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车夫背对着他们二人，问道：“他不是你哥？”
当然不是！
祈羲觉得自己有种被占便宜的错觉，她正想反驳一句，然后教训叶安。
此时，车夫却对祈羲神识传音道：
“最近牙行猖獗，不少凡人都失踪了。小姑娘，若有什么困难，尽管直说。”
所谓牙行，就是以买卖奴隶为业的人。
这在各个年代都会有的，尽管有圣殿法则为基础，但毕竟不是写在天道的朝圣之柱中，暗中仍会有遗漏。
这是需要重视的，不过现在跟他们有啥关系？
祈羲突然间觉得好笑。
难不成叶安还要把自己卖了？
她直白道：“不是的，他是我弟弟，乱了辈分，调皮而已。”
“弟弟？”
车夫诧异。
听见这话，叶安就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成功吓到了祈羲，令她出糗。
结果挨了几巴掌、被踩了几脚不说，还被当成弟弟，这能忍？
他在旁侧说道：“妹，别闹。”
祈羲回眸相望，“弟弟。”
“妹。”
“弟弟。”
“老妹。”
“蠢弟弟。”
“……”
“……”
身披灰袍、戴着斗笠的车夫，那张沧桑的脸不禁阴沉下来了。
车夫突然耳鸣了。
他有一种想把马鞭甩向那两人的冲动。
“你俩再吵吵，老子一鞭打烂你俩的嘴。”
车夫不愧是习武之人，底力浑厚，气势磅礴，一动怒，一嗓子，一骂声，就把那两人镇住了，他马也愣了。
最开始他以为叶安是人口贩子来着……
当场抓个现行，送到圣殿领赏也好。
没想到竟是一对逗比，亏了。
马车内。
二人沉默些许，彼此对视，皆尴尬一笑。
祈羲先前醒来之时，还有些晕晕的。
不过现在她清醒许多，也明白自己的处境。
此刻。
他们二人各自都易了容，隐匿气息。
这样一来，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祈羲伸出手，纤细手指轻轻抚揉着自己的眉心。
虽然记忆有些朦胧模糊，久远之事一时间难以想起了。
不过，三成神力还在体内，尚可以维持正常生活，境界上也不成问题。
八百里开外，一指掰倒一位圣殿长老，她还是能做到的。
叶安神识传音道：“陛下，从今天起，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陛下了。”
“嗯？”
祈羲轻轻哼声。
叶安取出一纸，“奉天承运诏曰：从今日起你将卸任圣殿女帝一职，获得退休金神祗传承三成，获得退休礼物对象一人。感谢一直以来你为天道与圣殿做出的贡献，向你致以崇高敬意和诚挚问候。此致，敬礼。”
“……”
“？？？”
祈羲满脸阴沉，俏脸微微抽搐，禁不住打了个问号。
“你似乎脑子有什么病。”
这些话是叶安临时起意编的，当然他自己也觉得怪傻皮……
不过既然是自己人，尬不尬傻不傻批，又管他呢？
祈羲又说道：“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
这一句话不知是吐槽，还是抱着认真的心态。
叶安便将手中书纸递过去，“不如你自己看下吧。”
“这是……”
祈羲接过了书纸，不禁怔神，“天道契约？”
叶安点点头，“对。”
祈羲凝视着书纸上的文字。
以神力绘制而成的文字，总是散发着耀眼金光，就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能看清契约上的文字。
成立契约的两方，在其上已写明了，一方为叶安，另一方则为祈月兮。
月兮这二字，对祈羲而言是最瞩目的。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师尊为何死而复活，为何夺走了神祗传承，又为何与叶安签订了这份……并不占优的契约。
如果她是祈月兮的话。
绝对会一巴掌拍死这臭男人，再不济捉回圣殿，押入牢中，日夜调教。
她心中如此想着，便抬起头，凝视着叶安。
眼神如狼似虎。
叶安打了个寒颤。
尽管祈羲并非女帝了，神祗传承也只有三成，但气势依旧可怕，而境界……依旧能吊着叶安打。
“眼神这么凶干啥？”叶安说道。
祈羲微微抿嘴，道：“师尊……为何要与你签订这份契约？”
叶安笑道：“当然是做了些交易。”
“什么交易？”
“见不得人的肮脏的交易。”
“……”
祈羲柳眉微蹙，贝齿轻咬红唇，一双明眸之中渐渐升起警惕与仇视。
“什么叫见不得人的肮脏的交易？”
“弟弟，你能不能与我解释清楚？”
她醋意大发，脑子中尽是些不堪入目的糟糕恶劣的事。
叶安一阵无语。
“你听我解释好了。”
他叹息一声，然后将此前发生过的事都道出。
虽说祈羲仅昏迷了片刻，不过若要将这件事说清楚的话，则要从亿万年前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起了。
不过，祈羲手托着下巴，马车的颠簸对她而言像是一条全新道路的开始，她静静享受着这短暂美好的安静时刻，听着叶安一段段长句废话，红唇下意识间浮现出笑容。
……
中州圣殿。
对于姜漪而言，在大殿之中那短暂的片刻时间，气氛简直压抑沉重到了极点。
自始至终，新月教教主都没有出现。
而当即女帝也已回到中州圣殿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对三位殿主问了一些话，或者说任何一点点有价值的消息她都没有过问。随意应付了下过场，便打发三位殿主走了。
只是三位殿主之中，姜漪却是例外。
她受到了额外的关注。
在她准备离去的半途中，又被当今女帝叫了回来。
此刻，正向圣殿顶层走去。
“总觉得陛下有些奇怪。”
姜漪心中喃喃道：“而且，为何不见圣子？他分明早与陛下歪腻到一起了，应当同行回来才是。”
难道说……
另有什么重要的命令需要去做，甚至连圣子都匆匆奔赴了？
没有上帝视角的姜漪，全都不得而知。
穿过无数登顶的螺旋阶梯，步行良久，终于来到顶层的一间书房中。
姜漪抬起手，轻轻叩门。
“进来。”
冷漠平静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姜漪轻轻推开门，不知为何，内心有些忐忑。
屋内之人，是身着轻薄白纱、有着一头银白长发的曼妙女子，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是姜漪再熟悉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