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号愚人节，礼拜日。

在等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夏沐终于等来了邵英华的电话。

约见的地方，在一家叫“shadow”的酒吧，规格要比酒吧街那些高档许多，除了一楼大厅，二楼还有一圈包厢。

时间尚早，酒吧还没开始营业，一楼大厅里，夏沐和邵英华对面而坐。

邵英华半眯着略带疲惫的眼睛，示威一般，盯着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

她抽烟的动作很优雅，很好看，就连夏沐看了都不免为她感到动心。

柔荑般的手指上贴着精致的指甲，邵英华很瘦，所以显得手指格外细长，小小的女士香烟夹在上头，说不出来的味道。

她今天擦了暗红色的口红，一头乌黑长发，吐烟圈的时候，让夏沐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仿佛舒淇就坐在她的面前，为她一个人演绎《半支烟》的精彩。

邵英华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拿眼神淡淡地瞥着夏沐，看了大概十几秒，微微勾了勾唇。

“你自己来的？你的高神呢？”邵英华优雅地用食指弹了弹烟灰，问道：“怎么想到来找我？”

来之前夏沐就已经预料到，她一定会问各种问题，所以也不打算隐瞒。

“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夏沐危襟正坐，眼神诚恳地看着她。

邵英华没说话，只是慵懒地朝她挑了挑眉，就算答应了，并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夏沐正了正脸色，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缓缓吐了口气，然后正视着邵英华。

“上次你说，不是每个人生来都非富即贵，有人注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拼未来，对吗？”

“嗯哼！”邵英华用手撑着脑袋，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夏沐，幽幽道：“你继续。”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和高佳毅的关系，那我也不瞒你。我其实，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住在他家。”

这倒有点儿意外。

邵英华又挑了挑眉，没有插话，只是默默等着她往下说。

“我们俩打小就认识，去年我爸妈出车祸去世，我就一直住在他家，说白了，我是靠他爸妈养着的。”

“哦......”邵英华恍然大悟：“所以，你想靠自己养活自己？”

夏沐先是点头，末了又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大学四年，光靠我爸留给我的股份也够了。”

“但我想毕业之后出国深造，读研究生。圣马丁学院你听说过吗？那儿一年的费用就要将近二十万。”

听到这儿，邵英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说到底，你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像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沐不过是实话实说，被邵英华这么一提，倒像是她在炫耀似的。

看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邵英华微微勾了勾唇，将还剩一半的香烟摁在桌上掐灭。

“这儿是我驻唱的其中一家，也是时间最长的，相对来说还比较正规安全。”

邵英华说着，扬起下巴朝二楼示意了一下：“你如果表现好，争取上二楼，服务费会加多百分之二十。”

“另外，服务好了，如果碰上大方的，心情好，没准甩手就给你来个几百块小费。”

“这么多吗？”一听会给那么多钱，夏沐就慌了：“那......会有什么潜规则吗？”

她话刚落，邵英华就忍不住“扑哧！”一声：“行啊你，还知道潜规则......”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夏沐挠头讪笑。

“不过，既然你说起来了，那我也真心给你个忠告。”

邵英华突然的认真，听得夏沐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子，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

“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绝对的安全，不管shadow多么正规安全，你自己也得多留点儿心，懂吗？”

夏沐似懂非懂，迟迟疑疑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学坏的！”

夏沐想说，她只是单纯的想来为自己挣点出国留学的资金，她不想什么都靠别人。

看着她一副单纯的样子，邵英华就忍不住想笑。

但她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还没说，除了让我介绍工作，还想请我帮什么忙？”

直到这时，夏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对，我差点儿忘了。——我想请你替我保密。”

“你是说高神吗？”

“不是，是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高佳毅......”

“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咱俩的秘密都能保住。——以后，你要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邵英华说着，又重新点了一根烟：“虽然我金钱不足，其他经验，还是比你多一些。”

正说着话，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随即夏沐便看见邵英华的眼神厌恶地眯了眯。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她隐藏了去。

进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样子，进门之后便朝二人走来。

他径直走到邵英华的旁边，伸手抽走她嘴里的香烟，俯身就想亲吻她，却被她优雅地伸手推开。

“晋琛，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学妹，夏沐同学。”

邵英华拒绝他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重点，说完又跟夏沐介绍道：“这是shadow酒吧的总经理，晋琛。”

晋琛讨了个没趣，但也不恼。

他依言朝夏沐看了过来，就着邵英华留在香烟上的口红吸了一口，笑着朝打了声招呼。

严格来说，这算是夏沐第一次涉足社会。

本来心就有不安，甫一看见俩人刚刚的互动，不由得更慌了些。

看出她脸上的怯意，晋琛端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意安抚她：“夏沐，第一次出来做兼职吧？”

“别担心，shadow不像外头那些廉价酒吧，来这里消费的人，素质普遍比较高。”

说到这儿，夏沐才稍稍有些安心，结果他又说：“偶尔会遇上那么一两个不好的，忍忍就过去了。”

“服务行业嘛，谁不受点儿气呢？花花，你说是吧？”晋琛说着，捏起邵英华的下巴，最终还是被他吻了一口。

也因为这一口，晋琛当场就高兴地决定：“既然是花花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等下次来，你直接找我，我给你安排到二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