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火!托马斯,开避水护罩,把海上王权号给老子送到岸边去,老子要炸碎这群狗杂种!”
戴林的旗舰上,海军上将挥舞着弯刀大声咒骂着,他头顶的船长帽不知何时已然不翼而飞,深棕色夹杂白发的凌乱长发被海水粘在脸庞上。海潮贤者托马斯·泽林听到船长的命令,手中缠绕着海草和触须的长杖在甲板上轻轻一砸,一层透明的气泡膜缓缓将海上王权号包裹,战舰的吃水线骤然下降,逼开了浅海滩头深黑色的汹涌海浪,雄伟战船好似贴在海面上一样飞速向海岸线靠了过去,船首的银色船锚处打开一个舱门,露出三门重炮,炮火齐鸣。
戴林的烦怒并非毫无来由,就在一天前,部落“大酋长”派出的谈判队伍预判了库尔提拉斯人的预判,戴林颇为倚重的心腹艾什凡勋爵葬身火海。
“压过去啊!炮弹!炮弹!你踏马傻愣着干嘛?推火药桶!”
此刻的戴林如一头暴怒的海兽,咆哮着对水手长说:“放缆绳!老子去砍死这群狗曰的!”
并没人劝阻双眼赤红的海军上将,战斗员们身披简易装甲,跟着他们的船长沿缆绳跃入浅海,揭掉包裹着火枪的帆布和油纸,挥舞弯刀冲上了贫瘠的海滩。
“砰!砰!”
戴林左手的双管霰弹枪精准地点爆了两组狂奔而来的地精自爆卡车,枪管一甩,冒着残烟的铜弹壳抛飞到沙地上,而后戴林用弹仓在腰间熟练地一蹭,咔哒一声机括咬合的轻响过后,又是两声枪响。
“那只巨魔!”戴林的眼神在海岸上扫过,刀尖指向部落军队后方手握飞刃的巨魔暗影猎手:“干掉那家伙!他是指挥官!”
似乎是注意到了海军上将的注视,暗影猎手用兽人语呼喊了一句什么,便要避开戴林的兵锋。
“想跑?”
戴林爆喝一声,淡蓝色的透明锁链从他袖口飞射而出,越过部落众人,精准地勾住了暗影猎手的肩甲。
暗影猎手吃痛,手中飞刃回身斩断锁链,飞速向内陆方向跑去。
而戴林见状冷哼一声,指挥刀在沙滩一插,五根淡蓝色触须在巨魔脚下凭空显现,纠缠着包裹住他的身体,还没等巨魔发出惨叫,他便发现自己已然出现在几十息之前那个位置,孤立无援,肩胛中还挂着那个淡蓝色的勾链。
“跑?”迎接他的是顶在额头上灼热的枪口,以及戴林噬人的目光。
“砰!”
(戴林的面板在圣光设定中就是传奇战士,类似于DOTA里船长的技能则来自海潮贤者。)
………………
“人类的炮火攻击太密集了……”
尖刺丛生的沉重头盔在贫瘠之地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凹坑,头发花白的萨鲁法尔把战斧交给一旁的后勤官,接过水袋咕噜噜灌了一大口,用手腕抹了一把满是沙尘的脸。
库尔提拉斯舰队逼近海岸以来,萨鲁法尔统率的狼骑兵部队只能以疲于奔命四个字来形容。
人类在漫长的海岸线的各个位置展开攻势,每一个方向的部落兵力都是捉襟见肘,部落的阵线也在地图上肉眼可见地不断收缩。戴林的舰队虽然兵员不多,但强大的机动性让部落的战争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萨鲁法尔久经战场,他清楚这时候一旦有一个方向彻底崩溃,卡利姆多就会是如黑石山一样的全线溃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萨鲁法尔对面是同样一脸沙土的暗影猎手洛坎,闻言他放下吃了一半的肉干,安抚气咻咻的老兽人:
“大王,别这么悲观。”巨魔咧了咧嘴:“我们的盟友正在集结,牛头人和石槌食人魔很快就会来到杜隆塔尔,人类的战斗单位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千,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避战和拖延……”
“是的,洛坎……我知道。”
与勇武粗犷的外表正相反,萨鲁法尔是部落的将领中最为冷静和聪明的,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心痛那些战死的同胞……他们刚刚在一片不毛之地重建家园……就……”
兽人摇头,起身接过战斧,拍了拍头盔上的沙土:“人老了就是喜欢多想,我不该质疑战死士兵们的荣耀……”
他粗壮的手指捻起营帐角落袋子里的白色灰烬,那是战死士兵的骨灰,兽人,巨魔,甚至人类的。
萨鲁法尔肃穆地在脸庞画了一个狰狞的惨白战纹,走出营帐的那一刻,略显瑟缩的身子立刻挺拔了起来,中气十足地喊道:
“狼骑兵!集合!”
目送座狼的尾尘消失在视线中,洛坎的眉间重新蒙上了一层阴云,他对身边的暗影猎手轻声道:
“大酋长还没有消息吗?”
后者摇了摇头,迟疑着问道:“我们真的……不用知会萨鲁法尔大王吗?”
洛坎点头:“暂时对他保密吧,伊崔格和沃金也是这个意思……”
他转过身,牵过插满羽毛的恐暴龙坐骑,对部下吩咐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暗影猎手部队的全部精力放在搜索大酋长身上。”
他皱着眉毛望向海岸的方向:“还有一个月就入冬了,人类一定会想尽办法在陆地建造堡垒,我们给他们这个机会!”
“只要找到另一个普罗德摩尔……一切都会有所转机的。”
………………
“这里看起来差不多……吧……”
女巫用法杖拨开比她还要高的棕榈,对身后面无表情的雷克萨讪笑道:
“最起码不用在荒地里吃沙子?”
“普罗德摩尔女士……”雷克萨麻木道:“您不是说……您在塞拉摩留了那个叫炉石的东西吗?”
“事实上……”吉安娜面露窘色:“为了方便我的部队撤离防线,我把塞拉摩的炉石交给随军法师了。”
“没关系,至少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
“的确,”半兽人看了看扑蝴蝶扑的不亦乐乎的米莎,“除了他之外……”
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昏迷不醒的兽人,几次传送后吐的严重脱水的兽人大酋长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发起了烧,清醒的时间相当有限。
“提醒您一下……”雷克萨把萨尔放到棕榈叶铺就的临时床榻上,捻了捻脚下有些湿润的泥土。
“这里应该是大陆南边,从湿润程度上来看,再往南就是大海了。”
(上一章书友一下就猜到了凄凉之地,那这里应该也不难猜)
“这么厉害吗?”
吉安娜有样学样地用手指捻起泥土,潮湿细腻,放在鼻尖闻了闻,有种说不上来的幽香。
雷克萨没有解释,只是呼哨着唤回了玩疯了的米莎:“你照顾他一会,我去找点食物,这附近应该有块头不小的恐龙,如果运气好,萨尔晚上能吃上软一些的蛋粥……”
“你是怎么知道的?”吉安娜环视了一圈,周围都是层层叠叠的棕榈和灌木,热带植物高耸入云,连日光都几乎被遮盖,哪有什么大型生物。
驯兽师亲昵地梳了梳巨熊伙伴的毛发,指了指先前侦查过的“泥土”,骑上巨熊扬长而去:
“粪便。”
吉安娜看了看地面,对着自己的指头怔怔出神……
………………
“送信?”
奥格瑞玛,沃金挑了挑眉毛,觉得伊崔格这几天压力可能是太大了。
“没错,”兽人点了点头:“目前战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戴林的舰队不可能在入冬之后还保持如此频繁的骚扰攻势,而我们的盟友在逐渐到来。”
他接着道:“如果部落想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塞拉摩的态度相当重要。”
沃金还是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伊崔格,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并不需要他们站在部落一边,”伊崔格坚持道:“只需要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保持中立就好。”
“但按你的说法……这支舰队的统帅是他们的领主……”
兽人摇头:“只是水手们的领主,塞拉摩的大部分人类来自其他国家,而且……他们都厌恶战争,和奥格瑞玛的平民们一样。”
“可吉安娜……”
“这就是另一件当务之急了,我们必须赶在人类之前,找到她和大酋长。”
伊崔格眼中全是血丝,但语气坚决,想来这个决策耗费了他很多心力。
“如果我们能够获得她的支持,这场战争我们就胜利了一大半。”
“这太难了……”沃金沉吟:“那是她父亲。”
“所以我们有另一套更强硬的方案,”一向温和的伊崔格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让他看起来更像他的同胞。
“让最精锐的斥候带上禁魔道具,虽然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它们起到作用。”
伊崔格长舒了一口气:“从海加尔山的战报上来看,大酋长和吉安娜相处的还算愉快,希望……她能看清形势吧。”
“可使者的人选……”
“最近不是有一个很合适的吗?”兽人笑。
“你是说那个酿酒师?”
伊崔格点了点头。
………………
萨尔如愿吃上了恐龙蛋羹,半熟的蛋黄和蛋白在撬开一角的蛋壳里搅拌开来,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
强壮的大酋长此时有气无力地靠在树边,身上披着一张雷克萨不知从哪搞来的奇怪皮毛,笨拙地用木勺挖着食物,雷克萨则在他焦黑的手臂上涂抹着绿色的草木糊糊。
“你们说……海加尔山现在怎么样了?”
吉安娜抬头望了一眼被树冠遮蔽的夜空,抱着双膝向火堆旁凑了凑,出神道。
“我们做了一切能做的……”萨尔有气无力地开口,“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天意吗?”吉安娜抿了抿嘴,森林里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声响和木勺刮蹭蛋壳的声音。
“普罗德摩尔女士?”
萨尔放下木勺,把空空如也的蛋壳放在一旁,对女巫说:
“如果卡利姆多的危机解决了,塞拉摩下一步要怎么做?”
吉安娜微微蹙眉,臻首轻摇:“不知道……”
“我的同胞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和磨难,从离开东部大陆的海岸开始,我想的就只有让他们活下去。”
“但战争就像循环往复的诅咒……”萨尔沉声道:“在活下去之后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某一天奥格瑞玛和塞拉摩出现了冲突,我们还会像如今这样相安无事吗?还是像另一片大陆那样……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征战不休?”
“大酋长,”吉安娜的面庞冷了下来:“请你想清楚,这颗星球是我们的家园,你和你的同胞才是战争的发起者,曾经是,以后也会是如此。”
“如果真有一天你的奥格瑞玛想要打扰塞拉摩人民难得的安宁……”一缕寒霜在吉安娜手心凝成冰花,被她一把捏碎:“我的魔法会炸开你的脑袋,我保证!”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萨尔苦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们双方一定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要清楚,在你我的位置上,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遵从自己的想法。”
“这是入侵者习惯性地自我辩解?”吉安娜冷笑:“马库斯和我说过一句话,你们兽人就是习惯性的双标,发起战争就要做好战败的心理准备,我不认为兽人在东部大陆十几年的经历算得上什么苦难!”
“好,好,好……”萨尔强笑着想要揭过这个没法回答的话题:“我的意思是,至少现在,无论塞拉摩还是奥格瑞玛都经不起一场战争的内耗,你的人民需要休养生息,我的同胞也是如此。”
兽人郑重的说道:“至少在我们利益一致的这段时间,结盟吧,部落和塞拉摩没必要延续另一个世界的仇恨……至于以后,就交给时间来决定。”
吉安娜的美眸投向兽人闪烁着诚恳的双眼,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
“那么?”萨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伸出左手。
“祝塞拉摩和奥格瑞玛友谊长存!”
吉安娜双手环抱着法杖,靠在树干上闭上了双眼,把萨尔晾到了一边。
………………
“你靠谱不?”
马库斯再一次失望地望着不见边际的大海,绝望地对大副道:
“你确认我们不是在原地打转?”
大副坐在女巫之心的船舷上,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朗姆酒:
“库尔提拉斯的爷们从不说大话,除了喝醉之后。”
马库斯瘫着脸指了指他手上的酒瓶。
大副摇头:“你放心,最多再有两天,我们就能看到卡利姆多的海岸了,女巫之心号试航时绘制的海图相当精准。”
正说着,天边一阵隆隆之声传来。
“淦……又是暴风雨……”
马库斯生无可恋道,他烦透了海上时不时的雷雨天气,影响船速不说,贴在头上的潮湿头发和永远干不了的靴子都让他血压拉满。
“错咯,菜鸟!”
大副笑着指了指马库斯,手臂转向船头方向隐约显现的阴翳。
“这是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