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先生觉得自己对小河豚太狠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取得成就必须关闭自己的情感,全身心沉浸式体验,经过肯当景区设计的沉浸式风格,洛心似自己也明白沉浸在环境中的重要性。
刚才洗脸的时候她突然有一股溺水的感觉,周边是无尽的泥潭,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侥幸上升到湖面,仍然带着巨大的憋闷感,直到那些水珠再次从自己的脸上滑落,镜子里的自己把她拉回到现实,疼痛感让她清醒。
几番折腾后,终于安静了。
洛心似的镬耳屋设计灵感来源于上次与许君一起遛弯的公园,公园三期建筑采用的是岭南特有的广府建筑,当时公园放的音乐是天青色等烟雨,洛心似当时有感而发,她以为青砖黛瓦正符合当时的音乐,许君还给她科普了一下,她最喜欢的还是风水一说:
民间还流传一种说法:镬耳屋可以保佑子孙仕途顺达、富贵吉祥、丰衣足食。
别的不说,这丰衣足食可不就是餐饮店铺的立足点嘛,加上富贵吉祥,就是通天的好意头了。
她这个人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缠着许君问了不少,自己回去也查了不少建筑学的书和挂图,拿着广府文化书籍对照公园里的建筑看了几回,当真融汇了东西方美学的要领,结合岭南天气的独特建筑。
岭南广府热浪袭人,镬耳山墙最直接的功能则是可遮挡太阳直射,减少屋内的闷热,可挡风入巷,让风通过门、窗流入屋内。单这一点,洛心似就对古人的智慧赞叹不已。
而且她听说明清时期唯有功名的人家方能采用,也是当时家境殷实的象征,是明清时期岭南客家富贵民居的代表,这也坚定了她用镬耳屋的信心。
除此之外,因为创作的时候经常听歌,看着青砖她也想到了那句她北方家乡的歌词:
青石板的老街上你我走过的地方
那段斑驳的砖墙如今到底啥模样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
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为了让自己全身心创作,她自己在脑子里循环这首歌,手上的动作不停,笔耕不辍。
以镬耳屋为出发点,当中兼取园林设计典范,因为整体面积八百平方,也没办法设计成全园林景观,洛心似干脆遇水架桥,进了镬耳屋之后,用连廊链接,中间是合围小院,内景放置一个怪石在水池里,锦鲤游在莲蓬之下,相映成趣。客人餐桌在连廊四周,吃饭的时候看着湖内的景致,当然这种商业建筑也要考虑实用性,洛心似将连廊四周设置防雨的百叶,增加实用属性。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除此之外,在大堂里放置餐桌与包间,包间的选择更加注重私密,布置在厢房处,因包间可能还有要饮酒的客人,在细节处理时,减少门槛,增加墙体雕花突出立体感。
阿里先生对于设计整体布局没有问题,只不过因为主题菜单中主打金鸽和百鸟,如果不出所料大部分设计师都会花重点篇幅研究怎么用鸟类为设计单元,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设计中除了门头有鸟绘,其他地方根本没有。
“怎么突出菜单?”
“菜单当然在菜上,在盘子上。”
洛心似接下来的创意主要在盘子上,她跟阿里先生说,自己小时候看过一个非常著名的广告,小鸡变成了鸡块,这个广告差点成了她的阴影。所以在设计中她不喜欢添加飞舞的鸟类壁画和墙纸,你想想,你嘴里吃着鸽子,各种鸟,虽然菜盘好听:百鸟归巢,但是你看着人家吃人家,多惊悚!
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阿里先生只能陪着她的创意,在盘子和桌子上下功夫,她说:已经成了食物的鸽子和漂亮的盘子更配哦!
所以洛心似的设计里除了基本面之外,还有一桌子菜,把菜单直接作为矢量图,搭配相应文案,而那个非著名小鸡广告则是她给评委的代入感,目的是引起共鸣。
最后一分钟洛心似完成了设计深化,阿里先生手都是抖的,系统是强制关机的,晚那么一分钟他俩就白费脑细胞了。
“我的小祖宗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保存呢。”
“设计师不成文准则:做一步保存一步,我知道。”
得亏最后洛心似智商在线,交了功课的一霎那,洛心似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画完了,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像从这个地方出去以后,就变了天一样。
抽签是一个极其考验人的事情,经过系统的算法抽取,洛心似的呈现排在初阳之后,在准备的时间里,洛心似逼着自己组织语言,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要把恢弘大气说完都已经差不多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细节上的低吟浅唱,洛心似在努力记忆。
洛心似还没写完创意,初阳又过来捣乱了。
她笑的阴柔,带着看戏的玩味态度,刚要开口,就被阿里先生挡住了。
阿里先生肥嘟嘟的身子整个挡在洛心似前,看着初阳,充满鄙视。
“差不多就行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小把戏,你和你的老板都趁早给我滚出去。”
初阳一定没想到阿里先生会说这么重的话,在她的印象里,阿里先生一直对她偏爱有加,她愣了一下,听到了她这辈子最不爱听的一句话:
“如果这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我宁愿这辈子都没带过你这个徒弟。”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里先生还回去了,如果她攻击的对象不是洛心似,或许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阿里先生是以离经叛道的设计出名的,知更鸟蛋蓝是他的得意之作,所以他并不讨厌别人的离经叛道,甚至说欣赏,他当年欣赏初阳画的鲜艳,现在欣赏洛心似画的纯粹,自己技不如人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是他最为不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