么失去意识吧，感觉人好累啊。’一片混沌中方天书感觉就像躺在棉花上一样，一股倦意不断侵袭着他。

可是，一道宏大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可是，你就决定这么放弃了吗？’

‘但是根本没有办法不是吗？我用尽手段也打不过他啊。’

‘那么，你真的就甘心放弃吗？你的那些队友怎么办？’

‘这并不是生死战斗，不是吗，或许我不会死呢？’

‘你就甘心向失败妥协，去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吗？你原本的战斗意志呢？’

‘可是我觉得好累，我觉得我活得好累，曾经的大家那么信任我，我却完全不能救他们，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那并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不是可以通过主神复活他们吗？’

‘复活？利用大量资源复活，然后拖累其他队友的强化？然后陷入一个死循环？不，或许就这么结束也是一件好事。’

‘那你曾经对晓芮的承诺呢？对大家的承诺呢？’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瞬间轰在了方天书的心脏上，曾经的画面，如同小说中的虚拟幻境般，让方天书重新亲临其身。

那是一片被硝烟弥漫干扰的夜空，可是天空中的星辰却像好胜的孩子般，争先恐后得闪烁着自身的光亮。

耳边伴随而来的是那一道道火炮炮弹的呼啸，战舰舰炮的轰鸣发射声，还有那隐隐约约的嘶鸣声。

方天书的瞳孔微微一缩，牙齿不自觉的突然紧咬起来，这个场景他十分熟悉，熟悉到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因为方天书能感觉到，现在自己的粗大手掌正握着一只小巧细腻又温润如玉的手。

莫名的，方天书的鼻子突然一酸，他知道这是谁的手，想到这，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愧疚开始侵占他的内心。

虽然知道那张曾经让他数次惊醒在空荡梦里的脸庞，就在他的身旁，可方天书却根本不敢转过头去看。

“方哥，你的手怎么在颤抖呢？”那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泪水突然滑落脸颊，方天书死死咬着牙，他紧紧握住了那双手，似乎生怕松开就会失去她一般。

“方哥，你说，我们能活着回去几个人呢？”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一切都仿佛那么真实。

“晓芮.......”方天书松开了紧咬的上下颚，声音开始变得呜咽。

“你怎么了，方哥，我一个女孩子都没哭，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哭了？”晓芮的声音充满了担心。

“难道，方哥你也很害怕吗？是啊，在死亡面前我们都是弱者，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或许我们只能学着书里说的，微笑着去面对？”晓芮似乎在反过来安慰着方天书。

“对...对不起。”方天书这次哭出了声音，长久以来一直压在他内心深处的庞大压力终于爆发了。

“方哥，你和我道歉干嘛？”张晓芮不明所以得问道。

“我...我差点就辜负你了，对不起。”方天书满脸都是泪水，声音都开始不断颤抖。

可是下一刻，方天书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随后他知道，这是张晓芮将自己抱在了怀中。

“方哥，你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并没有欠我们什么呀。”张晓芮的声音温柔而又镇定，似乎想要给怀中的男人安抚般。

可是方天书的脸颊却突然感觉到几滴液体滴在上面，暖暖的，顺着脸颊流进了他的嘴角。

方天书知道这是什么，张晓芮明明哭了，却还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不断安慰着他，而自己却像一个懦夫般，想要去逃避眼前的责任。

想到这里，方天书此时就像一个孩子一般，在张晓芮的怀里大哭特哭，而后者只是静静得抚摸着方天书的头。

好一会后，方天书的哭声停了，他从张晓芮的怀中抬起头，第一次真正鼓起勇气看向眼前这张，自己心系已久的美丽脸庞。

“晓芮，我会履行我们的承诺，我会让你们完完整整得重新复活过来，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艰难，我都会将它们彻底击碎！”方天书的双眼充满了坚定无比的眼神，看着在自己身前的张晓芮说道。

“方哥，我相信你，我一直都会相信你的。”当张晓芮说完这句话后，眼前的一切包括张晓芮，都像是燃烧殆尽的烟灰随风飘散而去。

伸手想要留住那张面容，可是却只是徒劳无用，视野中的一切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绝对不会放弃，不管前方有多么可怕的存在，我会将其...一一击碎！’

随着方天书心中的怒吼，原本跳动开始缓慢下来的心脏，突然剧烈得搏动起来，身体内原本沉寂下来的血液在心脏的刺激下，开始在血管中奔腾起来。

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不屈的战斗意志，随着血液的崩腾传遍了全身上下，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在全身接近60万亿个细胞中，在细胞膜、细胞壁包裹下，那潜藏在深处的，以往被压制的一股意志，随着方天书体内血液的奔腾咆哮。

漆黑无比的意识海中，一对满是猩红血色的双眸缓缓睁开；嗜血、狂暴、好战、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可怕气息占满了方天书的意识海。

时间回到半分钟之前，在塔格力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双腿松软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方天书，在塔格力最后凶猛的一拳中，被轰出了十多米外，摔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而塔格力赤红双眼，喘着粗重的呼吸，开始迈动脚步一步步走向方天书摔落的地方。

当塔格力来到方天书身边，看着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的方天书，塔格力双拳朝天一举，发出了似乎是胜利的吼声。

“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