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抬起来，然后又掉在脖子上。

抬起来，又掉。

一直这样重复着。

根本已经没有可能性把他给唤醒。

月九听到这样的话，也忍不住了脸红筋跳，睁着爆红的双眼，又重新抽出已经放好的刀砍向地上的那个脑袋，连续砍了好几十下，血肉翻飞，被砍成了一滩肉泥。

白凛神志不清起来，对着尸体呢喃道：“成王在哪里？”

“他在哪里？”

“告诉我，他在哪里？”

然而一个死人是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月九不解气盯了盯被他挫骨扬灰的寒贼，上前看了看已经泣不成声的白凛，嗫嚅着：“将军，他已经死了……”

白凛只听到了“死”字，其他的都没有听见。抬起头看着月九，语无伦次起来，说的话颠三倒四。

“你说什么？他没死，他让我好好待在王府等他回来。”

“对，没错，就是王府，是不是因为我擅作主张来找他，所以他不愿意出来见我？”

“我们还是先回去，不然他先回王府了，找不着我该着急了。”

“殿下，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

“躲着我干嘛？只要你出来，我以后会对你好好的。”

——

白凛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突然的点点头，到最后已经胡言乱语起来。

他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没有焦点，望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月九就在一旁静静地等他能从梦魇里醒来，就算王爷没了，他也还会继续保护着王爷的心尖儿上的人。若是王爷看见白将军这样，怕是会更加难受得紧，月九紧闭着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满是血腥令人窒息的气味儿，这让他更加明白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白凛一遍遍的说着这几个词儿。

“死了……”

“尸体。”

“尸堆……？尸堆，月九，快，咱们去找殿下。”突然想起了那个畜生的话，尸堆，殿下在尸堆那里。

白凛立马爬了起来，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又站了起来，直接往外面跑去。月九也不敢耽搁，跟着白凛追了出去。

晨光熹微，天际泛起一丝亮光，更能清晰的看清楚这个被摧毁得一干二净的空城。燕门关上空他们疾如闪电一般飞跃在城内，衣摆被清凉的晨风吹的猎猎作响。

不久他们站在燕门关的城门上看着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地面上是被挖了一个大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深，但还是未能把尸体都放进去，又在上面垒了又垒，直到垒成了一座尸山，那尸山有城门那般高，尸堆里的人全都是他们殷国的将士，整坐尸山之上看起来是被一股超自然的力量，从天际血雨腥风般倾盆而下，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白凛站在城门上，隔着那么远还是能闻到一阵阵恶心的尸臭味。还有好多野狗趁没人把守，都争先恐后的上前撕咬着残肢断体，尸山的上空盘旋着几百只乌鸦和秃鹫，时不时地发出尖锐的吟声，似在宣誓这里是它们的地盘，与野狗争夺着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