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站在石爪山下的临时营地中,马库斯先是回望了一眼现出原形的石爪峰,才后知后觉地向吉安娜投出了一个赞叹的眼神。
“我还以为得吐上半天呢。”
三人是呗吉安娜用传送法术送下山来的,相较于印象中,这次传送给马库斯带来的体验,如同天朝高铁和三哥的宇宙绿皮车一样判若云泥。
吉安娜脸上的得意还没浮起就重归黯淡,马库斯前一次也是第一次被吉安娜的传送门荼毒后就发誓再也不碰传送法术了,而那一次,他身边的阿尔萨斯强忍着胸腹间的翻腾,一边笑骂着给狂吐不止的马库斯敲着后背,一边在惨白的脸上向吉安娜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我在临时营地内安置了定位炉石。”
吉安娜很快平复了心绪,解释道:
“返程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移民们在海边的临时定居处肯定也有这东西吧?”
马库斯目光一亮,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转头看向萨尔:“你们登陆多久了?”
“五十三天,”兽人回答道,“如果从抵达暗矛巨魔的岛屿开始算起,应该有两个多月了。”
“回去带上所有能骑的双足飞龙,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出发!”
马库斯皱了皱眉,又叫住了转身欲走的萨尔:“把你们已探索的这片大陆的地图带来,全部。”
萨尔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翻身骑上了双足飞龙,向兽人营地的方向飞了过去。
“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萨尔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吉安娜与马库斯并肩而立。
“如果把他们逼急了……”
“那样正好,”马库斯轻轻哼了一声:“只是一点木材和地图而已,萨尔是个聪明人,如果兽人已经在这片土地扎稳了跟脚,他们做的只会比我更过分。”
他揉了揉眉心:“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卡利姆多真就未必比东边安全。”
“因为燃烧军团?”
马库斯点了点头:“你带过来的人不算多,短时间之内不要向内陆发展吧,我们……”
他对面的吉安娜忽然身子一僵,湛蓝的瞳孔缩了起来。
“简?”马库斯摇了摇她的肩膀。
“防御结界!”吉安娜惊叫道:“有人在破坏定居点的防御结界!”
………………
“消息准确吗?”
卡利姆多东部的沼泽中,年轻精灵从隐匿中显现身形,摘下了头顶的兜帽。
“我反复确认过,肯定是布罗尔。”年轻的精灵斥候向他的队长汇报着自己所见到的。
“那些兽人攻入营地的时候,那头熊忽然挣脱锁链,一巴掌把一个绿色的脑袋砸了个粉碎。”
“怎么到处都有这些烦人的家伙……”
刚刚转正的哨兵艾希·月歌十分看重自己的第一次独立任务,哪怕她指挥的只是四个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
“队长……”斥候支支吾吾地道:“珊蒂斯将军只是让我们探明情报,这里离卡多雷的领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在艾希手下混了一个多月,年轻斥候也大概摸清了上司的脾气,委婉地劝说道。
他们只是一支由哨兵带领的斥候小队,而追踪的目标是一个实力不凡的野性德鲁伊,玛法里奥的亲传弟子。
“暂且观望,”艾希思考了片刻:“等他们打出个结果再说。”
暗夜精灵小队到达尘泥沼泽时,恰逢一队战歌氏族的兽人与人类移民发生了交战。
而同时得到的信息是,一队牛头人一路尾随战歌兽人,来意不明。
………………
吉安娜带着部队传送回海边的据点时见到的就是一片混乱,随着传送法术光芒的收敛,因吉安娜的归来而欢呼雀跃的人类移民脸色骤然转冷,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抄起手头的武器,对准了队伍当中的萨尔一行人。
“哦吼!”
马库斯近些天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欣赏世界萨吃瘪,见到如此隆重的“欢迎仪式”,他戏谑地吹了一声口哨,对身边的吉安娜说:
“罪魁祸首找到了,看起来酋长大人的借据上,又要多上一笔建筑维护费……”
他把脸扭向了萨尔,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希望你的老朋友没有欠下新的……血债。”
萨尔此时的面色也很是凝重,他处心积虑的想和吉安娜……带领的势力缔结盟约,被马库斯横插了一脚不说,自家人还在火上浇油。兽人酋长一张绿色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万一格罗姆已然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待会他是开狼跑路……还是拎起锤子先给马库斯两套风怒出出气。
好在结果让萨尔长舒了一口气,袭击人类据点的是格罗姆的部下没错,但除了损失了一些建筑设施之外,暂时没有死人。
“没死人?”
马库斯有些惊讶:“这群绿皮儿怪物改吃素了?”站在人民群众当中的马库斯浑然没把人群里的几十个兽人当回事,这话要是放在果共……咳咳,部落联盟合作期间,少说也是个种族骑士的罪过。
(没错别字)
得知萨尔和那些战歌兽人不是一伙人(暂时)后,聚集地的移民们姑且放下了敌意,解释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半天前,一支几十个兽人组成的先遣队伍突袭了一个刚刚建成的移民村落,结局是兽人们扔下了三具半尸体……两个人类轻伤,其中一个是逃跑时崴到了脚。
据说移民们在附近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只很不怕人的棕熊,最开始猎人们看上了他的熊皮,但纵然是最强壮的猎人,也没法把箭矢射进巨熊的皮毛中,三番两次之后这头熊反而和猎人们混熟了,堂而皇之地晃荡到村子里,蹭饭蹭酒……
战歌兽人进村儿的时候,恰逢熊大爷酒后晒太阳,等嘈杂声停歇后,移民们战战兢兢地回到村庄里,发现那头熊枕在一条绿色的大腿上,四脚朝天睡得正香,而大腿的主人被均匀地抹在了谷仓上。
之所以是三句半尸体,是因为那头熊睡醒离开时,后颈的鬃毛上串了个“枕头”。
马库斯看了眼口沫横飞的“目击者”,又看了眼下巴快掉到地上的萨尔,挠了挠一个月没怎么打理的金发。
“你确认是兽人袭击了村子?”
后半句他忍住没说,这故事怎么听都是一头熊霸凌了兽人啊……马库斯甚至觉得这些刁民是来骗保的。
萨尔缓缓合上了嘴巴,挤出一个心疼的笑容:“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过程中我们双方没有再结下仇怨。”
他还想着和卡利姆多的人类结盟……至少在部落站稳脚跟之前双方相安无事,这是他的底线。
因此虽然损失了四个精锐战士让肉疼不已,但萨尔还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打探到那些兽人驻扎在哪里了吗?”
马库斯向吉安娜身边一个穿着激流堡战袍的中年军官问道,后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马库斯一番,却没有作声。
马库斯叹了口气,向吉安娜使了个眼色。
“我们驻地北面三十余里,女士,具体情报斥候还在查探。”
同样的话从吉安娜口中再说了一遍,军官的态度反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回答时微微弯下了腰,脚跟也并在了一起。
“会会你的老兄弟去。”
马库斯摇了摇头,自觉地站在了吉安娜身后半步。
女巫先是劝走了剑拔弩张的移民,而后有条不紊地安排临时升职的指挥官们警戒驻地左近,最后加固了一番聚集地的防御法术后,和马库斯萨尔三人,带着一百余个精锐士兵坐上了狮鹫和双足飞龙。
“你在想些什么?”
半空中,吉安娜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马库斯,低声道。
“没什么,”马库斯回神,对吉安娜笑了笑:“我只是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和那时很像。”
“简,”他感叹道:“你会成为普罗德摩尔家最伟大的指挥官……还有正客。”
“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能走上这条路……”吉安娜微微低头:“但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二人沉默了片刻,吉安娜笑了笑,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拢了拢:“希望没有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要炸了我的基地。”
她是在调侃马库斯当年险些炸掉海上王权号的旧事,而马库斯却是面色一滞,涩声道:
“如果……有人这么做……”
“我会和他不死不休!”吉安娜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绝不会再退缩一次了,绝不。”
说这话的时候,吉安娜一只手放在了胸前,握紧了那颗被裂痕贯穿的水晶吊坠。
………………
“看起来格罗姆的人缘不怎么样。”
马库斯望了一眼满脸为难的萨尔,任由狮鹫拍打着翅膀:“他们在说什么?”
几百米外的空地上,手握血红巨斧的高大兽人相当醒目,而在格罗姆的对面,站着一个比他还要壮硕一倍的身影。
凯恩·血蹄身后背着一根造型粗犷的图腾柱,毛茸茸的臂膀上肌肉虬结,手中紧握血蹄家代代传承的战矛。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蠢牛!”
格罗姆双眼赤红,淡淡的血气从他上半身向身周散逸。
相较于在灰谷第一次遇见这位传奇战士,马库斯发觉,此时的格罗姆比之当初多了一份莫名的狂躁。
格罗玛什·地狱咆哮
<毁灭者的爪牙>
等级 47 人型生物
“这是……兴奋剂过期了?”
马库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格罗姆的新面板,依旧是天花板外的领袖模板,但较之前低了一级,描述也不再是战歌氏族酋长。
毁灭者——玛诺洛斯的称号。
“你必须给血蹄部族一个交代,兽人……”凯恩缓缓地用兽人语说道:“看在萨尔的面子上,我已经对你足够客气了。”
“萨尔?”格罗姆不屑地笑道:“那个懦夫,只有他才会和你们这样的牲畜媾和在一起!”
“你从莫高雷追到这里,就是想和我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然后……”
血吼带起凄厉的风声,指向牛头人。
“把你的牛角送给我做装饰吗?”
“那就是没得谈了,”凯恩把好话说完,不紧不慢地将背后的图腾柱插进泥土中,双手握紧了战矛。
“你会为你的挑衅付出代价,跟我回红云台地向舒哈鲁的先祖请求宽恕吧,兽人!”
舒哈鲁,牛头人语中对自己种族的称呼,手持战矛的凯恩眼神坚定,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阵喀喀的响动,无形的战意将格罗姆身边的血气压制了下去,牛头人一族天性向往和平,更喜欢与草药或雕塑相处,但这些身高动辄能达到四五米的大块头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被激怒的牛头人个个都是勇猛的战士。
(还是忍不住,牛头人这个种族什么时候从野牛人分离出来阿鱼没有查到,但从巨熊半神的资料中侧面写到,乌索尔和乌索克经常到牛头人村落里做客,乌索尔死于上古之战,而加洛德的抗魔联军里也有牛头人出现,由此可见牛头人的历史绝对比人类还要长。阿鱼搜集到的比较有可信度的来源是,野牛人一族是某位荒野半神的后裔。)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马库斯听不清争执的双方在说些什么,即使听得清,他也听不懂兽人语,但在他的视角里,格罗姆举起血吼挑衅了一番,而后凯恩紧握战矛,竟是率先发起了冲锋。
“铿——”
战矛的侧枝挂住了兽人的战斧,牛头人酋长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猛然咆哮了一声,双臂一振弹开了血吼,而后粗壮的长矛被他挥成了一片残影,劈头盖脸地砸向格罗姆,金铁相交之声响彻云霄。
与之同时的,凯恩身后的牛头人战士们纷纷挥舞着武器,和战歌兽人打成了一片,字面意义上的。
“马库斯……先生……”
眼看两人势均力敌,再打下去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萨尔焦急道:“你想想办法啊!”
萨尔身在半空,却是左右为难,一方是他的挚友,另一边是他好不容易才交好的工……盟友,他本想下去拉架,迟疑了片刻后却没敢在二者面前露面。
“我?”马库斯指了指自己:“我像傻哔吗?”
“死的又不是我的人!”
“可神谕者说……”
马库斯搓了搓手指。
“答应你们的木材……加三成……”
马库斯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翻倍!”萨尔咬着牙,一副你再不满意我就翻脸的架势。
“钱不钱的无所谓,就是交个朋友。”
马库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扯了扯狮鹫的缰绳,飞了下去。
他打架的本事和这二位差了好几个档次,但如果只是拉架的话……
“谁让你不说清楚的……”马库斯嘟哝着,“拉偏架也算拉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