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钟言对李嘉瑜的感情,早已在她背叛的那天起就已经消失殆尽,偶尔的心伤也不过是心底的遗憾。
可李嘉瑜对他的感情,却随着她心底的后悔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那天再目睹他从雨前村下来,那么自信满满,那么的意气风发。
听着旁人为他欢呼,过去的种种甜蜜和美好瞬间涌上心头,这让李嘉瑜无法接受俩人已经分手这个事实。
可对钟言来说,原则的问题,哪怕说一万句“对不起”也无济于事。有些事情,不是简单地说一句“我错了”就能重头来过的。
而正是因为知道钟言的原则和底线,李嘉瑜才会想到利用他的弱点来抹杀夏沐在他心中的好感。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往往会变得异常敏感偏激。
李嘉瑜不能忍受钟言的身边有别人,只要夏沐变成和她一样的人,钟言便能对她死心。
与其强迫自己放下,看着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幸福快乐,她宁愿亲手毁了他的幸福。
即使到最后他恨透了自己也没关系,反正她目的达到了。
*
木棉市郊外古城。
烈日当头,夏沐戴着一顶遮阳帽,抱着画具跟着高佳毅往城里走,耳边全是夏蝉的“嗡嗡”声。
此处是木棉市旧时遗落的古城遗址,现在成了旅游景点,正值暑假,游客甚多。
和别的古城镇不一样,这里只是个小村落,拢共只有一条阶梯式主街。
街道大约宽一米,两边排列着各类商铺,幡子和招牌没有特别的规律,乍一看有点像宫崎骏笔下的小城镇特点。
小资情调中,透露着浓浓的慢生活气息。
这种地方是文艺女青年的最爱,她们总喜欢选一家装修不错的饮品店,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捧一杯饮品发呆一整天。
而对此,夏沐一直无法理解。
那么好的天气,坐在石阶上吃冰淇淋不好吗?又或者坐在大榕树下,一边喝椰汁一边抠脚丫......
多好的生活啊……
何必非要花那大价钱,买一杯形式大于实际的东西,坐在格子窗里“岁月静好”。
而对于这一点,高佳毅难得和她意见一致:“岁月静好都是表面假象,或许,她们只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生活的狼狈。”
话题说得那么深沉,夏沐不想讨论,故而没接话。
走着走着,高佳毅忽然听见身后没了声儿,回头一看,那厮正在一家店铺前挑冰棍。
一块钱一根的绿豆冰棍,拿在手里献宝一样递给他:“呐!请你吃,用我自己的钱买的!”
自从能自己赚钱,高佳毅感觉这厮说话的语气都变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经济独立”似的。
想到这儿,高佳毅一边接过冰棍,一边好笑戏谑她:“小富婆,你这么有钱,就请我吃一块钱的冰棍啊?”
“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小富婆小手一挥,理所当然道:“就算我有钱,也不能满大街送吧?!”
看着她一副守财奴的模样,高佳毅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脑袋:“财迷!”
“什么财迷!?我这叫合理支配。”夏沐哼道:“谁跟你这大少爷似的,啥也不干,就知道动嘴皮子。”
说话间,俩人已逐渐远离商业区,往继续往上,便是俩人要去的目的地。
古城以前有一座城墙,如今城墙倒了,只剩下一座废弃的钟楼遗址,也不知道是被轰了还是怎么,反正已经平了。
钟楼上有一奇观。
不知是后天人工种的,还是原来长的,从平台的中间拱起来一棵榕树,据树上的吊牌说明,此树已有五十年树龄。
看着那说明,夏沐伸手摸了摸树干,叼着冰棒棍子好奇问道:“高佳毅,这树真有那么老吗?”
她的问题千奇百怪,每天都有高佳毅回答不上的新奇想法,包括现在这个。
“那牌子不是写了吗?你要真想考究,改天带你去找找专家鉴定。”
高佳毅的话当然只是敷衍她,同时还带着嘲讽的意味,说完不等她搭话便催促道:“赶紧过来。”
夏沐撇了撇嘴,叼着棍子慢吞吞地朝他走去,大榕树下阴凉舒适,让人特别想睡觉。
慢悠悠地走到旁边,再慢吞吞地支起画板,夏沐一边挑着画笔一边朝高佳毅瞥了一眼。
本来还想偷懒,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埋头削起了笔,边削边道:“你画你的嘛,看着我干嘛......”
话音刚落,手里的东西就被他夺了去,下一秒手里便多了一支削好的笔。
“让你平时多用点心。我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天天就想着怎么赚钱了?”
为了和她保持一致的视野,高佳毅边说边搬着小凳子坐到她身后,拿着手里的画笔在纸上边画边说明——
“风景速写,强调透视,近大远小,近实远虚,要注重主次关系的刻画,不可以没主体,也不能全是主体......”
因为俯身画画,俩人前胸贴后背,高佳毅的声音贴在耳边,夏沐能清楚感觉到他喷在耳边的热气。
虽然她也很想专注,可听着他好听的声音,被他这么圈在怀里,愣是没出息地红了耳根。
夏沐手里攥着笔,两条眉毛像毛毛虫一样幽幽地蹙了起来,一颗心不听话地乱跳,好懊恼。
后面高佳毅还讲了什么夏沐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忽然觉得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特别好看。
他的肌肤不算白,可却特别干净。
阳光透过树影在他手背投下斑驳的光,照得上头的绒毛好像一层即将起飞的蒲公英。
而高佳毅讲了半天不见她反应,不由低头看了看,只见她别着头发的那只耳朵,此刻红得好像煮熟的虾。
夏沐正发着呆,却突然被他低头在脸颊亲了一口。
“我在讲课,你在干嘛呢?”看着她泛红的脸,高佳毅满眼坏笑,说话时,还故意蹭了蹭她的耳朵。
夏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耳根瞬间红到了脖子,吱唔道:“没...没干嘛啊......”
她才不会说,她刚刚发了好半天的花痴,愈发觉得这混蛋有魅力。
等说完,才又心虚地重新问道:“你刚刚讲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有一个笨蛋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东西。”
“我才没有......”
“说谎。看我给你画出来。”
夏沐:“......”
说好的写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