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在审讯室里负责和维克多、里瑟过招的警察换成了一名黑人女警。
维克多有印象,就是那今早急匆匆赶在里瑟身后追出警局来的那位。
通过自我介绍,维克多知道他就是带走里瑟的卡特。
“卡特?”
维克多忍不住眯起眼睛看向了她的头顶。
对于这卡特,维克多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这是位单亲的母亲,还是整个警局里屈指可数的干净的警察。
就是因为她对正义的坚持,让她在芬奇和里瑟开展计划的最初几个月里,对里瑟进行了契而不舍的追捕,添了许多麻烦。
至于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无他,除了本身的正义感之外,当然还有让她的孩子在今后的生活中可以更安全的愿望。
所以没有意外,当维克多眯着眼睛观察缠绕在卡特头顶的那团信息的时候,正义、爱、亲情等正能量的价值观,以及硕果累累的职业成绩,就成了里边儿最耀眼的部分。
“科恩先生,我是不是该把你的眼神理解成种族歧视?”
这会儿维克多眯着眼睛看卡特的模样,确实有些冒犯的模样。
本来呀,这在美国的司法制度中,警察与律师的工作职责就可以被认为是一种对抗性的关系。
您想啊,那警察整天吭哧吭哧地辛辛苦苦查明犯罪,搜集证据,逮捕嫌疑人,而律师却要在法庭上变着法儿地给警方的工作挑刺,您这里不对,那里米兰达警告没说的。
还有更有夸张的,一些年轻的律师尽想着赶快打响名气,有时候还会特意找那警方的麻烦。
所以您想,这律师在警察面前能有多受待见?
这看法,就算是卡特也不能免俗。
在见到维克多后,您看她的脸上就没露过笑容。
“请不要误会,纽约风沙大,沙子迷了眼睛。”
这种族歧视可不是小帽子,维克多赶紧收回目光,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接着就开宗明义,
“所以我现在可以把我的委托人带走了吗?
你也知道,昨天的地铁事件,我的当事人完全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力,作为警察,你们完全没有理由又把他带回警局。”
“昨晚的事情当然没有问题,但这是什么?”
卡特将一叠材料摊开在维克多的面前,
“在我们的数据库里,你委托人的指纹至少出现在六起恶性伤人案件的现场,所以他现在是我们重点调查的嫌疑人,而且有个同事遇害的案子,我们也得重点调查一下他的嫌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这一次里瑟抢在维克多的前面用他那行走的低音炮说道,
“你认为我有嫌疑的那几个案件现场除了我的指纹之外,至少应该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至于你同事遇害的案件,我可以肯定地回答,那与我无关。”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卡特对里瑟的回答十分惊诧,但是呢,很满意。
而维克多则是来不及制止,咱也想不到里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您瞧他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在主动承认他就是那些案件的最大嫌疑人。
毕竟返回凶案现场这种事可是许多凶手的混蛋又自以为是的爱好!
而这会儿里瑟又说出只有案件经办人员才知道的情况,这不是主动往自己的身上揽事嘛。
至于说同事遇害的案件,那卡特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她当然知道那和里瑟无关。
只不过为什么要这么一提呢?
当然是想着可以让维克多知难而退,所以这并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里瑟先生,请最好不要说话!”
“所以你看,现在让他留下的理由是否足够充分?”
卡特意外获得优势,看向维克多的眼中也有了挑衅。
维克多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以现在的情况,保释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如果只是保释的话,这一心想把所有罪犯都绳之以法的卡特肯定还会在里瑟被保释后更加关注里瑟的行踪。
事情是办了,隐患还留着,这体现不出咱维克多的能力不是。
“反正你迟早都是要加入他们团队的。”
维克多心里说着,很快就有了主意,接着就跟卡特说了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想单独跟她谈谈。
“单独和我谈?”
“是的。”
维克多转向里瑟,
“放心,我们马上就能离开。”
“好,我就跟你谈谈。”
瞧着维克多盲目自信的模样,简直让卡特气得发笑,好家伙,居然敢当着她这警察的面说很快就能离开?
就算你是律师,这嚣张得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所以听维克多这么一说,反而更让卡特好奇,眼前这小年轻律师究竟能耍什么花招。
挥了挥手,卡特让人把不情愿的里瑟带了出去,这一回,审讯室里终于只剩下了她和维克多。
“卡特女士,”
维克多一开口就给卡特来了个重磅炸弹,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手上有关我的委托人的资料除了几个指纹之外,应该还有多次使用不同的护照吧。”
“告诉我,是我哪个同事把这些消息透露给了你?”
接二连三地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未公开的案件信息,这让卡特怀疑警局内有人在偷卖消息。
不,不是怀疑,警局里肯定有人在卖消息。
这警局内究竟有多么乌烟瘴气,身在其中的卡特虽然独善其身可并不等于她就充耳不闻。
“并没有人给我消息,但请你先听我说完。”
维克多嘴上说着,脑子里回忆起记忆当中的剧情,
“事实上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身手矫健的壮汉,多次使用不同的护照,而且还是真实的护照,并且反复出现在一些特殊的场合,其中还有某些时间处于完全消失的状态,你觉得什么样的工作性质最符合这样的人设?”
“还有,我想跟你说说正义的事情。”
就跟在法庭上说服陪审团一样,咱维克多给出的重要信息一个接着一个,就是不给卡特留下思考的时间,
“谁都知道警察将罪犯绳之以法是在法律的框架下履行职责,维护正义。
但你有没有发现,你们警方所做的事情更多的其实是伤害发生之后的达成迟到的正义。
伤害已经发生了,但正义却只能迟到,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但它并不是价值最大的正义。”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卡特稀里糊涂,若有所思。
“我想要说的是,什么才是正义真正的价值!”
“我在听一个律师谈正义?你不觉得这是对我的嘲讽吗?谁不知道你们律师不认事实只认钱,然后还要拉上职业道德做成的遮羞布……”
这差不多也是咱普通人的通识了。
在自己没遇上麻烦之前,咱都觉得律师就是只认钱不认理的金钱奴隶。
就这种奴隶,能谈出什么正义?
只不过今天咱维克多偏偏就要在卡特这位警察面前好好谈谈这个重大的话题,就算她卡特想要打断,咱维克多就用更快的语速和更坚定的语气来回应她。
所以,维克多紧接着就举了个众所周知的例子:
“你知道,韦斯利·奥特里成了时代杂志里影响世界的一百个人之一(07年,韦斯利在地铁里见义勇为拯救卡梅隆·霍洛佩特),只因为他的见义勇为避免了危害的发生。
但如果奥特里先生是在事后再做这样的事情呢?
卡特女士,你觉得卡梅隆·霍洛佩特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事实上恶性犯罪也是一样,针对恐怖袭击,不论是国土安全局还是CIA,他们都在想尽一切办法走在危害发生之前。
对于个人,如果有人也能在伤害发生之前就用他的能力阻止犯罪的发生,这种行为是不是可以让正义更有价值?
想想我们纽约每年发生的那么多案子,想想那些受到伤害的孩子。”
说服人的技巧之一,就得摸透对方的心理。
这对咱维克多来说正好擅长。
于是说起这些,维克多便在孩子的单词上加重了语气,要的就是唤起卡特的共鸣,
“阻止犯罪的发生虽然比犯罪发生之后追捕凶手更难,但正因为更难,所以才更有价值,不是吗?”
“你说的那是布鲁瑟·韦恩,那是漫画。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里瑟他是……”
卡特她一当警察的,怎么不清楚和纽约这座国际大都市的地位极不相当的治安环境。
这会儿又突然意识到维克多言语里透露出来的更重要的信息。
“我的委托人是什么出身并不重要。”
维克多露出自信地微笑,
“重要的是,他在利用他的能力努力预防犯罪的发生,保护纽约市民,保护纽约的孩子。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同意让我带走里瑟。
事实上里瑟先生在做的事情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都是纽约的守护者。”
“但不同的是,我们的权力由法律赋予。”
卡特的回答总算变成了小声的咕哝。
“可见义勇为也有法律支持,而且它还是最基本的人道和美德!”
维克多耸了耸肩,那迷人的微笑最能增添言语上的说服力了,
“更何况里瑟做的事情可比普通的见义勇为有意义得多。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
或者你也可以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记录在案,如果将来你发现是我骗了你,你完全可以要求律师协会取消我的律师资格。那时候,我绝对不会找人,也不会替我自己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