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去了,又能怎么样?”苏潼看副部长这着急的架势,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双腿交叠,“如果祁渊没有这个心思,我不用去,如果他有了这个心思,我就更不用去了。”
“可是,可是……”副部长卡壳了半天,最后发现苏潼说的也没错,这关键在许助理吗,这关键在祁总会怎么做嘛,如果祁总没有这心思,那许助理手段再多也没用,如果祁总是故意的,那苏部长去了也没用。
而且,如果祁总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苏部长的事,他们科研部的所有人宁愿不要工资,也不在这呆着了。
苏潼看副部长脸色变来变去,渐渐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安抚道,“放心吧,这件事我自有决定。”
又安抚了副部长几句,直到副部长彻底将心放到肚子里,出了办公室,苏潼才无奈地摇摇头,从抽屉中拿出一支笔,低下头重新开始认真整理资料。
晚上苏潼一个人回到酒店,洗完澡后手机突然响起,苏潼一边擦着头发一把摸过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祁渊的电话,苏潼眼皮都没撩一下,直接挂了电话,无意间划过一道新闻,某地已接连几天暴雨,苏潼不感兴趣的划过去,将手机扔回沙发上,自顾自的坐在书桌前继续未完成的资料整理。
手机掉在沙发上,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几次之后大概意识到手机的主人不想接,就恢复了平静。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段时间祁渊打了很多电话苏潼都懒得接,大段大段的信息苏潼看也不看,直接删除,后面嫌烦人干脆把祁渊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果然,耳边清静了很多。
祁渊这次出差大概需要一个星期,不过可能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现在已经是第九天了,祁渊一行人也没回来。这段时间苏潼每天都会在科研院指导这些人做实验。
这天,苏潼正和往常一样监督指导的时候,副部长过来敲门,小声叫他,苏潼悄悄出门,走到副部长身边,副部长指着办公窒桌上的电话,
“部长,是金秘书的电话。”
金秘书是祁渊秘书处的总秘,这次跟祁渊出差的另有其人,他负责留在这里时刻和祁渊汇报公司情况,不过,金秘书是直接和祁渊负责的,很少和他联系。
难道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苏潼接过电话,淡声道,“金秘书,”
电话那头严谨的声音有些失真,及其凝重,“苏部长,出事了,祁总他们一行人,全部失联了。”
“什么?”苏潼不由一惊,反应过来心头一沉,“你确定?”
“我确定,苏部长,昨天祁总亲口说今天就会回来,而且今早之前,祁总他们的手机全能打得通,今天早上九点四十左右我还接到祁总的电话,收录他传给我的文件,文件中有一些小问题需要祁总核实,可是等我打过去,祁总就联系不上了,不只祁总,就连其他人也联系不上了。”
金秘书压抑着心中不祥的预感,在电话里匆忙而凝重的和苏潼说清了一切。
“我现在过去,电话里说不清。”苏潼当即挂了电话,和副部长匆匆嘱咐了一句后大步的朝着祁渊的秘书处走去,一路上直接略过那些打招呼的员工,直奔祁渊的总裁秘书处。
一路上苏潼神情凝重,涉及到生命安危的事绝无大小,苏潼只希望联系不上只是个小意外,而不是真的出事了。
金秘书早就在秘书处等着苏潼了,苏潼一到立刻焦急且条理清晰的将事情全部说清,这时,金秘书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人心头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金秘书迅速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激动极了,“苏部长,是小吴的电话。”
小吴是这次跟着祁渊一起去的人员之一。
“接,扩音。”苏潼沉声道,不用苏潼提醒,金秘书也知道该怎么做,迅速接通了电话,就听到里面小吴的哭声,“金秘书,祁总他们不见了。”
透过手机还能听见那头剧烈的雨声,似乎那头在下着大暴雨。
“什么?”金秘书一惊,几乎维持不住镇定,苏潼使劲握拳,干脆把金秘书的手机夺过来,语气沉静,安抚着那头明显慌乱的小吴,
“小吴,我是科研部的苏部长,没事,你先冷静一下,你们现在在哪?我亲自带队去迎你们。”
那头似乎有人在安慰小吴,随后另一道沉稳的中年男音出现,“苏先生您好,我是壶宝市的王警官,壶宝市安县今天发生了泥石流事件,有一小部分人都失踪失联了,吴先生刚刚被救援出来,心情还没有平复,贵公司的员工们,据吴先生所说,全部被埋在下面了,我们队友正在积极救援。”
——泥石流
苏潼一瞬间甚至感受不到芯片的存在,大脑一片空白,心头的石头越压越大,下意识的扶住身边的桌子定住身形,咬着牙回过神,一旁的金秘书脸色几乎瞬间惨白,但也很快回过神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立刻前往支持救援,必须将公司的员工带回来。
“多谢王警官,还请王警官时刻保持和我的联系,我立刻带人过去。”苏潼和那头匆匆说了几句,死死捏着电话,盯着已经恢复冷静的金秘书,
“立刻安排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今天之内必须到达祁总那里,越快越好。”
“是,苏部长。”金秘书深吸了口气,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乱。
于此同时,壶宝市安县发生泥石流事件已经被迅速传播开来,大部分公司员工刷到视频,一时间有些慌乱,为了安抚他们,苏潼召集了所有部门开了个简单的会议,将公司骚乱镇压下去后,立刻带上金秘书,坐上金秘书租的直升飞机,迅速前往事发地点。
路途中,苏潼通过手机查看着这次事故的原因,安县附近就是山区和大片的森林,唯一的公路更是横贯山体森林,这几天接连几天大暴雨使得安县山体滑坡发的同时引发了泥石流,现在安县的暴雨还未停止。
而这条唯一的公路,正是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
几十分钟后,苏潼带着金秘书迅速到了事发地点,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连绵不绝的土黄色山石覆盖了整条公路,一眼望去只有灰扑扑的一片,山体的森林歪歪扭扭的似乎随时可能倾斜塌下来,脚踩在地上只能听见汲汲的水声,一片泥泞,不留意就会陷进去,黄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脸上,溅起无数水花。
金秘书艰难的给苏潼撑着伞,很多搜救者穿着简单的雨衣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弯腰探查着,寻找着,还有本地居民在哭,在喊,很多穿着警服的人分散在四周,抹着脸上的雨水,用对讲机急促的交流着什么。
现场嘈杂混乱,又乱又忙。
苏潼和金秘书在一个警官的带领下去在小吴,小吴需要立刻送往医院检查,只能匆匆说几句当时的情况。
原来因为今天早上雨变小了,他们就决定回来,但在路过这里时,许助理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忍不了,而且脸色疼的煞白,连路都走不了。
更何况外面还下着雨,祁总担心许岁之出什么别的意外,在许助理的要求下扶着许助理顺着小路上了山。
小吴坐在车里是最先看见山体滑坡的,山体就好像坍塌的流石,山石流沙还有巨大的石块全部倾泻而下向他们砸过来,车根本就开不过去,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傻了。
小吴最先下车,车内的人紧随其后,一群人亡命一样的跑,不只是他们,公路上其他的车辆和行人也发疯一样的逃命。
他们一行人全被冲散了,小吴被人推的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就晕倒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搜救队救出来了。
可是,整个公司,除了他,其他人全都没有消息。
小吴被送到医院后,苏潼一个人撑着伞站在帐篷里,看着外面被狂风裹挟着越来越大的暴雨,心头的阴霾却越来越盛,抬脚走向小吴说的地点。
雨下得越来越大,苏瞳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身后的金秘书打着伞小跑跟上苏潼,到了地点站定后,苏潼的裤管已经被雨彻底打湿,沾着泥水裹在脚腕上,又湿又冷,衣服在风中被吹的猎猎作响。
“苏部长,现在我们怎么办啊?”金秘书站在苏潼身后,焦急地看着现场。
苏潼猛地转头看向金秘书,瞳孔亮的惊人,“你在这里等候消息,一有情况立刻告诉我,我去找祁总。”话音刚落,苏潼不顾金秘书的阻拦打着伞朝着小吴说的大概位置走去。
他和祁渊之间就算没了爱,还有亲情和恩情,他不会心狠到让祁渊陷入生命危险,生命不是儿戏,苏潼不会拿祁渊的性命开玩笑。
祁渊和许岁之一起上的山,苏潼摸不清具体位置,这里的监控没有线索,苏潼只能迎着风雨上山,一路上雨丝倒灌进领子里,就连额发鬓角都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脸上,山里的水洼很深,几乎沒过苏潼的脚腕,苏潼艰难的行走着,急雨迷了视线,苏潼摸了把脸使劲辨认方向,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没注意前方的一个水洼有障碍物,苏潼踉跄着差点被绊倒在地,幸亏及时撑住自己,但两条裤管已经完全成了土黄色,黏在腿上,伞也被挂破了,苏潼干脆弃了伞,只一会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湿漉漉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脸上,眼皮上,带来阵阵刺痛。
苏潼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祁渊……”
“祁渊……”
脚下一空,苏潼心里一惊:遭了,踩空了。
下一秒他已经咕噜噜的滚落下去,一路头昏脑涨只听到耳边枝桠不停断裂的声音,最后砰的一声撞到一棵大树才停止,半响才费力的借着树爬起来,后背麻木的疼,苏潼小心的摸了一下,算了,来不及管了,苏潼咬着牙艰难的继续喊着祁渊的名字,在急雨中继续辨认方向。
而此时,
就在距离苏潼较远的反方向一处山腰内,祁渊和许岁之两人湿漉漉的缩在一个山洞里面,祁渊看了眼许岁之的右腿,神情复杂,“谢谢你,岁之,如果不是你发现这里,我们真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就在山顶滑坡的一瞬间,一块石头差点砸中祁渊,如果不是许岁之手疾的推开他,他就真可能出事了,而且许岁之居然正好发现这隐蔽的山洞。
可许岁之却在推开他后被石头砸伤了腿。
许岁之脸色惨白的笑了笑,听到祁渊的话后下意识的垂着眼避开祁渊的视线,抖着嗓子声音又低又细,惶然不安,
“渊哥,我的腿……好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