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握住了手指,任由指甲刺入到了掌心中带来清晰的痛楚,时刻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
谁能想到和尚也会撒谎?
还是如此的弥天大谎!
就算是为了山下的希望小学,为了让孩子们能够上学,绝缘也不该骗人的,他若是开口,自己肯定会捐款的!
"他是动了贪念。"
空闻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我会惩罚他在后山面壁思过一年,打坐枯禅,希望能够让他醒悟过来。"
"好。"
裴成礼皱眉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犯了个大错。"
"不怪你,是池玉和绝缘引你上钩的,但裴施主,贫僧有些话想和你说。"
空闻抬起了头,苍老的眼神深邃清亮,仿佛是两汪深潭一般,裴成礼在他的注视下内心羞愧,慢慢的低了头。
同一时刻,市中心的警察局审问室中。
裴司辰坐在椅子上,淡然的看着面前的池玉。
她的脸色冰冷眼神怨恨,仿佛燃烧着实质般的仇恨的火焰,他静静的注视着她,良久才轻叹了口气。
"值得么?"
他本想放过她的。
池涛出事后,他想过池玉会采取报复的手段,但他并没有立刻布置下天罗地网,只想让她自己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她的父母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不然池涛何必在计划前就去找她,将家里所剩不多的钱都给她,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安心的生活下去。
但池玉显然误会了。
她选择了最后的不归路。
"值得?"
池玉低低的苦笑了声,陡然看向裴司辰,她的眼眸里满是仇恨,突然疯狂的咒骂起来。
"如果不是你这狡猾的男人,我就真的杀了她了,那个贱女人是刑克之人,还害死了我爸妈,我为什么不杀了她?只要能让她死,就都是值得的!"
她疯狂地喊着,对裴司辰也满是仇恨,甚至想要踢到他脸上,但她的行动被椅子上的手铐和脚铐给束缚住了,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裴司辰静静的看着她一次次的折腾着。
慢慢的,池玉没了多少力气,她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徒劳的叫喊,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椅子里,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还是失败了。
虽然她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沈笑的胳膊,但她并没有杀掉沈笑,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裴司辰如此死心塌地的护着。
到底为什么!
就在这时,裴司辰凉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你要杀她,是因为你误认为你父母是她害死的。"
听到这话,池玉立刻抬头,满脸愤恨的死死地盯着裴司辰。
"对,就是她,她害的我父母公司破产,我母亲在监狱里死亡,不都是她闹的,还有我父亲,不也是为了她丢掉的生命,她是贱女人,是罪魁祸首!"
"害死他们的不是她。"
裴司辰打断了她的话,"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李秘书恭敬的送进来一份文件,他指了指池玉,李秘书连忙将文件放到了池玉的面前。
"自己看。"
裴司辰清冷说完,干脆靠坐在了椅子上。
池玉一页页的翻阅过去,越看她的心底就越冷,直到将里面的内容都给读完,她颓丧的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发声。
母亲不是沈笑害死的。
是沈柔。
这份文件是当初监狱长白清的供词,上面坦白了她当时接受了沈柔的钱财,将沈秀芬给害死在监狱中的事实经过。
沈笑没骗她。
池玉苦苦的笑了笑,抬眼眼神迷离涣散的看着裴司辰,裴司辰的眼里有些许怜悯,但随后被冰冷替代。
"所谓的公司也不是你父母的,是沈家的。"
他让李秘书再次送了个文件给池玉看,"沈昌明当年重病不能打理公司,让你母亲代理,但你们家或许是鸠占鹊巢时间太久了,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在公司的业务失败后,你母亲就携款潜逃,有这样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
听到他的话,池玉的眼神凝固在文件上。
池涛只告诉她,他们家的公司破产,母亲惨死在狱中都是沈笑害的,可他没告诉她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折的内幕。
她微微咬住了唇。
从审问室**来后,裴司辰满脸风轻云淡。
李秘书跟在他的身边,有些担忧的开口:"总裁,池玉只是故意行凶,但并没给夫人造成生命危险,她要是认罪态度良好的话,三五年估计就出来了,到时候她还是要对夫人下手怎么办?"
"不会的。"
裴司辰微微摆手,根本不担心。
她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池玉的性格固执而倔强,是认准了牛角尖就会一直走下去的人,她将复仇当做她的信仰,哪怕知道是错的,她也要完成。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出发点就不成立,一开始就找错了人,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更何况这世上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很可能去和家人团聚。
听到裴司辰这话,李秘书打了个寒颤,想到池玉那张年轻而倔强的脸庞,微微的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总裁,我们现在去哪儿?"
"中会投资。"裴司辰淡淡的说道:"我要见个人。"
虽然心里很惊诧他要去那里,但李秘书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当下什么都没说,只是踩下了油门。
几分钟后,中会投资的办公室中。
裴顷衍坐在老板椅上看着面前的文件发呆。
白程已经被他送走了。
他不想处置白程,在黄毛走后,他没了更好的人手,白程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他又不想看到白程那张脸。
最后无奈之下,他让白程去了澳洲,帮他打理那边的生意。
虽然已经没什么生意可打理了。
白程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深深的看了眼他,那眼神中仿佛包含了很多的话,裴顷衍不敢去深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看到闪身进来的黑色西服,裴顷衍差点以为是白程回来了,他猛然起身,刚要叫白程的名字,就看到了李秘书的脸。
不是他。
裴顷衍有些失望的坐了回去。
"你来干什么?"
他的眼神清冷的望着李秘书,"怎么,我大哥迫不及待就要看我失败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