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时间已经很晚，不如先回去吧，”西西弗斯办公室内的秘书望了眼外面乌云滚滚的天，劝道，“这天看着要下暴雨，再过会雨下下来就很难走了。”

西西弗斯抬头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放在平时他早就在家里，同小人鱼聊天。可是这几天，他连一回到没有去过，即便是回了家也直接回到房间，甚至是连小人鱼的事他都不再过问。

要不是威廉坚持每天跟他报告小人鱼的情况，他对小人鱼现在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

威廉说，白凛现在每天在房间里发呆，也不愿意出来晒太阳，平时就抱着尾巴坐在床上望着窗外。

威廉说，白凛除了吃饭时间其余时间都不搭理人，看谁都是一副冷脸的样子。

威廉说，起初他还会问自己的去向，当过了几天以后也不再追问，甚至是一整天都不再提到西西弗斯。

威廉说……

西西弗斯攥紧手中的笔，笔尖在纸面上扎出一个洞，墨水顺着纸张漏到桌子上，他眼底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好像是爱上小人鱼了。

会担心他的日常起居，会担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会担心他尾巴上的伤痕是不是又多了些。

可是当他触碰到那层名为爱的窗户，他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翻过去，去面对未知的世界，拉起小人鱼的手，一起勇敢向前。

西西弗斯知道，自己做不到，即便心里有爱，缺乏勇气那又有什么用，无疑于空纸一张，纸上谈兵。

或许是他太贪心，本该他承受的伤害，如果不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又怎么会相信人鱼治病的说法，当真是可笑至极。

但爱上人鱼，等于摈弃了所有国王给予的信任，那么他治好了病还有什么意义？

放了白凛吧，把他放回本该属于他的大海，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西西弗斯下定了决心。

——

“他真是这么说的？”

白凛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威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西西弗斯居然要把他放回大海，这算什么，还真是用完就扔，身体慢慢好转不需要他，觉得是累赘就可以随便扔了吗？

白凛觉得好笑，心里却堵得慌，他并不是担心任务完不成，只是觉得自己一片真心扔出去，却连个响都听不到，反倒让人觉得心烦。

威廉不忍，他看到的是主人对人鱼一片真心却不能说，真心有什么用？他们两个想要在一起，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连人类世界两情相悦的情侣都不能在一起，更不用说是跨越物种的人鱼和人类。

“你好好休息，时间定在后天，”威廉叹气，“恭喜你回到自己的世界，大海一定很温暖。”

房门砰的关上，白凛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淌。

他一点也不想听到什么恭不恭喜，他更想听到西西弗斯对他说——

“白凛，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可惜不可能了，他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