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佳毅回来的第一天,就说要夏沐给他剪头发,可却一直拖拖拉拉,拖到九月中旬才动手。
原因是他心疼夏沐。
夏沐的训练难度越来越大,时间也越来越长,她的辛苦,全都被他尽收眼底,每次训练完都会靠在他怀里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而在高佳毅没注意的时候,夏沐的训练已不知从哪天开始变成了“全日式”,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全都在训练。
等高佳毅反应过来,这种训练方式,已经进行了一个多礼拜。
这天吃饭的时候,高佳毅随口问起:“怎么现在的训练这么密集了?不是要缓冲一段时间吗?”
夏沐的筷子不经意地顿了顿,垂着眼眸踌躇道:“我也不知道,康复医生说可以加大训练了,如果有不适可以随时喊停。”
高佳毅没注意她的表情,闻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那你觉得强度能接受吗?”
“嗯。”夏沐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还行吧,比之前是辛苦一点儿,不过现在能勉强使上劲儿了。”
“再过一个礼拜,应该就能拄拐慢慢走几步了。”说话间,夏沐的眼眸始终没有抬起,生怕被他发现什么。
然,对于她的话,高佳毅却不疑有他,只是叮嘱她不要勉强硬撑。
夏沐拿着勺子,一边喝汤一边“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回头该硬撑的时候还是硬撑。
而自从将夏沐“托付”给高佳毅之后,高妈基本三天才来一次,仍然每次来都少不了两盅营养高汤。
第一次的时候,高佳毅很惊喜,没想到自己也有份,不由一边喝一边揶揄:“高妈,请问,我是转正了吗?”
夏沐“扑哧”一声笑了:“儿子也有试用期吗?”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个上门女婿。”就跟娶进门的媳妇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被婆婆嫌弃的那种。
结果他话刚落,立马就吃了亲妈一巴:“好好吃你的饭!哪儿那么多话?!”
高佳毅搓了搓被打的那只胳膊,低头蹭了蹭夏沐的脑袋,故作委屈:“你看,我没说错吧?恶岳母就跟恶婆婆一样......”
虽然俩人的恋情公开了,精神恋爱也已经升华了一个阶段,可夏沐终归是个女孩子,说这些玩笑,也只有他能这么面不改色。
而且,还当着她这个未进门的媳妇说什么“恶婆婆”,也得亏高妈从小疼她,要不然你说这多尴尬?
夏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实际上,不是儿子“转正”了,而是因为他在英国这一年多明显瘦了,高妈心疼他。
再则,他从回来就一直留在康复中心照顾夏沐,月底就要走,高妈连嫌弃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正好是月中,康复中心忽然来了领导说要开会,夏沐接到通知:下午的训练取消。
没有训练,高佳毅便提议她下午好好睡一觉,结果夏沐却说要给他剪头发,而且态度还很坚决。
午后的榕树下,拗不过她的高佳毅,自动自觉地将从康复中心借来的工具摆上,再自行将围布围上,再搬来一张矮凳子坐了下来。
高佳毅手长脚长,抱膝坐在矮凳子上看起来有点儿委屈,那滑稽的样子,逗得夏沐忍不住好笑。
“高佳毅,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进了少管所的孩子。”
“......闭嘴!”高佳毅说着,用手捏了捏她的脚丫,猝不及防的夏沐“哎呀”一声惊呼。
“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不然一会儿剪成什么样我可不负责......”
而高佳毅非但没有收手,还趁机探进她的裤筒里,轻轻捏起了她的小腿。
半个月过去,她的小腿肌肉总算有了些力量,恢复了弹性,终于不再像豆腐。
他的动作很小心,循序渐进的,揉得夏沐一阵惬意,总控制不住要分神,剪发的进度一下就被拖长了。
俩人虽然在树荫下,可头顶却是一片蓝天白云,将近傍晚的气温,体感很舒适,黑色的碎发随着“吱吱”修剪的声音慢慢堆积在地。
此时明明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氛围,夏沐却忽然轻声喊了他一句:“高佳毅......”
“嗯。”
“如果我再也站不起来了,你还要我吗?”
这个假设性问题有点儿刁钻,虽然没必要,但他知道:如果回答不好就是道送命题。
高佳毅想了想,然后理所当然道:“不会的。现在技术发达,实在不行还可以装义肢。”
“......”夏沐觉得心里有些发闷:“我问的是,“如果”!如果我站不起来了,义肢也装不了了,你还要我吗?”
真是的!
明知道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是毫不犹豫地说一句“要”吗?
傻子!
当然,“傻子”是知道标准答案的,他只是不想敷衍她。
于是,面对无理取闹的笨蛋,“傻子”换了个思维策略:“那如果把你换成我,你还要我吗?”
“要啊...你不也说了吗?可以装义肢的嘛......”夏沐的反应纯属出于本能,而没等说完她便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
低头看去,只见那混蛋正看着她满脸得逞的笑:“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傻?”
问什么不好?总喜欢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他总算是明白了:女生总爱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无非就是想证明对方爱自己,木头也不能免俗。
想到这儿,高佳毅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小腿,低声道骂了句“白痴”:“好好训练,别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
“实在闲得慌,就多想想怎么当一名优秀的设计师。”
高佳毅边说边将轮椅往面前拉了拉,大长手一伸就抱住了她的腰:“顺便再想想,腿好以后要怎么补偿我。”
说话间,他的手撩开衣服伸了进去,在她的腰上轻轻拨弄着,满脸坏笑。
夏沐被他弄得一阵发痒,忙得停下手来阻止他:“你干嘛?这儿是公共场合......”
然,他却顺势将她的腰抱得更紧,并开始胡说八道:“有人的地方才叫公共场合,这儿不是没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