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东北处有一座储宫,专供太子居住。
本朝太子乃是潼王的嫡长子,年方不过二十。在满朝文武和广大百姓的心中,太子的名头着实没什么分量。毕竟潼王正当壮年,年富力强而又手腕高超,怎么看都轮不到太子继位。
至于这位太子,尽管相貌与青年时候的潼王非常相似,可是行事作风却全然是另一条路子。他就像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几乎从不主动离开储宫,更别提出去跟外臣搭上线了。哪怕是在这宫廷之中,他的部下也仅限于储宫周围的一队侍卫。
于是当熊公公和白尹闯进来的时候,太子完全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一进门,熊公公就指着自己,问道:“殿下,您认得我吗?”
太子愣了好一会,才颤声答道:“你是父王身边的……”
“对,我今晚不得不打扰您,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熊公公咧嘴一笑:“殿下,应当有所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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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都以内,最令人胆寒之处无疑就是城西的刑部大牢。其分为三层,下层是地牢,上两层是天牢。
地牢关押的大都是没什么身份地位是犯人,比如命案凶手之类的。其中不仅暗无天日,更是阴湿肮脏,逼仄拥挤,令人不堪忍受。相比之下,天牢的条件稍好一些,却也绝非普通庶民所能进的。唯独有官职在身之人,或者官员的家眷,才有资格进天牢。因此天牢自然要宽敞许多。
但守备最为严密之处,只有天牢的上层。关押在顶层的没有凡人,均是身怀绝技有道行之辈。换言之,就是妖族。
萧木就被关押在天牢顶层的一间牢房里。他背靠着铁栏杆,默默仰望着从那小窗里渗进来的月光。
夜深了,但他无心安眠。
突然,背后的声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萧木转过身,只看到走廊里火光摇曳,却看不清在走廊的尽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能站在原地,听着迅速靠近的脚步声……
没等多久,狱卒便出现了。
白天才见过的那位狱卒,此时走到了萧木的牢房门口,低声道:“萧大侠,陛下要见你。”
“现在?”
“对,抓紧时间吧。”
狱卒从外面打开了牢门,拉着萧木就往外走。
两人出了那条长长的走廊,顺着台阶往下,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天牢。一路上,没人拦他们,而站岗放哨的人也出奇的少。
出了天牢的大门,那狱卒终于长出一口气:“萧大侠,您的几位高徒就在那边的街口等着您呢,快过去吧。”
萧木盯着那近乎陌生的面孔,皱眉问道:“你是瑜梨的人?”
狱卒笑了笑:“我是李丞相的人。”
萧木恍然,拱手行了一礼:“多谢相助。”
“我就不和大侠你说什么客套话了,时间真的很赶……今晚我能带你出来,是因为宫里突发变故,原本守在这里的警卫被调走了一大半。至于宫里发生了什么,想必……”
话到一半,狱卒却不由得一愣。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位萧大侠的眼眶里居然流出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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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轻功很好,”白尹凝视着坐在地铺上的竹琪,沉声问道,“究竟有多好?”
竹琪想了想,答道:“我能翻宫墙出去,不需要梯子!”
白尹又问:“能背着我翻墙出去么?”
少女顿时震惊了:“我背着你?不带这样的吧!”
“好吧,那就算了……”白尹在原地踱了两圈,忽然在床边坐下。
此时已是深夜,而竹琪是睡到一半被惊醒的。此时渐渐回过神来,满脑子的疑问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少女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晚才回来?”
白尹淡然道:“被熊公公拉着去跟太子说话了。那家伙跟他老爹真是没法比,太弱了。当然,也很有可能只是在扮猪吃虎,假装懦弱无能的样子以骗我们轻视他。”
“可你们为什么要见太子?”
“嗯……好像忘了告诉你,潼王遇刺身亡了。熊公公还让我看了那尸体,简直惨不忍睹。”
竹琪差点忍不住跳起来:“……什么!”
“动手的是瑜梨,同归于尽。熊公公拉着我,已经跟那个太子说定了,明早朝会之时就把此事通知给大臣们。讲真,这种拥立都是有套路的,没什么创新,挺无聊的。”
看着白尹那淡然自若的样子,竹琪却觉得自己今晚肯定睡不着了。尤其让她感到无法理喻的,无疑是白尹那副口吻。就好像潼王被瑜梨杀死、自己参与新王登基之事,和出门逛街在路边吃碗面一样平凡无奇。
脑子转了半天,竹琪终于消化了他刚才说的那些重磅消息,问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白尹两手一摊:“我还能怎么办?局势已经彻底出乎我的控制范围,只能静静等着看人家的后招了。”
“后招?谁的后招?”
“瑜梨。”
竹琪不由得悚然一惊:“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但她在死之前一定有所布置。之前她跟我说,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把萧木救出来。可是和潼王同归于尽只是报仇,而萧木还在牢里,依旧生死未卜。她既然那么有把握,就说明一定在死前有所安排,确保能够趁着潼王刚死的混乱期,把萧木捞出来。”
“这能有什么办法……”
“宫里的宦官都让她瑜梨安插了卧底,天牢那边八成也会有吧?”
竹琪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所以我师傅肯定能平安咯?”
白尹耸了耸肩:“应当是能平安从牢里出来,但之后么……就不好说了。”
“之后?”少女一脸的莫名其妙,“之后还能发生什么?既然师傅能从牢里出来,难不成还会被抓回去?”
白尹冷笑道:“你以为瑜梨和萧木的脑子里就只有复仇?除此以外,难道没别的野心?”
“那还能有什么……”
“呵,看着吧。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就能出结果。”
竹琪压抑不住内心的忐忑不安,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在这儿等……”白尹沉吟着,微微摇头,“这样不行,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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